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鄭氏神色訕訕:「那哪能比?爹辦著私塾,你二哥那時每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咱家在縣城也算是殷氏人家。」
未竟之意便是周誠一個農戶,憑什麼跟她相公比。
袁玉竹笑了:「二嫂,你和大嫂真該學學大哥大嫂的豁達,眼光放長遠點,別總想靠旁人,靠誰都不如自己可靠。」
她二哥二嫂倒不是懶人,關鍵還是沒什麼謀生的手段,二哥給當鋪做賬房先生的活兒是爹豁出臉面給他謀的。
後來東家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糊塗了,前面的掌柜攀了高枝就把她二哥提成掌柜,那生意是一落千丈。
才一年就維持不下去,東家去了青州重起爐灶,當鋪里做工的人都只能回家吃自己,真是害人不淺。
要不是她爹還有些名望,她二哥早被人套了麻袋。
正因為沒本事,便削尖了腦袋的想把爹娘手裡的錢財都扒拉到自己口袋裡,更是多次插手她的婚事。
大哥大嫂是真心為她好,二哥二嫂無論做什麼都是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她這個妹妹的後半輩子過的如何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周勤學業出色,爹時常誇獎周勤將來必定會高中,二哥二嫂對周勤抱有很大希望。
自從她跟周勤退婚後,兩人說變臉就變臉。
上輩子就明白二哥二嫂是什麼樣的人,倒也不會感到傷懷。
只不過,想到二哥娶妻前對她愛護有加,與大哥的關係也很好,自打娶了鄭氏后就大變樣,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鄭氏一聽這話臉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跟你大哥。」
妯娌之間跟姑嫂之間的關係一樣,很少有關係和睦的。
鄭氏就很討厭大嫂張氏,袁攸跟大哥袁牧也是面和心不和。
要不怎麼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來。
鄭氏最聽不得誰當著她的面誇張氏如何如何,簡直跟鈍刀子割肉差不多。
以往袁玉竹不會如此直白,這次不想再忍氣吞聲。
袁玉竹放下梳子站起來,她比鄭氏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鄭氏:「實話實說而已,二嫂不愛聽可以不聽,醜話說在前,周誠我嫁定了。
你和二哥想要方子最好掂量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敢在他面前胡說八道。
那方子我就只給大哥大嫂。」
「你......」
鄭氏沒想到自己攛掇小姑子多跟周誠要些聘禮不成,反被要挾,差點氣歪鼻子。
誰家小姑子敢這麼跟嫂子說話的。
楊氏進來見氣氛不對,忙問:「怎麼了這是?」
鄭氏敢怒不敢言,憋了一肚子火。
袁玉竹不慣著她,走到楊氏身邊挽著楊氏的胳膊:「娘,二嫂嫌周誠給的方子不值錢。
這些年大哥大嫂對我一直愛護有加,有好事我自然不會忘記他們。
大哥大嫂見過周誠,對他讚譽有加,這方子價值幾許他們不嫌棄。
我本打算將方子給兩個哥哥,既然二嫂看不上,那就只給大哥好了。」
鄭氏一聽那還得了,賠著笑臉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娘,我也是為了小妹好,男方給聘禮輕重也就代表他對姑娘的看重程度,您說是不?。」
楊氏怒其不爭地瞪眼小兒媳:「行了,有我和你爹這些事輪不到你這個當二嫂的操心,去把饅頭蒸上。」
就沒見過這麼沒眼力見的。
周誠今日就要來,聘禮有什麼不對自有她和老頭子定奪,成天沒完沒了的問,誰都會煩。
鄭氏氣個倒仰。
楊氏拉著女兒的手坐下:「你二嫂頭髮長見識短,別跟她一般見識。」
袁玉竹正色道:「娘,您知道我是非周誠不嫁,二哥二嫂要是胡言亂語毀了我的親事,那我就去禹州城買個男人充數,待在禹州不回來。
日後他們有任何難處也別怪我袖手旁觀。」
