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撐腰
「是啊,十九年了,大太太已經認不得我了!」柳鳳英壓住心裡的翻江倒海,對朱大太太笑著道。
「不說的話,我也老了,前兒我小孫女問我一件事,可我竟記不得了。明明是在眼前的事!」朱大太太掩飾著心裡的不安,和柳鳳英說話。
魏氏看向林太太的眼神已經有些許不滿,這讓林太太忍不住皺眉,但還是笑著道:「這日子是過的最快的,那時候我們誰能想到,彼此會結親呢?」
「婆婆長居邊境,京中人對她不熟也是平常,婆婆以後也該多出門走走,應酬應酬,免得在家裡發悶!」玉琳怎會瞧不出她們的眉眼官司,但玉琳那會把朱家人的想法放在心上,已經笑吟吟地道。
公主的婆婆,魏氏把這五個字在心中念了又念,又不敢違逆玉琳,只有笑著道:「公主真是個賢良媳婦!」
「做人做事,總要你好我好,況且也不是我誇婆婆,我的婆婆的確不輸給任何一個京中貴婦!」玉琳臉上的笑容更加端莊,朱大太太覺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也只有壓下那種不安,和眾人一起應是。
既然玉琳都這樣說了,林太太也就鬆了口氣,笑著招呼眾人,又邀請柳鳳英常來,柳鳳英也依言答了。
玉琳出來各府坐席,不過略微嘗一點,今日也不例外,動了兩筷子就說要去歇息,請眾人各自寬坐。林太太帶了人把玉琳送出去,這才回到席上,既然玉琳不在,也就吩咐人撤掉屏風,和眾人談笑起來。
玉琳雖在屏風裡面坐席,但眾人還是有些顧忌,等到玉琳離去,屏風被撤掉,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開始講起京中各家的事來。柳鳳英這個眼生的人自然被人頻頻矚目,不過很快也就有人認出柳鳳英就是昔日被朱家休掉的那位二太太。
等林太太再用永樂公主的婆婆來介紹柳鳳英,來赴席的都是聰明人,哪會不明白玉琳的意思,也就漸漸有人過來和柳鳳英攀談,甚至有人前來敘舊,還說要下貼子請柳鳳英去賞花。
魏氏坐在那裡,如坐針氈一般,對朱大太太低聲道:「親家太太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曉得?」朱大太太瞥魏氏一眼,魏氏素來有些怕這位大嫂,此時被她瞧了一眼,立即收聲不說話。
朱大太太見弟媳這樣,心裡不由腹誹,若非皇後娘娘做的媒,魏氏這樣的哪能和自己做妯娌?一點都不大氣,那些手段真是笑死人了,教出的孩子也是男的猥瑣女的小氣,哪有一點大家之後的大氣之感?
心裡雖在腹誹魏氏,朱大太太面上卻笑的十分親切,對柳鳳英道:「記得昔日柳夫人你最愛梅花,也不知道現在還愛不愛?」
「難為朱大太太你還記得這事,記得……」柳鳳英把背後的話咽下去就道:「也不知道京中還有哪些地方可以賞梅,我離開的太久了,都不知道了!」
「京中賞梅最好的地方,當然是定安侯府了,定安侯府里的那片梅花,最老的一棵都快有百年了,柳夫人和定安侯世子夫人,還是堂姐妹呢,不過可惜定安侯府還在孝期。」
孝期自然不好飲酒賞花,柳鳳英並沒露出嘆息就有人道:「安郡王府里的梅花也不錯,要從定安侯府那邊論起來的話,柳夫人和安郡王府也是親戚呢,安郡王府前年去世的老太妃,不就是定安侯府的老姑太太?」
已有人笑著糾正:「哪能從定安侯府那邊論,要論也該從永樂公主這邊論。早聽說安郡王府的梅花好,不過少有人有福氣進去瞧瞧。」魏氏的臉色已經變的有些難看,朱大太太端起酒杯佯裝飲酒,趁放下酒杯時用袖子遮住口對魏氏道:「今日我們是來下聘做首席的貴客!」
就是因為自己是來下聘做首席的貴客,才忍不下這樣的羞辱。魏氏在心裡腹誹,朱大太太瞧著她,唇邊又是淡淡一笑,這叫羞辱?難道不知道天大地大,皇權最大。從永樂公主擇定駙馬之時,就已經猜到能遇到這樣場面了。
席終人散已是金烏西墜之時,柳鳳英又和柳勁松說了一會兒話,這才送兒子離去。
上車之後,柳勁松才對玉琳道:「謝謝你!」玉琳哦了一聲才笑了:「你我是夫妻,說什麼謝謝?再說了婆婆是我的婆婆,若有人對她不尊重就是打我的臉。我為了自己,也不能這樣!」
「原來還有這樣的話等著我?」柳勁松的眉挑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玉琳不由側頭一笑:「你少在我面前裝。」
柳勁松把妻子的肩摟過來,玩著她的手指頭,玉琳見柳勁松把自己的手指頭跟編辮子一樣編來編去,打他的手一下:「別亂動,嬤嬤說這樣動,手指頭會變硬的!」
柳勁松果然沒再動,卻把玉琳的手緊緊握住:「朱林兩家剛結親呢,這要萬一……」
玉琳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話說的也太幸災樂禍了,再說了,朱家人心裡怎麼想,我從沒在意過。況且昔日不對的是他們,不是婆婆。」誣陷親生子為奸生,乃至休妻,這件事做的也太難看了些,做虧心事的又不是自己,為何要擔心得罪朱家?
