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面對
「京城裡面待久了,總覺得不大舒爽,這會兒送娘過來,一來呢,顯得我有孝心,二來,讓馬跑跑也好!」兒子的話讓柳鳳英面上笑容綻開:「嘴越發甜了,原先不是這樣的。我曉得你是因今兒是吳夫人設的宴,想著見見她呢,畢竟公主和她之間,也有這麼多年的情分!」
「娘說的是!」柳勁松扶著柳鳳英往裡面走,吳家的下人已經在那迎接,見柳勁松不止步,眉不由微微一皺,柳鳳英已經笑道:「我們兩家,本該是通家之好,今兒也該讓他來拜見下你家夫人!」
吳家下人微微一愣就明白了,急忙道:「那還請柳駙馬在此稍侯,我去回稟我家夫人!」說完下人就讓人飛快地往裡面去報。
「柳駙馬要見我?」吳夫人聽到下人稟報,嘴裡說著,眼卻瞧向楊墨蘭,楊墨蘭已經拍拍吳夫人的手:「算來,他是晚輩,況且,想見你也平常!」
這還真算不上平常事,吳夫人心裡說著,和楊墨蘭一起往外去。柳勁松母子瞧見吳夫人和楊墨蘭走出,柳鳳英不覺奇怪,柳勁松倒毫不詫異。
柳鳳英見兒子不動聲色,也就收起面上的詫異含笑和吳楊二人互相見禮。彼此見過禮,柳鳳英才對吳夫人道:「小兒魯莽,求見夫人,實在不該!」
「論來我曾為永樂公主保姆,永樂公主得覓佳婿,我心甚慰!」吳夫人客客氣氣地說,楊墨蘭一直站在那裡看著柳勁松。這是個多麼俊俏的男子,一雙眼似乎總是在含笑,行動瀟洒自如,誰家做母親的,不想把女兒嫁給這樣的男子呢?
柳勁松已經給吳夫人見過禮,接著對吳夫人道:「這位太太想來就是徐太太了?徐探花和我,同朝為臣,我也該拜見老伯母!」這話雖然說的平常,楊墨蘭卻從柳勁松眼裡看出些別的不一樣的東西來。
只怕,玉琳已經把身世告訴了他,想到此,楊墨蘭覺得心裡慢慢漫上歡喜,只有傾心相愛的人,才會把這樣的事告訴他。只有彼此沒有隱瞞的夫妻,日子才會越過越好!
楊墨蘭唇邊笑容十分歡喜,半側過身受了柳勁松一禮就對柳鳳英道:「柳夫人有如此佳兒,想來公主也定是佳婦,佳兒佳婦,柳夫人好生有福氣!」
柳鳳英正在想為何兒子要給楊墨蘭行禮,還在琢磨就聽到楊墨蘭這樣問,急忙道:「聽的徐探花也是一翩翩少年郎,徐小姐更是聰明活潑。異日各自嫁娶,徐太太比我更有福氣才是!」
兩邊寒暄著,柳勁松也沒有再在此逗留的理由,也就告辭出去。楊墨蘭瞧一眼柳勁松的背影,這才又和柳鳳英繼續攀談:「借柳夫人吉言了,柳夫人此時已經抱孫,這層福氣,比我更濃呢!」
三人說笑著往裡面走去,聽到孫女被提起,柳鳳英笑的更濃了些:「這孩子的事,說快也很快!」此時已到廳內,吳夫人讓丫鬟喚出徐知嬌給柳鳳英見禮。
柳鳳英含笑還禮,接著扶起徐知嬌,細細打量起來。這一打量就讓柳鳳英心裡咯噔一聲,雖則初會,可是瞧著卻覺得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再細細地瞧,分明眉眼又是陌生的,到底是在哪裡?