楊氏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嗔怪道:「說什麼胡話,不要我和你爹了?」
以前女兒只是嬌氣些,跟周勤退婚後主意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強勢。
老二兩口子再不改改性子,以後連兄妹都沒得做的。
「行了,你也別生氣,我會跟他們說,不過,你二嫂說的也不無道理。」
袁玉竹看著楊氏不說話,看得楊氏心裡打鼓才幽幽開口:「娘,你是想讓我官配,一文聘禮都拿不到自己走去人家裡,還是花錢買個男人回去成親?」
楊氏語塞。
女兒這是怪她心厚了。
「我是退過親的女子,又是商女,我這樣的身份連給高門大戶做妾都不配,真正有本事的讀書人也不會要。
了不得是秀才娘子,可咱們照西縣才出幾個秀才,且現有的秀才全都已經娶妻。
周誠已是我能尋到最好的良人。」
「娘知道該怎麼做了,娘只得你們兄妹三,我跟你爹只希望你們三兄妹都好好了,誰有難處能互相扶持。」
楊氏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心說女子果然外向。
還沒出嫁就向著夫家。
這幾日老頭子倒是讓人仔細打聽過周誠,人確實沒得挑,腦瓜子比周勤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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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掘出山裡許多能吃的食物,讓許多農戶都能填飽肚子。
新農具和高產糧食讓大家對他讚不絕口。
分家出來短短兩年就積累了不少家業,與縣太爺私交甚好。
嫁給這種男人確實不用為了生計發愁。
她家老二要有周誠一成的精明勁兒,她也不會說這些惹話女兒不快。
「我明白,我跟大哥大嫂的關係爹娘不用擔心,至於二哥二嫂,那得看他們的態度。」
楊氏妥協:「我一會兒敲打敲打你二嫂,也讓你爹跟你二哥好好說說。」
袁玉竹喜笑顏開。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跟二哥一家撕破臉面。
「呸。」鄭氏出去在廊下啐了口,心中暗罵不顧娘家人的小賤蹄子。
做了兩年買賣了不得了。
轉念一想,如今小姑子可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好騙又好說話的小姑娘,當著婆婆的面就敢下她臉子,還真幹得出不給她方子的事。
鄭氏氣歸氣還是將袁玉竹的話記在了心裡,晌午又被楊氏嚴厲的敲打一下頓,頓時蔫了。
袁夫子做了幾十年父子不僅罵人不帶髒字,戒尺打人也得心應手。
楊氏跟袁夫子通過氣后,袁攸不但挨了罵還挨了頓打。
得知挨揍的原因是拜鄭氏所賜,袁攸將鄭氏拉回房打的嘰哇亂叫,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
雖說鄭氏所說所做袁攸都知道,但他不能讓爹娘知道。
被收拾了一頓,上躥下跳的夫妻倆跟鵪鶉一樣老實。
周誠已經做好跟袁家舌戰一番,再遞出豆腐方子的誘餌的心理準備。
哪知到袁家竟然得到熱情的招待,婚事妥了。
談彩禮聘禮很順利。
沒請媒婆不合禮數,周誠答應會儘快請媒婆上門提親。
給袁玉竹的聘禮除了首飾衣物和豆腐方子外,還有給袁家的彩禮,一百六十六兩銀子,六百六十斤糧食。
在當地來說算是大手筆了,尤其是做豆腐的方子,這是新鮮吃食,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口服心不服袁攸夫妻見到潔白柔軟的豆腐,恨不得讓袁玉竹立即馬上跟周誠走,好早點拿到豆腐方子。
有了掙錢的營生腰杆子也要硬些。
袁夫子和楊氏也高興的合不攏嘴。
「伯父伯母,剛做出來的時候既能直接吃也能煮著吃,成了凍豆腐能跟肉菜一起燉。」
豆腐是早上才做的,室外溫度低為了不被凍上,木箱外特意包了兩層獸皮,到縣城還是柔嫩的樣子。
「竟然能用大豆做出如此神奇之物。」
袁夫子和楊氏看著豆腐雙眼冒著光,嘖嘖稱奇,看周誠的眼神越發親厚。
袁夫子腹誹,難怪老大夫妻對周誠的讚譽有加,擔心他反對還特意帶了書信回來。
