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回 金頭和尚

書接前文，武聖人於荷做夢也沒想到，就憑他於荷於九蓮的身份，橫推八百軒轅重出，竟然真就有人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馬王爺廟裡點燈，非但在此山坳之中攔路設伏，更沒想到的是，姬無色這個小夥子，多年之前蒙自己親自點撥，此後帶他出離南海，遍走天下，可就這樣一個人，他竟然臨陣倒戈，背叛老夫。

其實於荷，方才撩眼皮這麼一掃，就眼前這些個騷干零碎，於荷壓根就不放在眼裡。所令他痛心者，就在於姬無色的背叛。當時真就氣的這位武聖人牙根都痒痒：姬無色，好賊子，爾焉敢如此。

武聖人衝天一怒，這可就嚇壞了姬無色，這要於荷當即動手，那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姬無色的性命。就見姬無色的啊噗通~當時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啊呀，老聖人，我，我冤枉啊。

可這時候呢，姬無色因為心跳如雷，氣血不寧，早就被於荷一眼看穿，這特么小子分明信口雌黃，誆騙老夫，事到如今，他還敢口喊冤枉，這還了得？於荷沖沖大怒，正待一抬手，把姬無色擊斃當場，誒，就在此時，於荷突然就發現，姬無色一邊跪地求饒，一邊就瞅著一旁的金頭和尚，眼神之中似有求救之意。

噝，哎吆~於荷心頭就是一驚啊，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一說，姬無色這個狼崽子，竟然跟金頭和尚，啊，這倆人勾搭連環，早已經串通一氣，就等著今日暗算老夫不成？又或者眼前這些人，竟然就是金頭和尚聯手姬無色，布下的人馬不成？

這麼一想，為了追出幕後的真兇，於荷又把探出去的巴掌，緩緩收回來了，這時候，他再沖著四外包圍的人群仔細一瞧，嗯，都是些個天竺國來的禿頭和尚，一個個腦瓜皮鋥亮，鼻子頭閃光，掌中各拉奇門兵刃，看這樣，這是認不得老夫是何許人也。於荷再一看，就見這群和尚後邊的人群當間，前邊的人群之中，正是當日被自己扯掉一隻手腕的番僧孫陀羅，另一個嗜血老魔陸天放。那麼後邊人群之中，竟然就是塞北十八刀葉靈風。

孫陀羅和陸天放，一個左巴掌沒了，另一個右胳膊沒了，真可謂是難兄難弟，但是今日聯手圍殺於荷，就沖著這份膽氣，令人佩服啊。

於荷看罷了多時，非但不驚，反而是暗暗高興，怎麼說呢，就因為這幾個人，都是當日在靈山絕頂，殺害我徒弟孔亮的元兇。於荷雖然對孔亮，歷來看不上眼，但是江湖綠林道的人們要講說起來，畢竟孔亮，那是武聖人的親傳弟子，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些人的手底下，那我於荷要不聞不問，豈非讓那些個有心之人，小瞧於我？

所以，孔亮這個仇，是非報不可，但是呢，因為上三門才是頭號大敵，所以這個事一直就拖到了今日，結果今兒還趕巧了，這幾個殺害孔亮的元兇，竟然悉數聚在此處，哈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天意該著嗎？孔亮，為師終究沒有負你。

可於荷又一想啊，噝，不對啊，早聽說孫陀羅這個番僧，投在了修羅惡道武廷雲的門下，那孫陀羅既然露面，那武廷雲因何還不現身呢，哦~對了，這個惡道必然是躲在暗處，打算趁著老夫動手之時，暗中下絆子，偷襲老夫。哈哈哈，武廷雲，好歹毒的盤算。

最後，於荷又想到，萬一姬無色和金頭和尚同時背叛，老夫雖然不懼，但是今兒還真就麻煩了。想到此處，於荷不由得又有些個悲涼之感，於荷心說，都說老夫那叫武聖人，卻因何到了今日，竟有種英雄末路，四面楚歌之感呢？

正在這時候，就聽對面一眾和尚之中，那位血菩薩孫陀羅說了話了：吆，呔，我說於荷於九蓮，哈哈哈哈，老匹夫，當日在五鹿山，老僧一片好心，主動登門要帶著你去找尋許雲丹，結果你這個老匹夫，非但毫不領情，反倒恩將仇報，好懸沒要了佛爺這條性命，今兒怎麼樣，於荷，看看這個形勢，你這叫自投羅網，難逃公道。

