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分散式夢境與欺詐師

在郊外的一片荒蕪之地，有一座小破廟孤零零地矗立著。它隱匿在一片枯萎的樹林中，四周雜草叢生，幾乎掩蓋了通往廟門的小徑。

廟的外牆斑駁，石灰脫落，露出了裡面的磚石，彷彿是歲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屋頂的瓦片殘缺不全，有幾處甚至露出了天空，讓雨水和陽光直接灑在了廟內的地面上。

廟門半掩著，門上的紅漆早已褪去，露出了木頭的本色，門環上銹跡斑斑。

推開門，一陣陳舊的空氣撲面而來，裡面昏暗而寂靜，只有幾縷陽光透過屋頂的破洞，勉強照亮了廟內的空間。

這裡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

四周的牆壁上，壁畫已經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一些古老的圖案，它們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李默然掀開了一塊滿是灰塵的木板，一個入口出現了，走到盡頭，將鑰匙插進了鎖孔，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打開了這道門。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一張破舊的木床，上面躺著一個非常臃腫的胖子。

胖子的眼中沒有任何神采，因為他從本質上比較接近於植物人，不過他同時卻是一個異常，因為越餓就會越胖的異能，讓他一直待在這裡都沒有被餓死。

李默然將準備好的手機放到了他的耳邊，開始播放起了提前準備好的語音軟體錄音。

「奈奈醬來了喵～歐尼醬上次的問題人家知道啦！愛就是，兩個人互相喜歡，想要喵～一直在一起。」

床上的胖子腦海中被夢魘植入的「扳機」觸發了，李默然的「入夢」系統開始產生了反應，進入了胖子的夢境。

這個夢境原本只是一片虛無，但因為滿足了相應的條件，一些隱藏其中的機制啟動了。

以胖子的夢境為起點，開始向外伸展出了無數條線，這些線連接上了其他的夢境，而其他的夢境也同樣開始彼此串聯。

這些夢境的來源是夢魘所控制的一個又一個入夢載體，他們互相之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夢境網路，而教祖正是把小世界中所有的人所經歷過的夢境都記錄備份在了這片網路中。

原本教祖是打算徹底摧毀夢魘的入夢載體的，事實上在新人類大軍進攻的過程中，絕大多數載體也都被殺掉了。

然而，依舊有一些載體節點存活了下來，他們有的是濱海都市的居民，有的是新人類當中被夢魘偷偷種下載體的個體，有的甚至是「悅享潔凈」的成員。

即使超過90%的節點被摧毀消滅了，夢魘備份的夢境記錄也沒有受到根本性的破壞。

在網路重新建立起的那一刻，節點當中潛藏的信息就開始互相傳輸、下載，並且對缺失的部分信息進行檢驗和恢復。

李默然大為驚嘆，這個由夢魘構建出來的夢境網路居然是「分散式」的，實現了徹底的去中心化，無論被教祖摧毀了多少節點，只要還有一定數量的入夢載體留存，網路激活恢復的那一刻就可以完整獲得全部信息。

就像夢魘說過的一樣，夢境不是記憶，但是夢境往往隱藏著很多重要的記憶信息。

這裡有小世界每個普通人做過的夢，甚至還有與「悅享潔凈」成員曾經記憶相關的夢，就連石虎和『雪』所做過的夢也被夢魘備份其中。

另一位造物主為什麼會選擇和夢魘合作？她會不會繼續和教祖合作？所有的問題，似乎都可以在她的夢中找到答案了。

李默然的意識開始遁入這些光怪陸離的夢境虛影。

「天道」的傾向似乎在慢慢地改變，白色的部分向猩紅色進軍，逐漸佔了上風。

沈千秋將這一切都默默地看在眼中，他不動聲色地放下了茶杯，開始朝著庭院外面走去。

『朱紅』叫住了他：「教祖大人現在正在查看新人類出現騷動的原因，你這是要去哪裡？在教祖大人不在期間你可不允許到處亂跑。」

「我是去找『滅世級』異常呀，既然都出現了騷亂，那說明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沈千秋笑了笑，「你的教祖大人現在很需要『滅世級』異常才對吧？」

他一如既往的沒有說任何謊話。

「你這個躲在教祖大人背後偷奸耍滑的傢伙終於要開始幹活了啊？」『朱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沈千秋來到了一間封閉的小屋，輕輕地推開了門，他的手中正在把玩著一個精緻的金屬打火機，時而打開，時而關閉，又時而將打火機拋向空中。

屋子裡被綁著一位頭上帶著引線的男人，他有些憔悴地抬頭看了沈千秋一眼，隨後又低下了頭，只當沈千秋是來送飯的。

沒曾想，下一秒沈千秋居然直接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

「你這是……」李鐵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迷惑。

隨後他的表情變為了憤怒和仇恨，即使他當時昏迷過去了，他也能夠猜到沈千秋就是那個毀滅掉他日常生活的人，他握起了拳頭，作勢就要朝沈千秋臉上打去。

「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你最好還是不要攻擊我了，這並非威脅，只是單純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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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秋不慌不忙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李鐵最終還是放下了拳頭，這並非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過沈千秋，更重要的原因是現在的他並沒有什麼需要「保衛」的東西了，當時敢於不顧死活地毆打街頭對手的勇氣，現在也只能化為無盡的遺憾和痛苦。

「既然抓了我，又為什麼放了我……」李鐵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是因為我對你們已經『沒用』了嗎？」

「很簡單，因為我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人。作為一個從不說謊的欺詐師，我其實很擅長看穿別人的謊言……」沈千秋開始說起了一些李鐵聽來雲里霧裡的話。

在教祖向他介紹所謂的最終計劃時，沈千秋一眼便看穿了教祖的謊言，很明顯的利用，無論最後的結局是哪一種，他都不外乎兩種下場，要麼和「殺戮」一樣，要麼步「夢魘」與「色慾」的後塵。

「你的兄弟和朋友是回不來了，你也不用太恨我，在這個小世界中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就像生命總有終點，故事總有結尾一樣。」沈千秋將打火機放到了李鐵的手中，「選擇權交給你了，你自己去選吧。」

他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

「選什麼？」李鐵一臉懵逼。

「選擇在世界毀滅之前多苟活一段時間，或者……」

「讓世界毀滅，將希望交給那個傢伙……」

沈千秋不再停留，離開了小屋，無論李鐵做出什麼選擇，那都是他想要的結果，沒有任何區別。

在沒有說一句謊話的情況下，他騙過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了剛進入了他的欺詐名單的教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