老兩口不到五十,大概是有牙周疾病牙齒已經脫落一半,稍硬些的食物就只能幹瞪眼。
這豆腐白白嫩嫩軟呼呼,瞧著就好吃,聞著還有股清香,很是誘人。
照西縣的大豆顆粒較小,稍稍有些扁,但磨出來的豆漿比轉基因大豆更為香濃,豆腐品質也更佳。
加上當地水質好,即便不放任何調料直接吃味道和口感都很好。
說再多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袁家人見識到神奇的豆腐,不但同意了周誠和袁玉竹的婚事,還特意去割了一斤肉招待未來的姑爺。
「伯父伯母人挺好,二哥二嫂也很客氣。」趁無人之際周誠跟袁玉竹咬耳朵。
周誠看人沒周姝厲害,可也能看穿袁玉竹爹娘和二哥二嫂大概是什麼人。
跟真誠耿直的袁牧夫妻截然不同,說這些話不過是逗袁玉竹開心而已。
該哄老婆的時候絕對不能做鋸嘴葫蘆。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袁玉竹竊笑。
沒有她那一番威脅,她的家人可沒那麼好說話。
家人刁難周誠為難的還不是她,往大了說還會影響她跟周誠的夫妻感情。
誰還不要面子的。
這樣很好。
「豆腐切成拇指大小的塊,鐵鍋里放點豬油,加少量水和鹽煮開后再煮半盞茶的時間,下點蔥末起鍋,味道會非常好。」
有生抽放幾滴味道會更好,他媽在世的時候最愛這樣做豆腐。
「好,我跟二嫂說一聲。」
袁家人果然被豆腐的口感和味道驚艷到。
還有別的事要做,周誠用了午食便告辭。
在城裡找了個很有名的媒婆,次日就是好日子,請她上門提親。
古代成親遵循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其中問名和納吉都省了。
他和袁玉竹都知道彼此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納吉是將兩個人的名字八字放到祖廟占卜,那都是高門大戶才有的,尋常老百姓沒那麼多講究。
媒人提親,女方家同意后男方選個日子送聘禮,然後定婚期,到成婚那天新郎將新娘迎娶進門就成了。
周誠在媒婆的介紹下找了個占卜算命的,花錢請人幫忙選了個日子。
袁玉竹要趕在三個月內出嫁,婚期就定在四月初,那時冰雪融化春暖花開。
辦好後周誠就去找新認的大哥彭敬。
「周神醫,太巧了,竟然在這裡遇到你。」六子像見到神明般,用膜拜的眼神看著周誠。
周誠將馬拴好,跨進縣衙大門被一聲洪鐘似的聲音驚住。
眼前魁梧的大漢子滿臉絡腮鬍,若非對這個聲音還有記憶,周誠還以為是哪裡下來的山匪。
周誠高冷地瞥他一眼,心中冷哼一聲抬腳往裡走。
他記仇,當初這個比山匪更像山匪六子故意裝山匪嚇唬他和李芙蕖,這仇還沒報。
今兒真是冤家路窄。
不好好為難他一番他就不叫周誠。
上次給的葯夠吃倆月,距分開不足一月,可以讓六子做半個月白工。
「周神醫,是我啊,六子......」
六子見周誠不搭理他連忙追上去,吧啦吧啦將自己是誰以及來意告訴周誠。
他奉命過來找周誠買葯,怕找錯了地兒特意來問問彭敬,哪知剛從衙門出來就遇到了正主。
周誠頓住腳步,認真打量六子,半晌后撫著額頭恍然大悟:「原來是六子兄弟啊,抱歉,你鬍子太長沒認出來。」
六子摸著絡腮鬍嘿嘿笑:「這樣比較像山匪。」
周誠忍了又忍才沒嗤笑出聲。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麼想當山匪,怎麼不幹脆落山為寇算了。
周誠皮笑肉不笑:「六子兄弟的愛好真是獨特。」
這傻大個莫不是個傻的,他的主子竟然敢派他出來辦攸關生命的大事。
想來他那主子也是個不靠譜的。
「好說好說,周神醫,上次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六子凶神惡煞的臉上努力擺出誠摯的神色。
周誠大度擺手:「過去的事就算了,對了,你主子的病好點了沒有?」
「主子病情有所好轉,小姐讓小人代為轉達謝意。」
六子從背後鼓鼓囊囊的包袱里拿出一個兩隻手掌大的木盒,雙手奉上:「這是主子的心意,請周神醫收下。」
周誠伸手拿過來,很沉。
紫檀木盒做工精緻,內里之物應該不便宜。
「這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