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及笄禮中

還未等聞太師想到此人到底是誰，工部尚書的馬車便至。

工部尚書郭大人乃是攜家眷一同前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婢女。

聞太師只淡淡掃了一眼便收回神色，把目光放在了郭夫人懷中的白貓上。

剛才進去的白衣女子也抱了一隻狸花貓。

今兒真是奇怪，平日里幾月不見一隻貓，今兒卻連著見兩隻。

「郭夫人怎如此閑情雅緻，開始養起這小寵來了？」

郭夫人手指在懷中白貓的頭上摸了摸，扯出一抹笑來：「隨便養著消遣。」

聞太師瞧著這郭夫人的笑，覺得好生詭異，就似她本不想笑，偏要扯了皮肉裝出笑意來一般。

聞太師心頭奇怪，但隨著身後小廝的提醒，他便也沒在多想。

他與這工部的關係平平，平日里也不怎麼往來，對這郭夫人也只是兩面之緣，人家是什麼性子模樣他自是不知。

萬一人家今兒是不樂意來他山家參加宴席，卻為了裡子才來，不高興也正常。

遂聞太師把人迎進府內后，便又回到了府門前招呼客人。

郭夫人落座，脊背挺的筆直，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發白。

郭大人在男賓席上與熟人相談甚歡，自也沒有留意到郭夫人的異樣。

還是另一個大臣的夫人瞧見了郭夫人的不對勁，忙上前詢問是否哪裡不舒坦。

跟著郭夫人的兩個婢女走上前來，一人一邊把郭夫人從椅子上架起。

「夫人，奴婢攙扶您去廂房休息。」

說著沒等那大臣之妻反應過來，郭夫人便被架走了。

那大臣之妻本想跟上去瞧瞧，后一想這宅院腌臢事多，她萬一跟上去看見些不該看的，她家夫君也不是什麼大官，屆時烏紗帽恐是不保。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大臣之妻全當不知曉這回事，訕訕的回到了席間。

直到客人都到齊了，也就到了宴席開始的時間。

聞太師換了身端莊的衣裳上了看台，說了一番客套話，府門前的鞭炮聲便「噼里啪啦」響了起來。

鑼鼓聲響，山夫人與聞太師坐於正位之上。

梅蘇蘇著一襲青白襦裙緩步邁上台階，少女的面容清麗脫俗，宛如遠山含煙，又似秋水盈盈。

髮絲如瀑，烏黑而光澤，輕輕挽起一個簡約的髮髻，幾縷碎發輕輕垂落在額前，為她平添了幾分嬌俏與靈動。

眉黛細長，鼻樑挺直而秀氣。

唇色粉嫩，軟糯泛著水光。

在她的耳畔，佩戴著一對精緻的玉質耳環，上面鑲嵌著幾顆細小的珍珠，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脖間則是掛著一個金雀寶圈，垂掛著一朵蓮花形狀的寶玉。

她整個人如同初綻的桃花，嬌嫩而誘人。

一出現就叫全場鴉雀無聲，捕捉了眾人的目光。

有見過梅蘇蘇的大臣此刻已是皺了眉頭，尋思著這到底是怎麼個事。

而沒見過梅蘇蘇者都在驚嘆，這聞太師家的小女兒不是個弱不禁風的藥罐子嗎？

聽說一直養在京都外的莊子里，那莊子能是什麼好地方。

絕大部分人都以為這山家小女定是個怯懦又羸弱的模樣。

走兩步一喘，走三步一咳的模樣。

可今日一見，卻顛覆了所有人的想法。

這山家小女當真生的靈動異常，嫩的能掐出水來一般。

有那家中有兒郎的夫人此刻已是在心頭盤算了。

雖說這山家小女是個病秧子，將來不見得能為府中開枝散葉，但這聞太師官居一品，山家名門望族，正兒八經的官宦世家。

能娶山家女，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喜事了。

不能生有什麼關係，只要有名頭便成，大不了過繼，反正這種事在世家中也屢見不鮮了。

趁著如今這山家小女才回京都，還沒有婚約，早下手為強。

有那夫人已是蠢蠢欲動，準備這及笄禮一成就趕緊去尋山夫人探探口風，爭取做這頭一個，把人給定下來。

看台之上，梅蘇蘇不知曉這底下人的心思，走到檯子中央，面朝香案跪坐，向聞太師，山夫人恭敬跪拜行禮。

「女兒見過爹爹，娘親。」

山夫人的眼睛頓時濕潤，取了帕子偏首擦了，起身拿了梳子繞至梅蘇蘇身後，為她梳頭。

「娘的錦兒，過了今日便是大姑娘了。」

梅蘇蘇知曉，山夫人透過她想起了死去的山瑞錦。

於是乖巧的回她：「是呢，娘親放心，我定會好生照顧自己，不叫娘親擔心。」

此言一出，山夫人的眼淚如決了堤般，在難忍住。

聞太師見此上前拍拍其肩膀，以示安慰。

只是他的面上何曾沒有悲傷呢。

此及笄禮對他們而言，高興的同時卻也難過。

只是斯人已逝，他們也只盼望著如今是他們小女的梅蘇蘇往後能平安幸福。

梅蘇蘇從今往後就是山瑞錦，就是他們的女兒。

山夫人抹了眼淚，為梅蘇蘇梳好發，然後從一旁有司托盤之中取出發冠來。

「此冠名為「呈祥」用金玉製成，取金玉呈祥之意，願我們的蘇蘇，從今往後金玉滿堂，萬事順利，??福星高照，遇難呈祥。」

山夫人說的是蘇蘇，而不是錦兒。

梅蘇蘇心頭感動，眼眶發紅，不由自主的喊了句：「娘親。」

山夫人哎了一聲，開心的應下。

然後把那發冠與聞太師一同給梅蘇蘇戴上。

戴好后，山宴靜從一旁走出，把早就備好的禮物放到了梅蘇蘇手中。

她同樣紅著眼眶，雖說梅蘇蘇不是她親生的妹妹，可是與梅蘇蘇相處這大半年的時光，她卻是把梅蘇蘇當成親妹妹一樣對待的。

所以如今知她及笄，並即將成為他人妻子，開心之餘也難免傷心。

「這是我最喜歡最喜歡的一塊玉佩了，乃是娘親在我小的時候為我自廟中求來保平安的，今兒小妹及笄，我把此玉佩送給你，願小妹往後順順利利，歲歲年年福運長。」

「爹.....爹爹也為你準備了禮物。」聞太師對自稱爹爹還有些彆扭，但他卻並未改口。

他自一旁小廝手中取過一根釵子，金鑲翠挑簪，簪身雕刻貓兒弄梅圖案，梅蘇蘇瞧著很是喜愛，也知曉聞太師有心了。

聞太師把簪子簪入梅蘇蘇發間，慈父般欣慰看著她：「及笄之喜，錦繡前程已可預見，為父只願你一切妥帖，一生順遂無憂愁。」

梅蘇蘇眼角滾下熱淚。

山瑞錦的身份或許是假的，但山夫人，聞太師，山宴錦對她的感情卻是真的。

梅蘇蘇後退一步，然後跪下身來，恭恭敬敬向聞太師與山夫人行了大禮。

「能做娘親父親之女，是我之幸，也祝娘親，父親一生順遂，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