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約成即無阻

「既然前輩已經知道了，可以告訴我們嗎？」，宿願直截了當地點明來意，反正人家已經猜到了，繼續藏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何況他們此行便是為了這而來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你們能給我帶來什麼？」

宿願微微勾唇，讚歎曜魄不愧是前輩，話說得嚴，卻又露出空隙來釣他們上鉤。

「前輩這話見外了，明說要什麼吧。」

「駐防基地的人情嗎？」，曜魄偏頭看他，「或許對別人來說是個很誘人的條件呢，可對於我來說，一文不值」。

「師叔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有想要的東西的。」，藍羽曦抱臂靠在身後椅背上。

「哦？說來聽聽。」，曜魄說。

藍羽曦眯了眯眼，危險的話語試探他的意思，「師叔一定很想正大光明的活在光下吧？」

察覺到他面上表情的細微變動，藍羽曦心中釋然，她賭對了。

「若是我們幫你查明當年的事，是否有資格換來這個情報呢？」

「星隕鑒的叛徒到底是否屬實，關乎星隕鑒的未來。」，曜魄若有所思道，認真地神情似乎在掂量這份未來到底有多重要，像是攤販在狡黠的想著如何賣出更多的錢來。

「但它在我這，確實值這個價值。」，他一錘定音。

藍羽曦輕笑一聲，與他確認條件，「那說好了，我們替你查事情，你要告訴我們，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圍城的事，還有…那人是誰？」

「當然。」，曜魄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眸子半闔，帶著十足的壓迫感，「如果你能查明當年的事，這點小忙我還是很樂意幫的，畢竟這種臭魚爛蝦我可看不上眼」。

他很唾棄這種背叛自己主子的人，更唾棄背叛整個星系的人。

「小忙嗎？」，藍羽曦別有意味地瞥了一眼宿願，饒有興緻地咀嚼著這兩個字。

「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就算沒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宿願也會開口，「屆時，請前輩解散星影」。

這才是他們前來的目的，叛徒只是順便，雖然是必然，但眼下保下他這條小命最為重要，這件事要完成，還要完成的漂亮，要漂亮到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聽到他這麼說的曜魄整個人都變得危險了起來，屋內燈光受到星力影響閃爍不斷，暗紅的燈影不斷打在牆上，讓藍羽曦吞了吞口水，站在屋裡和外面看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恐怖，屋內的裝飾物好像都猙獰起了嘴臉，死死盯著他們，隨時要將他們吞吃入腹。

她強制著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東西，可聲音還是不免出現一絲顫抖，「師叔，你們並非要生活在黑暗中的，換個方式重新開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曜魄不語，沉默許久，才退了一步不再堅持，「好，但是你們要保證他們有一個好結果」。

「當然。」，藍羽曦堅定地點頭。

穿雲艦再次落回駐防基地的時候，早已經是夜深人靜時，一輪圓月掛在空中，此刻距離他們近到似乎觸手可碰，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襲來。

兩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商量著未來一月的事。

「長老院定下一月期限，我們必須儘快趕路」。

宿願應聲：「前輩說，千頃城或許有消息，想來他也曾調查過」。

「沒有人在一夕間被喊打喊殺是好過的。」，藍羽曦悶悶地聲音傳來，天色陰沉漆黑，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否如聲音一般鬱悶黯然，但今晚這事的打擊肯定是不小的。

從小跟著師父修道，難免聽過十大星系不少的能人軼事，自己卻還停留在單純和被保護很好的空白期，在聽到這些事時又難免傷神。

「這次可不是只關係到星影，別忘了還有我的小命捆在一起呢。」，感受到她的心情低落，宿願拿自己打趣，試圖逗笑她。

這招倒是百試百靈，藍羽曦立刻振作了起來，嫌棄又生氣，「還好意思說，誰讓你嘴快的？」

與她拌著嘴走到宿舍門前，看到一個筆直的身影還站在門燈下，好像在等人。

「誒？唐隊？」，正跟宿願吵吵的藍羽曦聽著他突然不說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待人影進到視野中脫口而出。

