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仙途
天亮了，二師父背上石碑離開了道觀。
他離去的背影是那麼落寞，像是來城裡走親戚的鄉下老人，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完之後，默默的選擇最樸素便宜的方式回家。
「鐘鳴，你困嗎？」
「沒什麼睡意。」
老道人驀然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氣，指揮小余道：「小余，敲鐘，收徒大典開始，小照，你來接引鐘鳴。」
柔和的風將兩人推到道觀大門之外，鐘鳴抬頭看去，貓山瞬間雲霧繚繞，山嵐從高處順著懸崖峭壁「流淌」而下，整個道觀如臨仙境。
「咚~~~」
大鐘鳴，仙霧雲氣停。
道觀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小照穿上了侍童的服飾，目不斜視開口問道：「來貓山道觀何干？」
「求道仙法，以報血仇。」
小照嘴巴微微一動，聲若蚊蠅卻清晰的傳入了鐘鳴耳中。
「一會兒道長問起，你就說『正邪對立，搏鬥終身』，對了，去拿銀子，儀式要用。」
鐘鳴微微點頭。
「隨我來吧。」小照轉身都在前方，腳步故意放的很慢，等鐘鳴取了銀子回來之後，才引領他走向三清大殿。
入殿，先拜三清，后拜天峰道長，小照遞出一個托盤，舉在高處。
鐘鳴會意，遂將銀子放於其上，雙手舉盤，后單膝跪地。
「收，禮金，白銀三十兩四錢。」小照接過托盤放到供桌上，又將另一個空托盤遞送過去，腳底下偷摸一橫，將一雙道鞋悄悄的踢到對方腳下。
放到供桌上的托盤中分別放上禮金、道鞋、一碗茶之後，老道士抿了一口茶水，緩緩起身，為鐘鳴披上嶄新的道袍。
新晉弟子對著神像三跪九磕，被天峰道長點了數下穴位，算是開道穴引靈氣的儀式后，再對師父三跪九磕。
這入門禮算是完成了。
....
鐘鳴眼巴巴的望著老道士。
準確的說是老道士側面供桌上的三十兩四錢的銀子。
只見天峰道長正襟危坐，頗有些名師風度，捋了捋鬍鬚，開口道：「鐘鳴啊，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為師教你第一課。」
鐘鳴一瞬間緊張起來，這就要教我天師道法了嗎？我很快就能和高進那個崽種一樣御龍飛天了嗎？
「鐘鳴。」
「啊在！」
「你尚未同世俗修仙之人打過交道，為師也不問你什麼高深的問題，你就說說，如果找到寶物了，該藏在哪裡？」
「寶物，那肯定得藏在身上。」
家傳的「一戶侯」金牌現在還掛在腰上呢。
「嗯，如果是很小的一個呢？」
「耳墜？不對，寶物不能讓人看見，縫在衣服裡面。」
老道士搖搖頭，「打起來，仙法神通對轟，衣服是很容易壞的，再想想。」
再想想？總不能鑲嵌到骨頭裡吧。
等等。
鐘鳴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是高家的家主。
那高大的男人微微一笑，金光閃閃。
「大金牙？」
老道士突然間站了起來，玄清道袍一抖，從袖口中滾出來了一大堆五彩斑斕的小石子，嘩啦啦一片灑在供桌上。
「來，為師教你第一課，想要在外面的世界活下去，平時就得先吃苦。」
鐘鳴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那些石頭各有特色，看上去就像是值錢的寶石和玉石。
「師父，這是要幹什麼？」
「鐘鳴，你來看，這塊灰色的石頭，叫作儲物石，修仙之人最喜歡的儲物方式就是儲物袋，就是用儲物石做的，外面看上去是一個小小的袋子，其實能裝下大批大批的東西，有些大能特殊製造的儲物袋，能裝下山脈，裝下整條大江的江水。」
老道士捏起一塊石頭，放到鐘鳴手心上。
「這一枚我已經祭煉完成，等你習得法門就能使用了。」
「弟子謝過.....」沒等鐘鳴把話說完，老道士又捏起一顆來。
「來看這顆，是解毒的石頭，只要是凡間的毒藥，它都能解開，在你的體魄還沒有修鍊的足夠強大時，是非常好用的，至於修仙者下的毒，它有沒有用就不好說了。」
紅彤彤的寶石看著就喜人。
「這顆青色的石頭，是木屬性的中品靈石，必要的時候可以和金牙一樣當應急資金，對了，它散發的草木香氣能清新口氣，萬一哪個小姑娘親上你了不會掉鏈子。」
......
這一大片的寶物看的鐘鳴眼花繚亂，用老道士的話說，幸虧你是我的弟子，否則三十兩多點的銀子根本別想見到這些東西。
等鐘鳴在一大堆珠光寶氣之間挑花眼的時候，老道士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要半麻還是全麻？」
「啊？啥犬馬？」
「好的，拳麻。」
說時遲那時快，天峰一拳遞出，如大日西落，一拳砸在鐘鳴面門之上，剛剛披上嶄新道袍的年輕人頓時在天空中旋轉起來，一路跌出主殿大門。
小照都沒料到有如此一手，戰戰兢兢的說道：「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沒事。」
老道士隨便一腳，踢開幾顆被打落的后槽牙，「我用的巧勁，門牙絕對沒掉。」
抓起一把「寶石」，老道士開始了今日的補牙工作。
.......
「嗚嗚嗚~~」
「醒啦，鐘鳴，來，小照，給他看看鏡子。」
鏡子中，一個腮幫子鼓鼓的小道士被壓在了黑石玉床上，兩個粗糙的大手慢慢朝著他的嘴巴靠近，然後猛然一掰開。
滿嘴珠光寶氣。
「嗚嗚~~嗚嗚嗚~嗚！」
「你放心，前面幾顆牙肯定是原裝的，我保證。」老道士手一抹，那些光彩奪目的假牙立刻變成了白色，完美的融入到了鐘鳴的嘴中，順手還給他的牙口全體美白了一下。
「嗚嗚~」鐘鳴根本說不出話來。
「哎呀，你是我徒弟，我怎麼會害你呢？我接下來要傳你道法了！這門道法啊，入門的時候必須是辟穀狀態，什麼都不能吃，什麼都不能喝，一鼓作氣練到入門，所以先給你裝的假牙嘛。」
聽到這裡，鐘鳴終於不再叫喚了，大概是心死了。
「哎，認真點，你可是躺在二師父送的天石雲母本體上，靈氣充沛，肯定能一次成功的。」
「道長。」小照怯生生的喊了一聲，「你好像壓到人家手指了。」
「呃......」
鐘鳴緩緩轉頭，眼中留下感激的淚水。
當一個人覺得尷尬的時候，會試圖扯開話題。
「呃，時不我待，現在就開始修鍊吧。鐘鳴，我現在教你第二課，出門在外，暴露自己修鍊的功法是特別危險的事情，如果別人知識淵博，很可能會知道你功法的弱點，所以......」
老道士的巴掌高高舉起，手中一枚玉簡瞬間化作齏粉，從中逸散的靈氣光輝凝成一團光球貼在掌心。
「最保險的方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修鍊的功法的真名，我現在傳授給你的功法叫《煉體訣》，對，我瞎編的名字。」
一掌落下，光球被拍入了鐘鳴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