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非人哉

「且慢。」見對方撂下狠話扭頭就要走，李雲東卻是忽地出聲阻攔道，一對眸子炯炯有神，彷彿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還有何貴幹？」神秘女人無比警惕地望著李雲東，生怕他暴起傷人，「這可是法治社會，到處都有監控的。」

「不要誤會，我可沒有單槍匹馬挑戰法律的實力和勇氣，一群人闖紅燈的時候我都不會混在裡頭的，生怕有頭鐵的汽車飈過來打人體保齡球，我可不想在地球上玩什麼空中飛人。」李雲東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辯解道。

生動形象的幽默比喻讓神秘女子的嘴角忍不住揚起，險些又「噗嗤」一聲笑出來，但口罩很好地將她的表情變化掩飾住，她略一深呼吸，緩過勁來，這才是說道：「那你到底要幹什麼？」

「說來有些不可思議，我其實是個理性而謹慎的人，一般不會主動和別人挑起矛盾，畢竟這個社會大家都過得挺壓抑的，保不準就被報復社會的司機無差別地襲擊了，但就像你和我說話的時候，會想起某個討厭的萬姓網民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和你一說話，也會有一種很難克制的逆反心理，所以如果我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願意表示道歉，我有時候的確是HR辭職——不幹人事。」李雲東非常誠懇地說道，這一刻，佛儒道三修的功底終於浮現出來，他的身上甚至縈繞著一種知錯能改的聖人光輝。

正經的道歉卻以搞笑的段子收尾，神秘女子差點又沒繃住，她覺得李雲東好像很擅長拿捏自己的笑點，以至於她的脾氣都發不出來，心裡本來還有幾分鬱憤的，沒想到被李雲東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大半，但女性都是天生的演員，表面上她還是擺出冷淡的態度，說道：「道歉，我接受了，但我還是那句話，出軌的不得好死。」

「對，我就是想說這個！」李雲東忽地挑起眉梢，說道：「你好像有什麼天大的誤會，我和她只是青梅竹馬，我本身還是單身並將一直單身下去，所以你的這個評價屬於亂評，就跟在炸雞店的評論區里罵商家做的白斬雞非常難吃一樣。」

「是嗎？」神秘女子狐疑地打量著李雲東和任君仙，而任君仙到此時才是淡淡地說道：「目前來看，的確如此，但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說著，意味深長地掃了李雲東一眼。

見狀，神秘女子只覺自己明明身處貓咖，卻被餵了一嘴的狗糧，她忍不住搖搖頭，說道：「那就當我是誤會好了，反正你們的愛恨情仇與我無關。」

「那你不會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嘴上這麼說一轉頭就發到社交賬號去，匿名說什麼『集美們，今天遇到一個下頭男』之類的話？或者發到我們大學的表白牆上，指名道姓地罵我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李雲東很是慎重地確認道，像極了有著嚴重心理陰影的人。

「我是個誠實的女人，說到做到。」神秘女人忍不住美眸一翻，白了李雲東一眼。

「你剛才還說自己學的是新能源汽修呢。」李雲東反正是一個字都不信，他凝視著對方戴著口罩的臉，說道：「為什麼一天不推行實名制，網路環境就一天不會好轉，因為網路讓人戴上面具的同時也卸下了面具，人性中最幽暗的部分全都可以在網路上釋放出來。你不覺得這和你現在的狀態很像嗎？遊戲里的你再強——不是，戴上口罩的你說得再動聽，也是虛假的，人與人之間要建立起基本的信任，首先得從實名製做起，就像網戀的盡頭還得是奔現才行。」

神秘女人深感震撼，不是因為李雲東的理論，而是因為他竟然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拿網戀來打比方，某種意義上已經算得上是在調戲別人了，但也正因如此，她開始相信李雲東和邊上的任君仙不是男女關係了，但凡有點情商的男人都不可能當著女友的面犯這種蠢。

「我突然很好奇，你們創作網路小說的時候，特定設計了一個神秘兮兮的角色，會一下子就揭開他的身份嗎？」神秘女人微微挑起眉梢。

「特徵太明顯的話，想藏也藏不住的，除非你當讀者是瞎子。」李雲東淡定地回應道。

「那我的特徵很明顯嗎？」神秘女人表示疑惑，她稍微調整一下口罩，說道：「口罩是能很有效地干擾面部認知的。」

「哦，和視覺沒關係，我這個人耳朵比較厲害，一聽音色就知道是誰。」李雲東隨口解釋道，又佯裝審視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對方一圈，沉吟著說道：「像你的話，我一聽就知道你姓林，是個高考語文滿分的名人，讀的是漢語言文學，根本不是什麼新能源汽修，而且家裡有人是知名文學家，在作家協會當——」

「停停停！」神秘女人忙是叫停道，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簡直胡來，這分明是街頭算命的，根據答案找線索，你還傳播個人隱私——雖然都是些公開的信息。」

「你拒絕實名制的話，那我幫你開啟實名制嘛。」李雲東露出和善的笑容。

「果然是不幹人事。」對方不禁啐了一口，而後無奈地將口罩拉開，一時間，有些沉悶的空間頓時明亮起來，廚娘般的裝扮無法弱化她的花容月貌，優雅而溫婉的神態像是富有修養的千金大小姐，而用發簪盤起的烏青長發極有中式美人的韻味，正是青禾大學文學社的副社長——林心潺。

「對嘛，坦誠相見才能免去很多矛盾。」李雲東笑著表示滿意，隨即對著任君仙說道：「這是林心潺同學，漢語言文學二年級，是江書夏的熟人。」最後那句話是關鍵。

「我有印象。」任君仙微微頷首，當李雲東說出對方姓林，並且高考語文滿分時，她就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畢竟語文滿分某種意義上可比高考狀元還稀奇，她站起身來沖著林心潺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任君仙，山水大學心理系。」說著，輕輕撩撥開耳畔的髮絲，整個人的氣場絲毫不遜色於林心潺，如同天仙下凡。

只有李雲東依舊坐在矮腳凳上，夾在任君仙與林心潺之間，像是頭待宰的豬，臉上卻掛著事不關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