第13章 市場永遠是對的

陳一貫一頭問號，老刀已經顧不得其他，招呼眾人急吼吼地上車了，甚至車隊都重新回到了一字型，以60碼的速度在盤山公路上疾馳。三車內陳一貫狐疑地問小鹿：「啥情況，怎麼就要發財了呢？」

「你知道脊髓液吧。」小鹿問。

「脊髓液？」陳一貫一臉懵，聽到這個詞兒好幾次了這幾天，也沒細問，怕被人說沒文化。

「脊髓液據說是當年神的骨髓，當年的大戰，神的軀體最後遮天蔽日，這也是如今所有塊的來源，它衍生出無數生物結構，脊柱骨塊也是其中之一。」小鹿耐心地說，「而脊柱骨塊中間，會包含脊髓液，這脊髓液像是塊的幹細胞一樣，能夠成長成任何塊。」陳一貫明白了，她說的是原液。

小鹿繼續說道：「脊髓液跟人體觸碰后，能受思想控制，在身體內外生長定形，它與人體和塊都有完美的契合度，有了脊髓液，你就可以跟選定的塊融合讓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或者乾脆自己製造，加強甚至替代自己的身體。」

陳一貫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都是用過脊髓液的？」

「除了隊長我們都沒用過...」小鹿語氣低落，「脊髓液非常稀少，只有達到很高貢獻值的拓荒隊員才有機會獲得。而我們成為新人類是因為我們的父母本身就是新人類，新人類的子女有一定概率能夠繼承父母的一些能力。」

「那個羊蠍子就是脊柱？裡面有脊髓液？」

小鹿又聽到羊蠍子這個稱呼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脊柱骨塊形狀各異有大有小，中間是否蘊含脊髓液是唯一的評判標準。不過.....」小鹿雀躍起來眼神放光，「當初神在擴張自己的身體和人類軍隊戰鬥之前，是巨大的人形，這塊脊柱很有可能是最終自爆的時候飛到這裡來的。」

陳一貫望向窗外，陷入了回憶，那種感覺像是餓了一個世紀的饑民，終於吃到了自己苦苦追尋一生的絕美食物，咬到嘴裡卻只剩一片乾癟的麥麩，混沌的頭腦無數歲月間第一次清醒起來，獲得了有限的智慧，卻迅速發現自己被欺騙了，而且還陷入了危險之中，「他」虎視眈眈隨時要反過來將自己吞噬，然後是能量的迸發，身體的碎裂，巨大的疼痛和距離地面越來越遠的視角。

小鹿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能真正利用脊髓液的原本只有人類，因為脊髓液從零構建需要細緻入微的感受和想象，你必須像真正擁有這個器官一樣，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廢品，只能剝離，所以斷肢重生是成功率最高的使用方式。」小鹿抬頭喝了一口飲料，「而且每個人能使用的脊髓液是有限的，我們的大腦能控制的範圍就這麼多，達到極限后，除非主動剝離等量的器官組織，否則無法再構建新的組織。」

陳一貫忽然回過頭來：「你說以前只有人可以是什麼意思。」

小鹿答道：「荒野的動植物哪怕是變異融合成為源獸，在末世初期，無意中接觸脊髓液，也就是生長一些自身現有的組織結構，而且因為沒有完整的智慧，長出來的東西形似而質不同，甚至因為無限制地使用，把自己原本的身體都捨棄了，像一片草地浸染了脊髓液，最後會變成一片枯草和一片像草一樣的塊。」

小鹿的表情嚴肅起來：「但是十三年前，忽然陸續出現了一些變異體，他們前身是源獸，卻擁有完整的智慧。他們的頭腦似乎跟人類一樣並無二致，但身體完全跟人類沒有關係，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有人用脊髓液完全捨棄了自己的身體造物，但如果真的是源獸覺醒了智慧，那就太危險了，各個國家和城池都在關注這個事。」

「十三年前...」陳一貫腦中又浮現出往事，巨大的地下基地，倉皇地受傷敗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彷徨，被送到了孤兒院，干著干不完的活，直到遇到了奶奶，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至於智慧生命體，應該是「他」新的播種嘗試吧。

說話間，車已經來到了山腳，停在那片生命禁區般的區域旁，所有副駕的人下車，老刀細細感受了一下，沒有感受到什麼吸引著他的氣息，但還是拿出了一個探測儀，顯示此地並無核輻射。「不知道是核設施並沒有被破壞仍埋在地底，還是被這骨塊吸收了。」老刀回頭道，「小鹿，你在頭車上待命，其他人清點裝備跟我走。」小鹿依言爬上了頭車，探出頭跟幾乎與車同高的巨蛋，對著他的耳朵嘰里咕嚕交代著些什麼，巨蛋連連點頭。