於荷靜靜地聽完了，是毫不在意，而是淡淡地反問了一句：無量天尊，我說孫陀羅，你這道號人，野雞沒名草鞋沒號，也敢在老夫面前胡言亂語。趕緊讓你的主子，修羅惡道武廷雲現身一見，老夫跟他幾十年的交情，幾番生死輪迴，看來今日，終於到了重逢之日。

說著話，於荷提高了嗓門：武廷雲，武廷雲，師弟，哈哈哈哈，既然想要我於荷這條老命，因何又不敢現身一見呢，就沖這一點，這要傳了出去，讓人家講說你藏頭露尾，不敢跟武聖人碰面，這不觸了你這位綠林軍師的名頭嗎，嗯？

那麼您知道，這陣啊，武廷雲果然隱藏在切近的一片山石砬子後頭，當時側耳朵一聽，哦，於荷這是想把我激出來，噝，嗯~罷了啊，早早晚晚我二人不得見面嗎，既然被人家識破了，再要躲躲藏藏，顯見著我武廷雲畏刀避箭，怕了他於九蓮。

這麼一想啊，武廷雲一閃身，啊噌~飛身形由打一塊巨大的山石後頭，就跳將出來，瞅准了一塊碩大的青石台板，啊欻拉~身形一晃，穩穩噹噹就落在了石台之上。當時眼瞅著於荷，二目如燈，是刷刷放光：無量天尊，於荷，哈哈哈，我的好師兄，不曾想，你我二人，竟有活著見面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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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啊，前者在洛陽城外的天地牢，倆人曾經擦肩而過，但是武廷雲看見了於荷，於荷可沒有看見武廷雲。

今兒，武廷雲這麼說，這倒也不錯，於荷一看，噝，啊呀，果然是武廷雲，修羅惡道，這，這這這~哎呀，於荷原本就已經心如鐵石，但是今兒當真見著了武廷雲，他這心裡頭就這個滋味，就好像打翻了滿滿當當一隻醋罈子似的，特別特的那麼複雜。

你就想啊，原本武廷雲那算是自己的親師弟，同為靈山洛陽宮的門人，再往上倒一輩，都算是東海傲月島的人，但是就這個我門戶中的叛逆，竟然親手重傷的恩師，後來我們師兄弟三個人，追殺此賊，本以為他早死多時了，你說這玩意誰能想到，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今日再次相見，於荷真就是感慨萬端，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可武廷雲也是如此，對眼前這位師兄，他又是尊敬，又是仇恨，還又是害怕，說尊敬，於荷那確實是了不起，就人家這個能耐，幾十年來登峰造極，八十一門公推的武聖人，此事是板上釘釘絕無虛假，所以他這心裡頭，由內往外尊敬於荷。再一個說仇恨，武廷雲雖然看重於荷，但是對自己這個天資，這份能為，武廷雲那也是格外地驕傲，當日靈山大劍給自己傳下碧血鴛鴦劍，自己那就是下一任的武聖人，可就因為這個於荷，從中作梗，半截腰他橫插了一杠子，最終使得自己是雞飛蛋打，鏡花水月一場空啊，那麼追根尋源，這罪魁後手不就是他於和於九蓮嗎，到了後來，在麒麟山萬丈崖頭，也正是於荷這個匹夫，一巴掌把我給打下懸崖。這個梁子，能完了的嗎，所以這叫仇恨。

那麼說害怕，也正因為以上兩個原因，再加上於荷練就無量絕藝，武廷雲直面於荷本尊，他真就有些個怵頭啊。

今日相見，武廷雲也是感慨萬千，故而方才脫口而出，說了那麼一句話，於荷聞聽，好半晌這才開口：武廷雲吶，若非當日你蓄意謀害老恩師，我於九蓮不至於跟我兩位師兄鬧翻，也不至於後來的火燒碧霞宮，八十一門由老師執掌，天下太平。只可恨你武廷云為了一己之私，圖謀反叛，竟然沖著老恩師下了死手，武廷雲，豈不知天地君親師，師徒如父子，你這等無法無天，不忠不孝的反叛，還有何面目苟活於天地之間？看來今天，也就是今天，你我二人，咱們是勢難兩立。

