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求死者,不得死
趙白鶴有些詫異。
一是驚訝於來者的年紀,看著不大,小孩模樣,沒有翅膀,會飛,一身綠。但先有大變活狼的小紅帽在前,現在這個會飛的小孩,也不是不能接受。
二是驚訝於趙白雪的態度,一個滾字說的是鏗鏘有力,帶著三分涼薄,三分厭煩,和三分漫不經心,還剩一分算作禮貌的回應。
但顯然這一個滾字沒能起到它應有的效果,就像是之前對戰小紅帽時趙白雪使出的雪魔法一樣。看著氣勢十足,但實際上嘛,傷害約等於沒有。
彼得潘甚至都沒有拉升一點高度,就當是沒聽見,依舊嬉皮笑臉地飄在那,眼睛死死地盯著趙白鶴,目光中透露著絲毫不加掩飾的貪婪之色。
「白雪姐姐,我想...」
趙白雪眉毛一擰,不等彼得潘說完抬手便指了過去。她周身的寒意尚未消散,隨著這抬手一指,空氣中便極為迅速的凝結出了一根又一根的冰矛向著彼得潘飛射而去,看的趙白鶴是直撓頭。
這打完小女孩,再打小男孩。
尊不尊老他是不知道,但愛幼肯定是和趙白雪沒有半點關係了。
不過他也沒攔著,天知道這會飛的小傢伙會不會下一秒就將他那身綠衣服一脫,然後變身成一隻狂暴的兇惡大猩猩朝他撲過來。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趙白鶴忍不住一陣惡寒,趕緊掏出了扇子扇了兩下風,而另一隻手已經扣在了卡冊之上,以防突生變故。
但彼得潘的實力嘛,離著突生變故又還有些距離。在躲過了趙白雪的幾根冰矛之後,就被後面的冰矛給釘在了樹上,穿腹而過,光是看著就挺疼。
「一個小孩子而已,你這會不會有點太...」
眼見著趙白雪的下一根冰矛就直奔著彼得潘的腦袋去了,彼得潘歪頭一躲險險必過,趙白鶴忍不住開口說道。
倒也不是他有什麼聖父心,只是這小孩飛過來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是打了兩聲招呼而已,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這般下死手在趙白鶴看來,如果沒有什麼特殊原因的話,那他可就要重新評估一下趙白雪在他心裡的形象了。
「小孩子?他的年紀當你爺爺都綽綽有餘了。」
趙白雪冷笑了一聲,但抬起的手卻也放了下來,不再理會被釘在樹上的彼得潘,就要繼續往前。
然而彼得潘見趙白雪忽然停手,竟有些不知好歹地笑了起來。
「好姐姐,我只要你身後那個外來者的背包就不纏著你了,你就給我吧。」
他終於是把自己要說的話給說完了,然後趙白雪賞了他一根冰矛,透心涼心飛揚。寒冰自貫穿的心臟處蔓延,替趙白雪給出了回答。
「小白!救我!」
眼見著自己就要再次被寒冰覆蓋,變成一座冰雕被凍上許多些時日。彼得潘仰頭朝著上方喊道,呼叫起了場外支援。
「那隻白天鵝也在?」
趙白雪腳步一頓,回頭向上看去。
白天鵝這時候哪裡敢吱聲,蹲在樹梢上縮了縮脖子,就當沒聽見。
真是鐵廢物啊,沖的最快的是你,喊救命的也是你。等那個女人走了之後,我不就自然會下去給你收屍嗎?你現在叫,叫個屁啊!
白天鵝暗自腹誹,挪了挪屁股讓自己蹲的更加舒服一點。心裡決定就算彼得潘叫破喉嚨,它也是不會下去的。
好在彼得潘叫了兩聲之後,也就沒了動靜。
過了一會,白天鵝探出腦袋小心的向下瞅了瞅,白雪和趙白鶴兩人已經走的不見了蹤影。但它還是不放心,又等了一會這才慢悠悠地飛了下來。
真是不靠譜啊,它還是去找那群鴨子玩吧。
「剛才那小孩?」
「怎麼,還覺得我不該殺他?」
白雪見趙白鶴又問起,語氣中帶上了一點嘲諷。
「那倒不是,剛才那小孩瞧著挺弱的。就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會那麼討厭他而已,畢竟小紅帽那時都沒見你怎麼出力。還有,你先前說你們的死是需要,需要什麼?」
趙白鶴見趙白雪一矛又釘死了彼得潘,殺的隨意至極。回想起了之前趙白雪說過的話,這時又問了起來。
「他叫彼得潘,一個不知所謂的熊孩子罷了,覺得這個世界就應該圍著他轉。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也不知別人要什麼。得到了不知珍惜,失去了便會遺忘。剛才他是看上了你的背包和裡面的東西,你給他一件,他就想要兩件,你給他兩件,他就會想要更多。你不給,他便會恨你,就好像是你欠他一樣。與其被他一路糾纏不休,倒不如索性殺了了事。至少能清凈一段時間,你覺得呢?」
說起彼得潘,白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棄之色。
其實一開始,她也是想要將彼得潘收入麾下的。哪怕弱了一點,但多一個人往那一站撐撐場面也是好的。但後來扔了幾次肉包子無果還被反咬了幾口之後,她也就看明白了,自此沒了念想。
雞肋食之無味,但棄之還有點可惜。而彼得潘,那還真是一點都沒什麼好可惜的。
「我覺得挺好。」
趙白鶴點了點頭,表示非常的理解。熊孩子嘛,那還真是神憎鬼厭的玩意。
趙白雪聞言輕笑,目光一閃,又接著說起了另一個版本的死亡條件。
「我們的死,需要被記錄。」
「被記錄?」
你不能和趙白鶴說的太複雜,因為那樣有時候他會聽不明白。但你也不能和趙白鶴說的太簡單,那樣他更不明白。
「是的,童話鎮上有一位記錄者。我們的死相哪怕超乎你的想象,那也只有在被他記錄之後,才會成為現實。除此之外,任何形式的死亡,都將是虛妄。」
「這麼厲害的嗎?那豈不是說,那個什麼記錄者想讓你們活就活,想讓你們死就死?」
趙白鶴瞪大了眼睛,覺得這簡直是太酷了,卻見趙白雪又搖了搖頭。
「記錄者只是記錄,並不能去編寫。」
「什麼意思?」
記錄和編寫難道不是一個意思嘛,趙白鶴愣了愣。
「意思就是,那位記錄者大人,只會高高在上的坐那,看著我們一個個,像滑稽的小丑一般,自尋著各種可笑的死法。然後在裡面,慢慢地挑挑揀揀,讓求死者!不得死。讓求活者!不能活。」
趙白雪越說越激動,最後冷冷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
風中,似乎有一點雪花砸落在了臉上,趙白鶴伸手去抹,只有一片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