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毛線織物生意
六子見周誠神色稍緩,立即打蛇隨棍上:「神醫,那葯......」
周誠微笑:「葯自然沒問題,只不過,尚且需要點時間。」
六子眉頭微皺:「神醫,價錢不是問題。」
周誠搖了搖頭:「不是價錢的問題,這葯得來不易,製作工序複雜,且需要時間沉澱、提純,時間不到藥效大打折扣。」周誠信口胡謅。
「六子兄弟,你也不想你主子服下的藥效不好吧。」
六子連連搖頭。
周誠拍拍他的肩:「半個月內就能完成,不會耽誤你主子的病情。」
六子在心裡算了算,心下稍稍安定。
想到小姐吩咐的另一件事,說道:「神醫,小姐想跟神醫再購買一批毛衣和手套。」
周誠眸中閃過異彩,平靜道:「要男子的還是女子的?」
「都要,小姐說各要一千件。」
周誠暗喜,大生意來了。
自己賺錢也不能忘記拉拔鄉親們一把。
照西縣的農民一年有半年時間沒什麼活兒干,冬日裡女人們就在家織布,掙不了幾個錢。
若是毛衣手套生意能成,帶著鄉親們一起發點財早日脫貧。
「進去裡面談。」
「周兄弟來了,縣太爺在後院。」官差熱情打招呼。
「多謝李大哥。」周誠道謝熟門熟路往彭敬住的後院走。
彭敬瘋狂迷戀上造紙,只可惜原材料浸泡的時間較長,空有一腔熱血無處施展。
沒什麼事的時候他就坐在幾個大缸前觀察。
水面結了冰他就加點溫水進去,反覆如此,樂此不疲。
周誠走進後院就見彭敬興緻勃勃地往缸里加溫水,加完水用棍子不停攪拌。
「大哥。」
「二弟,張護衛。」
六子好奇地探頭往缸里一看,全是些枯枝爛葉,這有什麼好玩的。
還不如玩泥巴有意思。
頓時看彭敬的眼神有些複雜。
多次從主子口中聽到彭敬的名字,沒想到這位的愛好比他還獨特。
周誠只是看了眼就收回目光。
彭敬放下木桶高興地對兩人說道:「走走,外面冷去裡面說話。」
周誠看他凍得通紅的手,問道:「天這麼冷怎麼不戴手套?」
「做事情,弄髒了多可惜。」
周誠自責地輕拍自己的額頭:「是我粗心了,應該多給大哥準備幾雙,毛線手套確實容易磨損,那就做雙牛皮的。
正好家裡還有硝好皮,過幾日給你送過來。」
彭敬不跟他客氣:「多謝二弟。」
從爐子上拎起茶壺給兩人倒了兩杯茶水:「喝茶,張護衛,我這裡沒什麼好茶,見效了。」
六子心說嘀咕我方才來連口熱水都沒得喝,有口粗茶還是沾了周神醫的光。
面上誠懇道:「大人客氣,我是粗人,平日渴涼水喝慣了,這茶已是頂頂好。」
彭敬笑笑,看向周誠:「二弟今日來城裡是有什麼事?」
「嗯,我與黎山私塾的袁小姐情投意合,想娶她為妻,今日是來城裡請媒人提親。」
彭敬喜道:「聽聞袁家小姐才貌雙全,二弟好福氣。」
不是所有男人都好女色,彭敬病逝的兩任妻子都不是美人,他更看重的是女子德才兼備,尋求心靈的契合,容貌次之。
在他心裡,女人遠不如手足知己,甚至不如一張能寫字的紙來的重要。
對傳宗接代也沒什麼執念。
自己都過的朝不保夕,又何必生了兒女來這世間受苦。
因此繼室病逝后一直不想再娶。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沒碰到令他動再娶念頭的女子。
當初他見過天姿國色的楚黛,可惜那樣姿色不凡的美人沒能入他的眼。
換做隔壁縣的縣令,就輪不到周誠撿漏。
包括識文斷字滿腹經綸的袁玉竹,彭敬也見過依然提不起興趣。