武廷雲原以為，說於荷好半晌默然無語，誒，他興許會跟自己似的，感慨一番，可沒曾想這傢伙一開口，字字句句全都指責自己的不是，哈哈哈哈，武廷雲是又好氣又好笑：無量天尊，於荷，有道是正人先正己，你跟你倆親師兄，都尿不到一個壺裡頭去，最後鬧了個豬八戒啃肘子，骨肉相殘。就你這樣，你又有何臉面，指責老夫的不是呢？不過你最後一句說的倒也沒錯，你我二人，咱們叫勢難兩立。

武廷雲最後這一句話，是聲色俱厲，話音未落，武老道就催動大乘觀照法，想要觀瞧於荷這路無量絕藝的虛實，這一看吶，他就發覺，噝，於荷渾身的氣脈流轉，似乎一片混亂，但是呢，似乎又可以隨心所欲。丹田之內，真氣充盈，似有源源不絕之象。整個人，往跟前一站，就好像一座高山，矗立眼前，讓人覺著是不可撼動。

噝，啊呀，武廷雲吃驚之餘，不由得就想到，當日在天下擂，看那小和尚荊鴻，就有此泰山巍峨之態，但是比之今日的於荷，可差著非止一層啊。同時，讓武廷雲更為心驚之處在於，就這個於荷，在東京城刺王殺駕，而且大功告成，可他竟然能全身而退，看這樣，似乎全無受傷的跡象。

到了現在啊，武廷雲多多少少就有些個後悔，後悔自己一時的莽撞，在沒有萬全準備的情況下，突然之間就要對陣於荷，這並非是上上之策啊。

可這時候啊，於荷就說了話了：武廷雲，動手之前，請容我清理一下門戶。

說著話，武廷雲欻拉一轉身，瞪著一旁的金頭和尚，兩隻眼睛就放出兩道寒光：和尚，你去，一掌擊斃姬無色，為老夫清理門戶。

嗨吆，金頭和尚也沒料到，這，事情頭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原本的打算是這些個伏兵一出，咣當五四就打在一處，那時候我們正好從中取利，可這，這武廷雲他娘的竟然是個孬包醬，見著了於荷，竟然遲遲不敢動手。我這，那我怎麼辦？武廷雲，你，你倒是動手啊你。

可這個話，還不敢明說：噝，誒，老聖人，興許姬無色所言不假，這個老匹夫武廷雲，他們藏的隱秘，姬無色一時未曾察覺，也未可知啊。老聖人，咱，咱不可興冤枉了好人吶。

哈哈哈哈哈~~於荷聞言，是朗聲大笑，但是這叫氣極反笑，氣壞了。他這才知道，原來就這個腦瓜金燦燦的傢伙，竟然早有勾勾心，妄圖反叛老夫。

一念及此，於荷真就是氣瘋了，當時顧不得武廷雲，啊噌~雙腳一踹馬鐙，飛身而起，在半懸空中欻拉翻了個個兒，頭朝下腳往上，雙掌一探，直取金頭和尚的腦瓜皮，就打算這一掌給這和尚來個大揭蓋。

金頭和尚有心辯解，可再一看來不及了，啊欻拉一閃身，一邊閃身躲避，一邊晃雙掌往上招架，要說於荷這一下，這叫無量絕藝，又快又狠，招式刁鑽，天底下能躲開的不多。可金頭和尚連閃帶打，竟然雙掌一錯，跟於荷就撞在一處。

耳聽得咣當一聲，於荷飄然落地，金頭和尚連退幾步，滿臉震驚之色，就定住身形。

噝，哎吆~於荷不由得微微一驚，這，這和尚竟然有如此能為，可武廷雲一瞧，也是吃驚非小啊。武老道心說，當日那夏侯仁在老夫手底下，也就是一合之敵，那麼今日這個金腦袋的和尚，竟然能攔住於荷雷霆一擊，這就算不善吶。

可於荷一看，一擊之下未曾得手，他是愈發的惱羞成怒，欻拉往上一撲，對金頭和尚是連下死手。

誒，可今兒啊，這個事大大出乎所有的人意料，武廷雲，姬無色，一旁的棄僧，以及於荷自己，所有的人都對這個金頭和尚看差眼了。就見此人兩條膀臂晃動如風，啊歘歘~~呼呼~~一時間竟然就跟於荷戰在一處，眨眼間五個照面，金頭和尚是戰而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