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從容
戈馥和甄娘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同時感覺到了不對。
直到戈馥因為陣痛疼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甄娘才找回自己的語言,開口問道:「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戈馥抓著產床抓握處的手背幾乎要爆出青筋。
「龍城是空城這件事……不是蕭緣泄露的消息?」甄娘卻反問道。
戈馥抬頭,雙眸里滿是驚駭,「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是蕭緣泄露的消息?」她的表情甚至有些無措,「龍城是恆陽的龍城,龍城的百姓也是恆陽的百姓,是蕭緣的百姓!我母親可是她坐穩皇位的最大支持者!」
「但是你出生了!」甄娘目光冷銳道:「你的父系血脈是皇室嫡脈,而蕭緣偏偏只生了一個兒子就喪失了生育能力。要是戈大帥願意將你過繼給蕭緣就算了,但實際上她拒絕了。蕭緣不會認為戈大帥無意讓自己的女兒爭奪皇位,她只會以為戈大帥是想親自教養女兒,好令未來的皇帝跟自己一條心!」
「她也怕,怕殿下有了戈窈的支持會生出野心,想要將她取而代之。」
「所以她故意放縱蕭綢的野心,讓她生出了逆反之心,妄圖逼宮篡位,又以此為理由給戈大帥發了密信求助。她本是想要戈大帥帶兵回京,再誣陷她有謀反之心,以此將戈家滿門都抄了。當然,她不可能動殿下,也會留下郡主您,甚至過繼您成為太女。不過到時候,您作為罪臣之後,想要坐穩儲君的位置,就要看她的臉色過日子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戈大帥顧及龍城百姓,卻是並沒有親自前往耀京,而是安排幾位副將率兵回京護駕,自己則留下來護衛龍城。」
「一計不成她再生一計,將龍城只剩下戈大帥一人護衛的信息泄露給了景隆知道,如此,雖然無法讓戈大帥獲罪,但也同樣能讓她沒了性命。」
說完,甄娘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戈馥道:「您為什麼會認為是楊少恆泄露了消息給景隆?」
戈馥愣住,為什麼呢?
「我其實沒有證據,但是……」因為陣痛,她說話斷斷續續的。「我聽說……楊叔叔其實是景隆人……而且他是因為聽了……聽了我母親的表白才……覺醒成情緒師的,而她的情緒獸是……快樂獸。還有……他拒絕了我母親的表白。」
「那個時候,我母親和父親還全無干係,更別提婚約,他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甄娘也愣住了。
她不知道楊少恆是景隆人,她也不知道楊少恆的情緒獸是快樂獸,她跟恆陽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對情緒師的了解有限,唯一的些許了解,也不過是身為醫者對情緒師產物的些許研究。
「我聽魏凌說,我父親很忌憚楊叔叔,你知道為什麼嗎?」戈馥忍著密密麻麻的陣痛問她。
她突然提起這個,甄娘都懵了一下,半晌才回答道:「因為楊少恆對你有敵意。」
哈?
這下輪到戈馥懵了,「楊叔叔……對我有敵意?」這是在說笑吧?
她雖然算不上精明,但也不傻,楊少恆要是對她有敵意,她不可能跟他相安無事。
「他現在對你沒敵意,是因為戈大帥死了,你是她唯一的血脈,否則……」甄娘冷笑,「哪個男人能待見喜歡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
呃……
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但是戈馥卻是著了相,一時竟沒有想到。
可是這麼一來,自己之前的猜測似乎就站不住腳了。
畢竟楊少恆那會是對她有敵意,但他不可能害戈窈。
甄娘也想到這一點了。
兩人的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產房的大門又有隔音效果,按說是沒有人能聽清的。別說是普通人,便是情緒師也一樣。
然而陸曜早猜到裡面會有情況,在眾人沒有發現的時候,他的耳朵上悄然浮上了一層白毛,湊得近的話就能看出那是一對虎耳。
——獸類的聽力本就強於人類,更遑論的情緒獸了。
因此,產房裡的對話,陸曜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心裡也有些納悶,楊少恆……到底有沒有泄露龍城的情況?若泄露了,理由呢?他在景隆不過待了那麼幾年,難不成還真對景隆忠心耿耿,不惜害死自己心愛的女人?
正疑惑間,產房裡卻是傳來了驚叫聲。
下一刻,甄娘就從產房內沖了出來。
「郡主的心肌炎發作了,你們趕緊去把需要的設備推過來!」她對著周醫生喊道:「通知一下醫院,準備好ICU病房!」
看著眼前一片慌亂,陸曜趁機鑽進了產房。
戈馥這會已經疼得有些麻木了,看到他,有些無力地勾起了一個微笑,虛弱地問道:「我現在……是不是特別丑?」
說話間,她的喘氣聲格外明顯。
「你別說話了。」陸曜知道她心肌炎發作的時候有多難受,他蹲下身,握著她的手,預先準備好的話卻是有些說不出來了。
戈馥這會卻覺得頭腦格外的清醒,她看著陸曜道:「你想說什麼?」
當時陸曜的手機界面上,閃爍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個頭像。
對方對他說:記住你答應的,千萬要將孩子抱回來。若是不能將孩子抱回來,母皇不會兌現承諾娶你當正夫的。
前段時間,陸曜跟蕭晨確實多了聯絡,她好幾次發現兩人在在通話。陸曜也只說蕭晨是在關心她,所以才聯絡她。
戈馥也沒有多想。
此時此刻,她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是他兩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身為一名藝術家,她天生便嚮往愛情。但因為自己生父的經歷,她又極為忌憚愛情。
她可以為愛淪陷,但絕對不能失去自我,成為他人手裡拿捏的人物。
所以,即便陸曜真的……也不能擊垮她。
但她還是忍不住有些疑惑,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戈馥看著陸曜,讓我聽聽你的解釋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怕面前這是一位情緒師,自己面對對方根本沒有反手之力,但她卻依舊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