在他看來,也就那樣吧。
周誠笑道:「確實如此,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想,大哥,我想做毛衣買賣,你是知道每件毛衣需要多少毛料以及製作時間,幫我合計合計,一件毛衣賣多少錢合適?」
彭敬親眼見過如何將羊毛兔毛紡成線,再將毛織成毛衣。
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就像造紙一樣,沒親眼見到,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做出來。
毛衣除了材料價格,主要耗費的是人力。
周誠跟他講過,一件男人穿的毛衣需要兩斤羊毛,女人的要一斤半。
當初他是用糧食換的,有紅薯洋芋,也有價格稍高的高粱,拉扯下來一斤羊毛相當於十文錢。
現如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力,只要給口飯吃有的是人願意幹活兒。
周誠想讓村裡的婦人織毛衣,一件給一百文工錢,總成本不超過一百三十文。
他當時大吃一驚。
毛衣柔軟溫暖,穿在身上簡直有種被幸福包裹的感覺。
這麼好的東西怎地如此廉價。
這稀罕物運到京都賣給有錢人,十兩銀子一件也有人要啊。
只不過,按照這個價格賣不出去多少。
二弟說過,毛衣貴人穿得起,百姓也要穿得起。
相識兩年,彭敬知道周誠不會無緣無故當著張六子問他價格。
彭敬馬上明白周誠的用意,沉思片刻后說道:「歷來,綉工精美的衣裳比簡單縫製的衣裳價貴,毛衣亦是如此,綜合考慮,工藝繁複精美的毛衣可賣二至五兩。
製作工藝簡單的賣五百至八百文。
當然,若是選用的毛料不同價格亦會有所不同。」
六子默默喝茶,豎著耳朵聽。
即便按照五兩銀子一件,也比小姐預想的價格低了一半,閉著眼睛都能要。
拉到京都轉手就能掙十兩銀子一件。
周誠頷首,彭敬說的價格既考慮到有錢人也照顧了普通人。
「大哥說的是,六子兄弟,你覺得這價格如何?」
六子放下茶盞正色道:「小姐吩咐,按神醫開的價算。」
周誠心下滿意,真心實意誇讚道:「小姐是個實在人。」
六子摩挲著大手嘿嘿笑兩聲。
周大神醫言下之意就是,討價還價就不是實在人嘍。
「毛衣手套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當然,主子的葯更著急。」
可別為了製作毛衣而耽誤了製藥,主子有個好歹他十條命都不夠還的。
「葯沒問題,毛衣手套我手上有一批,葯有二十日左右的量,你可以先帶走,十五日後來拿葯和剩下的毛衣。」
累不死他。
最近也沒啥活兒干,就讓他多跑一跑活動活動筋骨。
六子張了張嘴。
京都到照西縣來回一趟將近一月的路程。
他想等周誠將葯制好,連同毛衣一同帶走,可又擔心主子的葯吃完了。
只能按周誠活的先帶走一部分,然後再回來拿剩下的。
六子哀嘆,自打過完年,他就一直在路上奔波。
周誠斜睨他:「怎麼,擔心我食言?」
「不是。」
六子咬了咬牙:「好,那我就先帶走一部分,半個月後來取餘下的。」
他總有種周誠愚弄他的感覺,可他沒有證據。
就算他的直覺沒錯,他也得罪不起周誠,萬一人家抵死不賣葯,那他家主子怎麼辦。
說來還是怪他有錯在先,把人給得罪狠了。
本來這事趙慶來辦最合適,偏生小姐要讓他來,哎!
