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決定

在聽到北耶二字的一瞬間，韓哲那雙雲淡風輕的瞳孔中，閃出了几絲波瀾，不過很快便被他的平靜給壓迫下去了。***

裝作滿不在乎，韓哲剛準備舉杯抿茶，卻想到這茶已涼，便只好作罷，「皇上此次前來便是要跟微臣談論這種事嗎？」

司寇洛甫不知道韓哲明不明白自己的隱含之意，不過他倒也不在乎直接說出來：「若將軍不是那位即將遠行去北耶的人選，朕自是不需要過來與將軍討論一番。」

聽到這話韓哲終於還是愣住了，他清楚司寇洛甫下之意，卻不解朝中大臣眾多，為何偏偏要他去？「此次遠行至北耶意欲為何？」

「新皇繼位。」司寇洛甫淡淡道，如果他沒有記錯，司寇嬋鴛便是嫁給了那太子，也就是說如今她已是北耶皇后，同樣的事也出現在韓哲的腦海中。

司寇洛甫見韓哲沒有想要答應的意思，便又道：「朕以往做過很多錯事，朕希望將軍能夠明白這是給朕一次贖罪的機會。」

語畢，韓哲極為驚訝地看著眼前之人，這還是司寇洛甫嗎？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嗎？但當他看到他眼底的一片真誠，便知這並非玩笑之。

「哼哼，話說的好聽，皇上本意是想讓微臣忘記那些不屬於微臣的東西罷了。」韓哲將書往胸口上一拍，似笑非笑地看著司寇洛甫。

「將軍還真是能文能武啊！哈哈哈哈……」

一時間裡，將軍府里傳來了一位男子豪放的笑聲。

那晚韓哲一夜未眠，不止只是在回顧自己的過去，亦是在展望未來。

司寇嬋鴛，那個以前還總是小哲小哲的叫自己的女孩，如今已經是一朝之後了，而自己卻要作為鄰國的身份前去赴宴，聽上去是挺殘忍的，可是韓哲現在心中的感想卻是欣慰的，司寇嬋鴛是個好女孩，既然自己無法給她幸福，便也只好找人代替自己來給她好了。

北耶的新皇登基大典被設定在辰時，從頒布遺詔，大赦天下，到頒布詔書登基，傳國玉璽再到登上皇位，接受百官朝賀以及四方朝賀，最後至祭告宗寺，社稷以及萬民，便耗費了一天的時間。

韓哲被安置在宮殿里居住，作為友國的將軍自然是要特殊對待。

門庭外是一片油油綠草，槐花樹開得正艷麗，花香散就算是幾裡外也聞得到。金邊鑲染的木質桌放在花園中，上面擺放著上好的茶具，清澈的小溪流順著不遠處的金色小亭子流動著，汩汩聲徹響著整個安靜的花園，放眼望去便是金與綠的結合，美不勝收。

「將軍若無吩咐，便請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午時到下人自然會過來接您。」

接待韓哲的是一個有些年邁的老人，恭恭敬敬的態度雖然很討喜，但是韓哲卻不是非常喜歡。

「恩，你下去吧。」

那人剛準備卻因韓哲的一聲「慢著」而停下腳步，准過頭問：「將軍還有何吩咐？」

「……貴國可有，西湖龍井茶？」

果然，無論是到什麼地方，韓哲都不想要失去自己生活的本質，別人喝酒他品茶，別人品嘗他亦是品茶。

他命人將茶放著便好，他自己來沏。

從未出過祥聖的他現在其實是有些興奮的，喝到茶時，味道雖是一樣，但卻體會到了不同之處。這茶葉像是雨後的第一撥，柔嫩，清新卻失幹練，倒也不辜負這味道。

當司寇落軒看到代表祥聖前來赴約的是韓哲時，有些出乎意料，他還以為只要有司寇嬋鴛在這裡，韓哲便會因為種種原因而推卸掉這個責任，不過這樣也好。

當晚，韓哲沐浴完畢后便坐在花園中看書，儘管下人建議他可以出去轉轉，都被他欣然拒絕了，在這安靜的星空下讓他能夠找到一種歸屬感。

忽的，韓哲抬起右手，抓住了一根從右側飛來的銀針，並迅速將它扔至地上，冷冷的聲音回蕩著：「來者何人！？」

一聲輕笑后，司寇落軒從旁邊的槐花樹上跳下來，接著月光燭火照在他的臉上，顯得詭異不堪。當他滿意地看到韓哲驚詫的表時，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

韓哲自是料不到司寇落軒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足足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眼神有冷冽起來，等著他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司寇落軒十分好笑地看著韓哲一臉的認真，道：「為什麼我不能在這個地方？我還以為你會因為司寇嬋鴛而不來北耶。」

拿著書的手用了些力，紙都已經皺的不成樣了。韓哲皺著眉，心想著這裡是皇宮，守衛森嚴，雖然他不知道司寇落軒的有多強，但是一定不可能突破重重關卡毫無損地來到自己的面前，那麼只能說明……他一直呆在皇宮中！

見韓哲沒回答，司寇落軒便接著說：「想必你這樣也是自知與司寇嬋鴛無緣，想來這邊見她最後一面的是嗎？」

韓哲倒沒想那麼多，只是想看看這個與自己青梅竹馬的女孩在這邊過的好不好而已。

司寇落軒以為韓哲的默認便是承認了，自傲地笑了笑，聲音提高：「不過，怕是你們二人只能在陰曹地府相見了。」

韓哲愣在原地，挑眉冷笑：「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學會放聰明點嗎？」

「你莫不是還道我在騙你？」司寇落軒歪著頭，雖是放蕩不羈的笑容，但在韓哲眼裡卻是那麼真確。「司寇嬋鴛已經死了，而殺死她的人就是太子，真諷刺不是么？」

「……」韓哲欲又止，心中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

「韓將軍是傻了么？還是打擊太大？」司寇落軒不明白韓哲此刻的表是什麼意思，但是至少他沒有看到期待中的絕望。

「那新皇是誰？」

司寇落軒剛準備說是韓哲的父親，卻突然想到韓哲對此事一概不住，便改口道：「攝政王韓王爺。」

對於北耶的事韓哲知道的不多，這個攝政王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便只好扯開話題：「你來找我幹什麼？」

司寇落軒見韓哲從始至終除了驚訝憤怒和不耐煩以外，沒有什麼其他的表，就連聽到司寇嬋鴛死訊時也沒有什麼極度的變化，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只是來找以前的友人敘敘舊罷了。」

韓哲冷冷地看著他，慢慢走向他，到他身側時停了下來：「快滾吧，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說完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徹響在花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