也只有公主,不,只有玉琳才有這樣的底氣,柳勁松看向玉琳的眼越來越溫柔:「很多事,我都忘了!」
「你忘了,我不能忘,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將來孩子的父親,你受辱就相當我受辱!」柳勁松的眼閃出亮光:「孩子?玉琳,你有孩子了?」
說著柳勁松就俯身去聽,玉琳握拳往他背上打去:「胡說八道,我說的是以後,不是現在!」柳勁松賊忒兮兮的笑了:「不,不,現在多做幾次,就有孩子了!」
「無賴!」玉琳轉頭不去理他,柳勁松把玉琳的手握緊,這種有人一起分擔的感覺,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玉琳忍不住轉頭,和柳勁松的眼對上,兩人都又笑了,好像成親之後,這種莫名其妙的笑多了起來。
車到王府,玉琳和柳勁松先下車,接著去服侍吳王下車,吳王坐上輪椅,由女兒女婿推著往裡面走,雖然玉琳夫婦沒說話,但吳王能感覺出他們時不時相視一笑。
吳王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同樣是那樣年輕的自己和楊墨蘭,也會這樣相視微笑,什麼都沒說卻像說過千言萬語一樣。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不知她在遠方過的好不好?
吳王被推回院子,就有個內侍走過來,吳王看他眼神像是對自己有話要說,於是讓玉琳夫婦下去。
玉琳轉身時候,聽到內侍說什麼貴州,難道說是貴州那邊又發生什麼事了?自己的娘可會?玉琳忍不住回眸,柳勁松已經溫柔的問:「你瞧什麼呢?」
玉琳忙掩飾地笑笑,可是臉上神情還是落在柳勁松眼裡,他的眉不由皺起,貴州,記得那個上辭婚表的探花,就是被貶到貴州的。
「那些官員會這樣想也是難免的!」吳王聽完內侍的回報,輕描淡寫的說。
「王爺所言極是,是否要……」內侍一直在琢磨徐知安和吳王到底是什麼關係,按說吳王該很憤怒徐知安才對,畢竟他上表辭婚,可是現在瞧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吳王一直都很關心徐知安,甚至差不多和關心玉琳一樣。難道說徐知安是吳王的滄海遺珠,畢竟有玉琳這麼一個接回來的公主在先,可也不對,算算徐知安的年齡,那時吳王正躺在床上,哪裡有力氣做這些事情?
吳王抬頭見內侍神情就吩咐他下去:「只要人好好的就好,別的事,也就罷了!」內侍急忙收回思緒,行禮退下。
貴州?那個徐知安為何會被得到這樣的對待,難道說玉琳對他還沒有忘情?柳勁松想到這裡,看向躺在身邊的玉琳,玉琳的睡容依舊那樣安靜,柳勁松不由伸手把她摟進懷裡。
玉琳被打擾,睜開一隻眼看著丈夫:「好睏,睡吧!」話沒說完唇就被柳勁松的唇堵住,玉琳的雙眼不由睜開,眼眨了眨。柳勁松伸手握住玉琳的下巴,玉琳能感覺到丈夫和平常不同的熱情,伸手想推開他,柳勁松的唇已經往別的地方去,聲音變的有些呢喃:「玉琳,別瞞著我,什麼事都別瞞著我!」
玉琳覺得身上變的很熱,想推開他卻覺得手上沒有力氣,呼吸都變的有些遲鈍:「我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
是嗎?柳勁松的手心燙的玉琳覺得心都是熱的,聽到他的問話玉琳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是的,不能瞞你的,我全都沒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