彭敬啜口茶,含笑望著二人。
他這二弟有本事,竟跟京都的盧家搭上了關係,日後做買賣,不愁。
周誠本想在彭敬這裡住一晚,跟他促足長談聯絡聯絡感情,六子著急回京都復命,想了想還是掙錢重要。
他周誠的孩子不分嫡庶,男女得到的財產都一樣多,那就只能將蛋糕做大。
多一個孩子就要多掙一份家業。
憑前世的見識和空間里幾十箱書,以及各種珍稀的糧食瓜果蔬菜種子以及樹苗,足以讓他掙的盆滿缽滿。
在彭敬那兒吃了夕食,回到大營子溝已是亥時。
這個時間擱現代還早,在古代的冬天已經睡醒了兩覺。
如今點燈的的油主要用桐油。
耐酸耐鹼耐熱防腐等效果,是製造油漆和油墨的主要材料,還有藥用價值。
可用做照明煙霧大且不太亮,效果不好,從南方運過來價格卻不便宜,沒有非做不可的事大家都寧願早點睡,省點桐油錢。
此時李家和黃家人都已熟睡。
周誠敲了敲黃家三兄弟的屋門:「阿衡。」
過了幾息黃衡睡眼惺忪地來開門:「姐夫你回來了。」
「阿衡,這是六子哥,過來買毛衣,今夜跟你們擠一擠。」
他家除了他算是女眷,不方便。
六子客氣地笑道:「小兄弟,叨擾了。」
黃衡一聽連忙側身讓六子進來:「六子哥裡面請。」
「六子兄弟,不早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好嘞,哦,瞧我這記性,車上還有東西,我先搬下來。」
六子麻溜地從車廂上搬下一個木箱,黃衡很有眼力見的幫忙抬進屋。
「姐夫,你去歇息,我來喂馬。」
「那行,辛苦了。」
李芙蕖耳力好,周誠還沒走到大門就聽出他的腳步聲,輕手輕腳下炕披上皮襖去開門。
周誠還沒拍門,門就從裡面打開。
「相公,快進來,這麼晚了怎麼不在城裡住一晚?」
夾著雪的寒風跟刀子似的,刷刷往身上刮。
穿的再厚,大晚上的在屋外待久了也會感到冷。
周誠關上大門,放好門栓,與李芙蕖往正房走。
「路上遇到六子,就那個裝山匪嚇咱們那個,來買葯和毛衣我就帶他回來了。」
「這樣啊,今天事情順利嗎?」
「順利,彩禮聘禮以及成婚的時間都定好了,明日媒人上門提親走個過場,四月成親。」
李芙蕖胸腔泛酸:「恭喜相公。」
多一個姐妹,孤枕難眠的時間就更多了。
現在一月還有七八日,等袁玉竹進門一月就只有六日。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周誠看她一眼故意嗅了嗅:「什麼東西打破了,好酸啊。」
李芙蕖不明所以,也嗅了嗅,疑惑道:「不酸啊,我怎麼沒聞到。」
見周誠盯著她笑,猛然反應過來,羞惱地跺了跺腳:「笑話我,不理你了。」
周誠拉住她的手,輕輕一使勁把人拉到懷裡:「好了,逗你玩的,走,睡覺。」
「哼!」
六子剛回到
天不亮李芙蕖就起床,與陳芸娘幾人將織好的毛衣和手套全都歸攏起來。
毛線不全是白色,還有用茜草根染過的絳紅色和橙色,還有用次菘藍,也就是板藍根葉染出來的青黛色。
男款毛衣和手套主要是青黛色和白色,女款的就是絳紅色、橙色和白色。
手套有三百七十二雙,男款毛衣兩百零五件,女款毛衣有四百三十八件。
混紡的價格便宜一些,純羊毛價格稍高。
男款全是細密的平針,只有女款有花式。
男女款全都是雞心領,穿在裡面看不出來。
手巧的楚黛織毛衣又快又好,花色繁多,三五天就能織出一件高品質的毛衣。
其他人的就比她速度更慢,也沒她織的漂亮。
陳芸娘將楚黛織的挑出來,這些可以賣個好價格。
將兔毛和羊毛混紡的與純羊毛的分開。
周誠打著哈欠進來:「黛黛,給大哥做雙牛皮手套,正好讓六子帶過去。」
「好,我現在就做。」
楚黛放下毛衣,去箱子里翻牛皮。
楚黛天生就是做裁縫的料,眼睛就是尺子,看人一眼就知道做多大的合適。
用硝好的牛皮做手套比用毛線織快得多,裁剪好四片手掌形狀的牛皮,用麻線縫合好就成。
耗時不到半個時辰就做好。
六子印象中的農村都是低矮的茅草土坯房,總之就是一個字,窮。
就是京郊的一些貴人的莊子也未必有他家的房子氣派。
周誠家完全顛覆了他對鄉下的看法。
思及周誠一手製藥的本事也就不難理解。
朝食是雜糧饅頭、豬骨燉冬瓜乾和又酸又麻又辣的紅苕粉條。
盧家是鐘鳴鼎食之家,六子自覺跟著主子吃過山珍海味,今日才知道原來還有比山珍海味更美味的食物。
他不是含蓄內斂的人,臉皮厚的堪比城牆,不知道害羞為何物,捧著粗瓷大碗吃的頭也抬不起來。
吃了四大碗才放下筷子。
又麻又辣,只覺得渾身毛孔都打開了,無比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