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居然在求饒
當司言站上沙灘的時候，日已西落。
殘陽如血。
向後看去，大海遼闊，景色卻是極美。
走得近了，才發現，這霧氣竟像是有意識一般，只是籠罩了樹林，沙灘卻是安全的。
司言來到樹林邊，此時用心留意，自然把黑色霧氣看得清清楚楚。
這霧氣除了顏色發黑，倒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也沒有什麼味道。
司言伸出手指，向黑氣點去。
黑氣像是感覺到了食物一般，立刻向司言指尖湧來，同時間，周圍霧氣涌動，其他黑氣也趕了過來。
司言手指一搓，指尖真火一吐，和黑氣撞個正著。
昊陽真火，萬邪辟易。
氣火相交，黑氣頓時消融。
這一下，彷彿沸油里丟了塊冰，霧氣翻湧，黑氣亂竄。
一時間，司言覺得整個海島都似乎顫抖了一下。
司言運氣於臂，真火布滿手臂，再一次伸進了霧裡。
果然有效，所有的霧氣黑氣頓時四散，瞬間在霧氣里開出了一片安全的空間。
司言又試了幾次，終於肯定，如果刻意焚燒，消滅霧氣黑氣毫不費力，只是這些氣體無窮無盡，這麼做也毫無意義。
而如果只是將昊陽真火籠罩全身，霧氣黑氣至少退避四尺左右，他身邊這個範圍內就是安全的。
當下，司言再不遲疑，解開腰間繩索，外放真火，走進樹林。
寒川說得很對，樹林里植被極密，也的確沒有任何活物。
整片森林沒有一絲聲音，沒有一絲活氣，走進樹林深處，連海風都吹不進來，四周一片死寂。
活動著的，只有那一條條扭動的黑氣。
取水隊之前留下來痕迹還很新，此時沒有危險，司言前進得極快。
司言第一個看到的，是已經被藤蔓倒吊在半空的副船長林兆豐。
其餘人倒得到處都是。
只是眾人被草葉藤蔓纏繞的程度各個不同。
林兆豐被纏住了整個下半身，安興侯護衛大多只是纏住了手腳，而那些船上的護衛，嚴重的已經被纏滿了全身。
龔萍的狀況最好，只是手足纏了些草葉。
看來，這些藤蔓的纏繞程度是以眾人的功力高低而不同的。
司言來到龔萍身前，見她胸口起伏還算均勻，只是昏迷不醒。
幾縷黑氣在龔萍口鼻之間穿梭，司言覆滿真火的手一伸過去，黑氣就縮進了龔萍體內，卻不離開。
這下倒也簡單。
司言先將所有人身上的藤蔓草葉都燒開，延緩他們被吞噬的時間。
然後回到海灘，叫來船上眾人，先保護著他們進入叢林，又護著他們將取水隊員救了出來。
也是神奇，當被蜃氣迷暈的眾人來到沙灘后，身體里的黑氣紛紛鑽出，慢慢消散。
不多時，眾人紛紛醒了過來，除了真氣有些虧虛，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龔萍來到司言身邊：「你這功力倒是恢復得及時。」見司言還在望著樹林，「怎麼？有什麼不對么？」
「說不好，總覺得這事兒應該沒這麼簡單。」司言忽然下了決心，「我想再進去一趟。」
龔萍也不阻攔：「那你自己小心。我在這裡等你？」
司言搖頭：「你還是回船上保險。萬一這霧氣衝出樹林，這裡也危險。」
…………………………………………………
再進樹林，司言毫不遲疑，徑直向樹林深處走去。
越往深處，植被越密，先是草叢，再是灌木，最深處已經都是高大的喬木。
司言竟硬生生在叢林里燒了一條路出來。
地勢一路向上，穿過樹林也就來到了山頂。
山頂居然是塊無草無樹的平地，只有一塊黑色巨石。
巨石周邊黑氣繚繞，顯得無比的詭異。
司言走上前去，濃重的黑氣四散，就在他舉手想要觸摸巨石的時候，忽然一愣。
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它不是作用在耳朵或者眼睛，而是作用在司言的腦海。
它——居然在求饒！
整個海島上，所有的黑氣都向巨石湧來，鑽進巨石之中。
那個感覺又來了。
司言清楚的知道，現在整個海島安全了。
「你，是什麼？」司言開口問道。
巨石紋絲不動，但周遭的黑氣陣陣翻湧。
司言忽然覺得眼前的巨石好像是聽見了他的話，巨石居然在思考。
過了良久，巨石里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居然就是司言的聲音：「你，是什麼？」
沉寂了一會兒，聲音又起，這次發出的，卻是龔萍的聲音：「我，不知道。」
司言想了想，舉起右手，一揮，手上的真火熄滅。
他伸手向巨石摸去：「放心，我不害你。」
就在他的手摸上巨石的時候，司言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巨石傳來的懼怕，甚至可以感應到巨石深處傳來的顫抖。
巨石中間是中空的，那裡有一團宛如實質的黑色霧氣，在虛空中不停變化著，一會兒是司言的模樣，一會兒是林兆豐，各個護衛，最後固定在了龔萍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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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她？」
「你，心裡想的。」
司言一笑，這東西居然還會看人的心思：「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巨石沉默，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試圖明白司言的話。
過了良久：「我醒來就在這裡。開始我在外面，這些霧氣想要吃我，於是我就吃它們，後來我就把它們都吃了，他們就都變成我的了。」巨石道，「後來，天上會落東西，有的打得我好疼，有的就像你發出來的一樣，把我的一部分變不在了，所以我就鑽進這裡來了。」
司言想了想：「你怎麼會說話？」
「我看過他們說話，我就會了。」
「好吧。」司言收回手，「既然這樣，那我走了。」
「等等。」巨石里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感覺，「能帶我離開么？」
「離開？去哪裡？」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他們那兒看到很多漂亮的地方，還有很多跟你一樣的人。」
司言一愣：「你——能看到？怎麼看的？能看到什麼？」
巨石有些奇怪：「我鑽進去就看到啦，只是好多我都看不懂。」
司言這下倒是動了心思：「可是，你這麼大一塊，我也搬不動啊。」
「我可以離開石頭，卻不能離開沙灘。」巨石道：「其實，只要有一小塊，能讓我鑽進去就行。」
司言點頭：「這個倒是容易，我從這上面弄一塊下來就是。不過——」司言臉色一沉，「你離開以後，可不能再隨便鑽人。」
「好好好！我聽你的。」巨石里，那團黑氣化成的龔萍人頭，頓時喜笑顏開起來，卻還是顯得那麼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