今日讓徐知嬌出來,吳夫人心裡也懸著呢,原先徐知嬌出去應酬時,那些人少有見過玉琳的,可柳鳳英不一樣,她和玉琳是極熟的。柳鳳英那微微一怔吳夫人也瞧出來了,不由給楊墨蘭使了一個眼色,楊墨蘭怎不明白,對徐知嬌笑著道:「柳夫人也不算外人,她是永樂公主的婆婆,你可還記得永樂公主?當日我們出京時,永樂公主還曾送了我們一程。」
「記得,娘,我怎不記得這件事呢?永樂公主真是我生平見過,最美麗高貴的人了。只是我怎麼都模仿不來呢!」徐知嬌的話讓柳鳳英釋然,少女見了美麗高貴的人,想模仿她也是很平常的事。這位徐小姐,仔細瞧瞧,神態之間,竟和玉琳有些像,想來是刻意模仿的結果。只可惜終究是東施效顰,徒添笑話罷了。
柳鳳英心裡盤算著,面上卻沒露出,只又說笑幾句,也就各自歸座。吳夫人的心這才放下,只要柳鳳英不說徐知嬌和玉琳有幾分相似,那麼沒別的人會說出來。
趙家的這個莊子很少出借,吳夫人辦的賞菊會當然也熱鬧非凡,徐知嬌穿著華衣,戴著首飾,坐在那和應邀而來的千金們說笑。徐知嬌謹記吳夫人的叮囑,不懂的事只能微笑不能亂說,不然的話,被人背地裡笑話就不好了。
微笑微笑,徐知嬌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見座上少女們,個個笑靨如花。要每天這樣笑,也是一件難事。徐知嬌心中思忖,就聽有人問起貴州的事,忙打起精神回答。
順便講了幾句來迴路上瞧見的事,這幾句倒提起少女們的興趣來,她們生長京中,出門做客也只是那麼幾家府邸,除了陪長輩們出外禮佛時能趁機遊玩一番,別的時候都是在閨閣中和姐妹們玩耍。
徐知嬌這寥寥幾句,有人已經贊道:「果然行萬里路勝過讀萬卷書,若我……」
這人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笑道:「潘妹妹,你又恨自己不是男子了?不過說起來,怎的聽的……」問話這人先瞧瞧四周,才輕聲道:「不是說你家要和劉家結親,怎的沒成?」
潘小姐就是潘公子的妹妹,聽到這人問起,心裡的火就冒起:「我娘叮囑我不許說出,可我怎不明白,劉家,不就嫌棄我家除了有個伯的空殼,別的什麼都沒有。這會兒不成也好,免得到時嫁進我家來,嫌東嫌西,那才更糟!」
「這話說的不對,豈不聞瘦死駱駝比馬大?再說這姻緣的事,總也要有緣分的!」徐知嬌在那聽著她們談話,覺得無聊極了,但又不能離開,用袖子遮住下巴,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放下袖子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這要嫁了人,就要守他們家的規矩,就要日日這樣,實在太無趣了。
可是,連娘都說過,這種事,沒法子的!已有人提議這樣坐著無聊,不如起來賞菊,到時也好做幾首詩,畫上幾幅畫,免得白白來了這麼一回。這話自然有人附和,眾人都起身往菊花那邊去。
趙家菊花種類繁多,什麼蟹殼青、墨菊、綠菊等,徐知嬌也分不出那麼多,只覺得這些都各色各樣,十分好看。潘小姐已經指著一盆菊花道:「果然這黃金印只有趙家有。」
徐知嬌順著潘小姐的手指看去,見那盆菊花開的竟是方的,而非尋常菊花是圓的,不由哎呀了一聲:「竟有這樣的花?」有人聽到徐知嬌的驚詫聲,就冷笑一聲:「這京城之中誰不知道,這黃金印只有趙家有,別家就算乞來花根,頭一年還是方的,後面幾年就漸漸變圓了。這是有秘法的,倒是有人少見多怪!」
「徐姐姐初來京城,這些事不知道也是有的,姐姐指點也就是了,怎的這樣夾槍帶棒?」潘小姐年紀雖小,脾氣不小,聽到這人話語有些不好聽,忍不住為徐知嬌出頭。
說話那人已冷笑一聲:「既然知道初來京城,就該處處小心才是,這樣張揚,不知道的,還真當她是大家閨秀!」兩人的聲音都稍微有些高,旁邊伺候的婆子急忙上前道:「雖已入秋了,這天還有些熱,幾位小姐也別站在大太陽底下,還請到那邊花廳里,裡面已經備好筆墨紙硯,幾位小姐也好作詩畫畫!」
潘小姐對方才說話那個皺一下鼻子,這才去拉徐知嬌:「徐姐姐,我們進去吧!」
今日男子和少女們賞花的地方只隔了一道矮矮的牆,小聲說話時聽不清楚,可稍微大聲說話,那面就聽了清清楚楚。已有人拍拍潘公子的肩:「令妹的脾氣,果然和傳說中的不差什麼,還是這麼愛出頭!」
「我娘寵的,沒法子,只是不曉得被排揎的是哪位?」潘公子隨意打了兩句就問身邊人,早有人答道:「你沒聽到那個徐字嗎?還有誰,不就是那位昔日的徐探花,今日的徐主事?你說誰有他這樣的運氣,回絕了公主的婚事,被貶去貴州,三年後竟然好端端地回來了,這會兒又進了吏部。」
