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斟毒酒
慕子辰坐在房間里,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管家見他不吃不喝,不禁擔心起來,這個小主子很少生氣怒,平時對人雖然冷淡,但從不火,今日卻不知是怎麼了?在門外勸說了好久,無奈之下,只好將飯菜放在門口。***
直到慕凌風派人傳來口諭,讓他去看望獄中的太子,慕子辰還有些奇怪,幹嘛讓他去。
接過傳旨公公手中的飯盒才恍然明白過來:裡面這瓶酒,一定是加了毒的。
慕子辰也很想看著慕子死在自己面前,於是欣然答應了。
提著飯盒來到天牢,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來天牢,不免自嘲一下,他從小就是慕凌風的掌中寶,可是,那個人卻是假仁假義。
慕子辰走進去,來到了天字一號牢房,慕子身著囚衣,手腳都戴著鐐銬,頭上還有雜草,全無昔日的光彩,但那張臉依舊傲慢,那雙眼,依舊犀利。
獄卒打開牢門,慕子辰慢慢走進去,坐在慕子對面,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小桌子上,拿出裡面的東西一一排開。
慕子打眼一瞧,已知其中之意。
慕子辰為他斟上酒,卻不僅僅只是酒,裡面摻了致命的毒藥,鶴頂紅。
慕子沒有馬上喝下去,而是笑著對慕子辰道:「臨死之前,還能有兄弟來送,也算沒有遺憾了。」
慕子辰冷冷的看著他:「兄弟?哼。」
慕子道:「雖然咱們沒有兄弟感,但畢竟血緣關係還是有的,只是,我沒想到,最後來送我的,居然是你。」
慕子辰聲音冷漠:「我也沒想到,我會來送你,若不是父皇讓我來,我才懶得看到你這張臉呢。」
慕子心中一顫,早上時,他得知母后自縊了,他竟然流淚了,從懂事開始,他就沒流過眼淚,因為他身處的位置,不容許他有眼淚。
而現在聽到慕子辰的話,不禁苦笑,慕凌風終究是個做事徹底的人。
於是道:「我明白,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樣的死法,還不算痛苦。」停頓片刻,繼續道:「歸根結底,其實,我不過是羨慕你罷了,你母妃在世時,父皇對你榮寵備至,你母妃過世后,父皇對你依舊如初。」
慕子辰沉默著,慕子也不管他,繼續說著:「可是我呢,在母后眼裡我只是她爭寵、爭名利的工具,在父皇眼中,我是你成為儲君之前的擋箭牌。」
慕子辰漠然的聽著卻沒說任何話,慕子繼續道:「雪瑤呢?她怎樣了?」
慕子辰冷笑一聲:「你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有時間惦記她,不過,你盡可以放心,她知道苗頭不對,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慕子臉上掛著微笑,眼中卻已失了神色:「那就好,她活著就好。」
慕子辰冷嘲道:「看不出來,大哥倒是個痴種子,就是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是否也是如此對你?」
「我一早就知道,她愛的人不是我,她的心只能容下那個人,我們都一樣,都固執的愛著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人,然後騙自己說總有一天可以感動她,卻不知感動並不是愛。」說完,一仰頭,喝下了那杯毒酒。
慕子聲音有些哽咽,轉了話題:「現在好了,父皇終於得償所願,再也沒有人占著儲君之位了,四弟,希望你坐上那個位子之後不會像我一樣痛苦。」
慕子閉上眼:「四弟,謝謝你來送大哥,但願下輩子不要再見到你,不要生在皇室這個牢籠里。」
話剛說完,慕子嘴角流下一行血來,他睜開眼睛,又吐出一大口血:「我敗給了慕子衿,你也一樣鬥不過他,哈哈哈哈…」
慕子辰就這樣看著慕子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是不知道慕凌風的殘忍,可是沒想到可以這樣殘忍,真的可以殺自己的孩子,似乎這個牢房更加冷了,慕子辰深深嘆了口氣,起身離開天牢。
慕凌風坐在搖椅上呆,他早已知道慕子暗中的一切,至於皇后給他下的毒,他雖吃了一點,但因是慢性毒藥,所以並無大礙,也是他吩咐龍騰文這兩年與慕子假意合作。
那晚,他假裝毒作暈過去,興師動眾的將太醫署的太醫都招來,讓慕子以為時機成熟,又提早將皇后和丞相拿下,直到慕子過了最後一道宮門,來個瓮中捉鱉。
正想著這些,於初九忽然匆忙進來道:「皇上,太子他,他在獄中暴斃了。」
慕凌風一下從搖椅上坐起來:「什麼?怎麼回事?」
於初九跪下道:「皇上,是,是四殿下過去,送了一杯毒酒。」
慕凌風身形一晃,用手扶住搖椅的扶手兒:「子辰,何以這樣恨太子,居然毒死他。」
於初九喚著:「皇上,四殿下,太過心急了吧。」
慕凌風思索一下:「此事在外就先不要提了,就對外宣稱太子謀反失敗,無苟活,撞牆而死。」
於初九站起身:「是,皇上。」
因為明日就要準備攻打淮國了,所以,今天提前一天已經出來到了淮國邊界,安營紮寨后,眾人才去休息片刻。
龍騰文知道消息后大叫:「皇后自縊、太子撞牆,這什麼爛理由,皇上殺就殺唄,編這些理由糊弄慕子默那醉鬼還差不多。」
慕子衿只是聽著,卻沒說話,龍騰文繼續道:「哎,慕子衿,你父皇也真夠狠心的,虎毒尚不食子,他真下得去手啊。」
慕子衿開口道:「那是因為,他不是虎,是人。」
龍騰文拉了個長聲『哦』,然後說著:「也是,人有時真是比老虎毒多了,不過他母子二人就這樣死了,你,甘心嗎?」
慕子衿輕笑一下:「死都死了,難道我非要看到他們慘死在我面前才足以解心頭只恨?要不我把他們挖出來鞭屍三百?」
龍騰文笑道:「這個法子也不錯,我知道你做的出來。」
慕子衿使勁兒白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楚天荷正坐在篝火旁燒水,慕子衿走過去:「明天...」
楚天荷打斷他的話:「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慕子衿見楚天荷眼神堅定,只好點頭答應。
楚天荷小聲道:「我今天去看我爹了,但是他服了葯后昏迷著。」
慕子衿拿起旁邊的柴火,又往裡加了幾根:「其實,你爹不是因為舊傷復才這樣的。」
楚天荷側頭看著他,慕子衿繼續道:「是周宗康給他下的毒。」
楚天荷嘆口氣:「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忽然感覺有小石子兒砸過來,二人齊齊回過頭,卻是慕子默雙手環胸一臉壞笑的站在那兒,慕子默道:「大家都在忙,你們兩個卻在這裡月下談天,對得起我們嗎?」
慕子衿淡笑一下又回過頭去,楚天荷說著:「也不知平時是誰最愛偷懶?」
慕子默挑挑眉毛:「本公子那不叫偷懶,那是適度休閑。」
楚天荷也扭回頭去,慕子默見二人都不理他,哼了一聲扭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