「大小姐，教官。」，聽到兩人的聲音，唐歲安轉過身來。

宿願不解地看他，「這麼晚了，歲安你有什麼事嗎？」

「軍令狀的事情，我也有責任，你們商量好怎麼處理了嗎？」，這直桿球打得宿願一記僵直，再次不知道是該無奈，還是感慨藍狐戰隊這強大的信息網。

倒是藍羽曦，有了上次的預警，看到唐歲安的時候，她就大概知道這人是要幹什麼了，也沒像上次一樣去攔住他，因為知道攔不住，不都試過了嗎？

「喲吼，來了個湊熱鬧的」。

宿願露出了個假笑給她，「這可關係到我的小命，還不許多個人幫幫忙慰問慰問我一下啊？」

「我也去」。

看他們兩個這樣，又這麼晚回來，唐歲安心中已經得到了結果，這次都沒問內容是什麼，直接脫口而出，一身正氣的樣子還真有不容拒絕的樣子。

「藍狐戰隊這麼閑的嗎？都不用訓練出任務的？」，宿願打趣他，本來也沒想攔他。

「統領說藍狐戰隊辦事不力，準備遣散。」，他一本正經的回答。

「什麼？！！」，本來要昏昏欲睡的藍羽曦一下驚醒，發出一聲比天掉下來還驚訝的疑問。

宿願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她小點聲，人家都睡覺了，這樣下去人家要去投訴她擾民了。

看藍羽曦好像誤解了他的意思，唐歲安想了想，有些為難的解釋道：「是要重新選隊員的意思，原來的隊員有些…要退伍了」。

得到解釋的藍羽曦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嚇我一跳，這話都說得不明不白的」。

「所以我近日很空，統領也知道教官簽了軍令狀的事，特別要我來幫忙」。

「你這小命還真值錢哈，這下心裡好受了嗎？」，藍羽曦掀起眼皮瞧他。

宿願倒是樂得開心，眥個大牙笑得歡快，「好受，太好受了，既然是葉統領的意思，那我們也不用推脫了，這下我們三個要綁一起了」。

「明早，邊陲，千頃城」。

「是」。

天剛蒙蒙亮就被薅起來趕時間的兩人，一個賽一個的哈欠連天，眼見外套都穿反的宿願要摸去穿雲艦的駕駛艙，唐歲安趕忙伸手攔住了這項偉大的舉動。

「教官，我來開吧」。

唐歲安的表情一言難盡，但是正困得要死的宿願才沒平時那觀察力，有人代勞他最開心不過了，「行行行，你去開，我再補會兒覺」。

一邊說著一邊往後走的宿願隨意倒在一個座位上就睡著了，不遠處還窩著一個穿睡衣戴眼罩，早就睡到不省人事的藍羽曦。

好在雖然有穿雲艦的超速壓縮時空流，但位於邊陲地區的千頃城實在是與駐防基地指揮部兩個方向，等到了地方的時候，睡得天昏地暗的兩人終於挨個醒來，並且收拾好了自己，沒至於丟人丟到邊陲去。

三人走在街道上，藍羽曦看著清風吹過，連片樹葉和搖晃聲都沒聽到也沒看到，發出了感慨，

「雖是邊陲地帶，但是是不是太過冷清了點？」

「怕是遭了什麼事，我們小心點。」，宿願提醒道。

「誰！！」

突然被石頭砸了一下，宿願迅速轉身，掌心冒出火焰來下意識防備，卻看到一個半大孩子站在不遠處，見他掌心冒出火來，小臉嚇得慘白。

正疑惑自己長得有那麼嚇人的宿願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還沒摸出個好歹來，就聽見那孩子叫了一聲，隨後撒丫子跑開。

「魔火星子來了，是魔火星子！！」

這一聲之後，帶著不少方才雖然小但還有的聲音，齊刷刷地以關門聲為口令一般，徹底安靜下來。

街道上又吹起風來，似乎在嘲笑宿願一般，又帶著幾分蕭瑟。

不明所以的宿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指著方才小孩的站地，看向一旁冷眼旁觀的兩人，「誒？？不是？？他扔我，他還有理了？」

藍羽曦都懶得理他，徑直去了一家門前敲門「你好，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應，她便又敲了下一家，也是同樣的結果。