「不光如此呢,聽的他還回了好幾家的婚事,那些都不是什麼沒名聲的人家,雖比不上公主,可比起有些宗室女來,只有好的,沒有差的。你說這人是不是想做獨臣?」這樣的猜測讓眾人立即打起精神,獨臣這兩個字讓潘公子心微微一跳,如果真做獨臣,就必然會得重用,不管是得到太子的青眼還是秦國公主的青眼,這人的前途都無可限量。他的妹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你見到她了?」玉琳看著在床上睡的很香的女兒,憐愛地給她把小被子蓋好,免得她受了涼,頭都沒抬就問出這麼一句。柳勁松已經笑了:「我腳步聲這麼輕,你怎麼聽出來的?」
「除了你,這會兒誰會穿靴子,趕緊把靴子換了吧,免得擾到了小舒兒!」正準備坐到床邊看女兒的柳勁松只有摸摸鼻子,拿出鞋子把靴子換下,邊換邊問:「你就這樣急不可耐想知道她近況如何?」
玉琳見女兒並沒被打擾,這才把帘子放下,起身走到丈夫身邊,手扶在他肩上:「我很想忘了她,當做她已經死了,或者恨她,恨她不疼愛我,可是哪樣都覺得不對!」
遠在貴州和她已經在京城,這是兩種不同的感覺,特別是玉琳做了母親之後,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有恨有怨甚至還有一點點仰慕,畢竟,那是生自己的人,畢竟,那兩年如珠似寶地被疼愛,絕不是假的。縱然玉琳那時還小,可母親溫柔的撫摸,是無論如何做不得假的。
柳勁松輕輕一拉,就把玉琳抱到膝上,玉琳靠上丈夫的肩膀,聲音很輕:「你不會笑話我吧,我該忘掉一切,好好地過日子,而不是時時讓往事泛起。」
「不會,我怎會笑你?」柳勁松在玉琳耳邊輕聲說,玉琳閉上眼:「其實,我已經有很多了,甚至爹爹都和我說過,人生事,九分已能足稱圓滿,我也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我不能啊,有些事,無可替代,有些事,有了缺憾就是一生!」
「你這樣想,須知岳父心裡才更不好受呢!」柳勁松把妻子抱的更緊些,輕吻著妻子的脖頸。玉琳在丈夫懷裡搖了搖了才道:「不,爹爹已經放下了,爹爹和我不一樣,我覺得她是不可替代的,可是爹爹心中,什麼都是可以替代的!」
柳勁松嗯了一聲,玉琳低頭看著他的眼睛:「你瞧,不一樣的。」
「那你,可以去問問她,畢竟你們現在已經離的那麼近!」柳勁松的話讓玉琳笑了,接著玉琳就搖頭:「可我,沒有勇氣,或者說,勇氣沒那麼多!」
柳勁松沒有說話,握住妻子的手開始講起今日見到楊墨蘭的情形來,玉琳聽的很仔細,什麼都不肯放過,唇邊含笑時候,一顆淚已經滴落下來。柳勁松把妻子的手拉到唇邊,把那顆淚含在唇邊。玉琳閉上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積蓄起勇氣去見自己的母親。
「朱家的生意,有往青唐那邊去做的!」秦國公主的話讓柳勁松遲疑了一下才抬頭瞧向秦國公主:「公主不會要搶朱家的生意吧,可是我,不擅商賈!」
「自然不是,只是朱家必有動作,我的身份,就是最好拿出來說事的!」秦國公主對柳勁松難得的笑了笑,柳勁松已經明白了:「公主是說……」
「能褫奪掉公主封號的事並不多,謀反或者叛國!公主自然不能謀反,那就只有讓公主叛國了!」褚治的聲音也已響起,金榜題名之後,他已經不再像原先那樣羞澀,或者這是因為他在褚家的話語權也更多的原因。
「是啊,只有讓我叛國了,公主叛國!而且他家的動作,定會得到不少人的擁護!」秦國公主的話讓在場中第二個女子也開口了:「公主說的是,女子輔政而非文官輔政,很多人無法接受。」
「素娥冰雪聰明,跟了我,只能以女官身份,未免有些可惜!」昔日的成小姐出嫁不滿一年就守寡,婆家對她總是難免有些抱怨,況且成小姐也不願一輩子守寡過日子。趁禮佛之時徑自尋上秦國公主,一番交談之後成為秦國公主的女官。
成小姐,或者該說成素娥只淡淡一笑:「女子也是有想法的。況且公主所做的史上只有太平公主能做到。我……」
「太平公主的結局並不好!」秦國公主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成素娥又笑了:「她要的太多了,可是公主您,和她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目的,所得到的結局就會不一樣。秦國公主當然不相信只要皇帝一道詔書,群臣就甘心讓自己輔政。很多東西要自己去拿到。