沙王和電棍抬出一個科技感十足的箱子，暗滅散華黑鳥在後，胖子陳一貫在前，老刀和巨蛋在最前方開路，無人機空中盤旋，將前方的情況反饋到老刀手上的平板里。

眾人走進這片灰白色的土地，地上很雜亂，並且都蒙上了一層白灰，看起來像世界切換成了黑白視角，穿梭其間的隊伍是唯一的色彩，遠看顯得十分矚目。眾人走到坑洞旁，巨蛋首先往下走了兩步，回頭伸出手，沙王他們把箱子遞給他讓他扛在肩膀上。

「小心點，注意腳下。」老刀說，一行人沿著坑壁緩緩走下，到了坑底，四周開始出現斷裂傾倒的建築遺迹，還有一條破敗生鏽的鐵路，巨蛋把箱子還了回去，從背後掏出巨斧，雙手握著側身慢步走在第一個。

「沒有生命跡象是好事，脊髓液保存下來的概率更高了。」老刀像是安慰眾人一般，坑洞的範圍只有幾公里，走得再慢也很快就到了，眾人已經來到了骨塊的下方，風在坑底吹過，白灰簌簌落下，在幾個人頭上身上落得都是。

「今朝若是同淋灰，此生也算共白頭。」安靜的環境中陳一貫的聲音突然傳來，所有人猛得回頭瞪著他，老刀的無人機差點墜毀，巨蛋的斧頭差點劈下來。

「我看你們太緊張，想緩和一下氣氛。」陳一貫不好意思地說，拿這神仙實在沒辦法，沒人理他小隊繼續向前。

忽然，無人機畫面里出現了一個池塘，上方的骨塊像溶洞一般四處淅淅瀝瀝往池塘里滴著液體，老刀收回了無人機，看到畫面的眾人眼神都熾熱起來，加快了腳步，到了池塘邊，沙王和電棍放下箱子，跟隊友一起在周圍警戒，老刀操作平板，那個科技感十足的箱子，變成了一個操作台，中間是一個凹洞，面板上有四五個顯示屏顯示著不同的名稱，名稱後面是一串數字：0.00。

「該你們了。」老刀回頭和胖子還有陳一貫說，「麻煩你們用手撈點液體，放進這個凹槽裡面。」脊髓液的保管和運輸十分苛刻，要原生骨塊做成的容器才可以，其他非生物物體的觸碰，時常會造成脊髓液失效。「拿取的時候可能會有異樣的感覺，好像手上痒痒的要長什麼一樣，什麼都不要想，就算沒控制住，長了什麼東西，心理暗暗想象一下把長出來的東西剝離脫落就行了。」老刀耐心地解釋道：「沒關係，慢慢來，多試幾次也沒關係，我們時間很多。」

「胖子你去。」陳一貫努了努嘴，胖子很不情願地走了過去，蹲下來撈了一把，這液體有些粘稠，像是蘆薈膠一樣，胖子感覺自己手上的肉像是在往外竄，他獃獃地看著，只見自己手上有肉芽冒出，漸漸湊到一起，組成了一根....「快剝離。」老刀喊道，胖子聞言一愣，想象了一下，手上的一根落在了地上，陳一貫走過去對著他後腦勺啪的一下，「你的豬腦子每天在想什麼？」

老刀他們沒管這些，眼神熾熱，這幾乎可以確定是脊髓液了。胖子不好意思地又撈了一把，快步走到操作台前，一路滴滴答答的把老刀小隊的隊員心疼得夠嗆，終於滴了幾滴到凹槽裡面，操作台自動運轉，數據一陣閃動，最後都停在了九十五以上的數據上，「本源脊髓液，純度，高。」與此同時，甬城內寧氏集團分部的指揮大廳內，警報聲響起，黃總跑向告警的工位，看著屏幕上的字震驚得久久不語。忽然，梁瞳快步跑進來，「燁哥，老刀電話，要你接。」

在池塘邊的老刀小隊隊員們興奮不已，老刀拿出電話，通過沿途投下的小型中繼桿，使他能夠聯繫城內：「黃總，我們到了核電站遺址，發現了大量脊髓液，先跟您說一聲，具體情況我們摸清楚之後，您給我一個加密渠道，我專門彙報。」「有多少？」老刀沉默了一下，「非常多，將打亂整個藍星的脊髓液市場，甚至成為白菜價.....」

「白菜價么~」黃總抬起頭，眼神明暗不定，「沒關係，市場永遠是對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