藍羽曦皺起眉來，她方才敲得那幾家裡，有她聽到發出響動的，但是一如既往，沒有人開門。

「算了吧你，沒看他們躲我們跟躲什麼似的，踹門好不好？」，宿願指著一個門道。

「說什麼呢？虧你還是駐防基地的，還干著個小官呢。」，藍羽曦毫不收力的在他胸口錘了一下，咬牙切齒，這人凈會說些亂七八糟不著調的話。

「你們…是駐防基地的？」

身後，一個方才被藍羽曦敲過的大門悄悄拉開一條縫，中年男人探出頭來，小心警惕的打量著三人。

「叔叔你好，我們是駐防基地來的，來查一些事，那個，方便我們進去嗎？」

藍羽曦湊上前跟他講話，見他害怕的又將那可憐的門縫關小了一點，她站住了腳步，就距離三四步的距離跟他說話。

在藍羽曦提出這個詢問之後，明顯看到男人愣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沉默就已經代表了一切。

藍羽曦放軟了語氣，笑著道：「我姓藍，叫藍羽曦」。

第一星系內，你可以不知道明家，不知道洛家，但一定知道藍家，作為星隕鑒的主人，藍家世世代代為守護第一星系戰死的先輩不計其數，連帶著，就算不是星隕鑒的藍家，也受到了世人不少的好意。

三人被網開一面放了進去，進門后，裡屋角落裡縮著的兩個小孩子正睜著大眼睛看她，眼底滿是恐懼，在男人招呼了兩聲后，屋內走出一個女人拉起兩個孩子來。

藍羽曦打量了一番屋內裝飾，還未開口，宿願就先問出了聲，「叔叔，看您家的建築也挺好的啊，怎麼家中如此貧困？」

男人嘆了口氣，「還不是那個魔火星子鬧得，現在大家都不敢隨便出去，更別說找吃的了」。

屋內空蕩的很，只有一張床和桌椅，藍羽曦心下瞭然，難怪孩子都瘦弱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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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魔火星子，到底是什麼？」，唐歲安疑問。

「是個怪物，長得人模人樣的，但是會使火，吸幹人身上的熱量，被他抓到的人都會成為灰燼的，所以我們都叫魔火星子」。

男人又解釋，「剛才就是看到你身上冒火，我們才躲起來的」。

他點了點宿願。

藍羽曦皺眉，「這件事，駐地禁軍不知道嗎？」

「他們在這駐紮過一陣，但是後來突然就消失了，我們看他們也沒有辦法，便只好躲起來」。

「那這個魔火星子一般什麼時候出現？你們就這麼躲著？」

「一般晚上出現，我們晚上會在那邊空地生火，這樣那怪物吸收了熱量就不會來攻擊我們」。

「但是你們也快要沒辦法了吧？你們為了生火保平安，周邊的樹都早砍乾淨了，能燒得怕也沒有什麼了吧？」，宿願接話道。

「是啊。」，男人無奈地輕搖著頭。

接收到宿願投來的意味，藍羽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妥協了，「來都來了，我們就幫幫忙」。

「軍令狀……」，唐歲安提醒道。

宿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一笑，「若我死了，但救了這麼多人，不也很值得嗎？」，他又轉向男人，「那便請叔叔今夜不要生火了」。

聽著三人要去處理這件事，男人一驚，立刻阻攔起來。

「啊？你們這些個娃娃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危險，那東西哪是你們能對付的？」

宿願咧嘴，一揚下巴指著藍羽曦道：「叔叔，別擔心了，您怕是還不知道我們，這位，不出意外就是未來星主」。

男人的目光變得驚恐起來。

「這位，駐防基地藍狐戰隊隊長」。

藍羽曦呵呵一笑，截過了他的話頭，「這位，這屆星極榜榜首，現任駐防基地特戰隊總教官」。

「相信我們，沒事的。」，難得沒跟藍羽曦打鬧，三人相視一笑，都理解了對方的想法。

與村民解釋許久，才遊說好今晚不生火，卻也都紛紛擠在了那一間屋子裡，等待三人除掉那怪物，或者沒除掉，他們也好跑得快些。

藍羽曦三人被圍在中間，占著僅有的四把椅子之三，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外面早已漆黑一片，只能借著月光勉強看清外面的情況。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聽著下盤足夠的穩又刻意收著些腳步，即使如此，他們還是聽出，那東西在以一種常人難及的速度靠近，敲擊聲止，三人的聲音在黑暗中同時響起。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