秦國公主又是淡淡一笑:「既然朱家總是不滿我這個女子,那麼就該讓他家知道,有些事,不可阻攔!」
「青唐那邊,消息傳來了嗎?」朱老太爺修建著殘枝,語氣平靜地問,在旁邊伺候的是朱為安,他輕聲道:「還沒有回信呢,畢竟才去了一個來月,青唐並不近!」
「時間不等人啊,你瞧,半個月前,這園子里,還菊花開的很好,現在呢,不過是些殘花。再過幾日,就滿目蕭條。我們就算做的再小心,也有不少人支持我們,可秦國公主,也不是笨人!」
是留在原地等著人算計的笨蛋,就不會被皇帝期許如此重任了,朱為安還是那麼恭敬:「祖父說的是,可是……」話沒說完就聽到耳邊傳來小廝的稟報聲:「老太爺,二老爺求見您,說您再不見他,他就被二太太打死了!」
「那個逆子!」朱老太爺只說了那麼一句就對小廝道:「讓他滾回去,我這裡,用不著他。連個女人都應付不了,別出去說是我的兒子!」小廝應是退出。
朱為安才道:「說起來,姑母做的這個媒,著實讓人頭疼呢!」
「你懂什麼?當初你姑母還不是為了拉攏魏家,況且一個女人,嫁了丈夫,還不是聽丈夫的,誰知你二叔這個慫包,真真丟盡了幾輩子的臉,做事不幹不脆,落人話柄不說,現在還留的那個孽障在外頭風光,甚至可能對付我們家。當初若……」
朱老太爺說著就一陣咳嗽,朱為安忙放下籃子上前給祖父捶背,朱老太爺咳嗽定了才惡狠狠地對朱為安道:「總之你要記得,打蛇不死,必有後患,別說那麼大個人,就算是孩子,也不能留下,誰知道他會長成什麼樣的人。」
朱為安應是,不由想起徐知安來,若當初在湖南就把徐知安給幹掉,也不會秦國公主身邊,又添了一員大將。
朱二老爺守在花園門口,聽小廝傳了朱老太爺的話,整張臉一下就垮下來,家裡那個母老虎,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爹,可現在自己爹也不管自己了,這以後可怎麼辦?
小廝見朱二老爺垂頭喪氣的樣,忙道:「二老爺,實在不行,您去給二太太跪著磕頭賠禮!」說著小廝壓低聲音:「小的聽說啊,這女人,是最心軟的,再說男人怕老婆也是平常事!」
朱二老爺圓瞪雙眼:「胡說,我能去做那種事?」可再想一想,總不能真的被打死,只得又往自己家走。小廝瞧著朱二老爺的背影,不由捂嘴偷笑,堂堂一個老爺這樣怕老婆,說出去都惹人笑。
「你在這偷偷笑什麼?總不會是捉弄了我二叔!」朱為安已經走出,見小廝這樣就問,小廝急忙擺手:「就算您再給小的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捉弄二老爺,不過是告訴二老爺一個解二太太怒的法子。」朱為安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小廝一五一十說了,朱為安心懷大開,拿出一小包銀子丟給小廝:「做的好,以後啊,這種法子要多告訴二叔一些!」小廝急忙謝賞,朱為安眼裡還有笑,誰讓朱二老爺是柳勁松的親爹,這代子受下折磨,也是該的。
「潘家要和徐家結親?」玉琳聽的柳勁松的話有些驚訝地問。柳勁松點頭:「就是這樣,也不曉得小潘怎麼想的,竟要娶徐知安的妹妹。雖說潘家現在落魄了,可要論起來,也只能算平扯!」
見玉琳又在思索,柳勁松拍拍妻子的手:「我們送份禮過去,你要好好想想,該送什麼呢?」
「這些事,從來不需我操心的!」玉琳笑著說了這麼一句,見柳勁松面上有些不贊成,拉住他的手道:「你不必為我這樣擔心,我總是會自己勸自己的。有些事,強求不來。我和她交往,不過是去打擾她的生活!」
柳勁松聽出妻子話里的些許鬱悶,把她的手握緊:「我知道,可是我不願意你這樣,這件事,總要放下的!」
「你等不及了嗎?」玉琳抬頭問丈夫,柳勁松搖頭:「不,我很有耐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為這件事纏繞!」玉琳伏在丈夫胸膛上,柳勁松把妻子抱緊一些:「我曉得,你在等,可很多時候,」
「我曉得,我只是再需要那麼一點點時間,能做到真的放下,真的忘掉!」真的當她已經死去,而不是還在自己身邊!
「公主想親自去送賀禮?」柳鳳英聽到玉琳的話,臉上神色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潘公子和駙馬來往密切,我是駙馬的妻子,去送賀禮也平常!」這是玉琳尋到的,最合適的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