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還死嗎?
齊天啟等到周圍沒動靜了,才利用娃娃內的機關,打開了娃娃,鑽了出來。
他摸了摸身上的u盤,確定無差錯后,又看了一眼娃娃胸膛,原來是在寫字嗎?
看清那兩個字,他忍不住笑了。
此番張家之行,算是有驚無險,只希望組織不會怪他自作主張。
齊天啟嘆了口氣,抬步離開。
在他身後,娃娃突然無火自燃,頃刻間整個垃圾桶都被點燃了。
路人和臨近住戶,發現連忙找水和滅火器救火,嘴裡還不斷埋怨著:「這都第幾次了!有完沒完啊!」
「最討厭這些亂丟煙頭的人了,就應該抓去坐牢。」
「還好沒釀成大禍,這火要燒到家裡那可就是慘了喔!」
張嫣然盯著黑板上無聊的公式發獃,她好像陷入了瓶頸期,也不是說瓶頸吧,就是感覺靈力在體內堆積已經到了該突破的時候但就是邁不過那個坎。
張嫣然只好放棄,開始思索這段時間她所知的「大事件」,她表面上在發獃,但在其他人眼裡,她就是突然無比認真地看著黑板,開始認真學習?
任課老師:我這節課講得很好?
他正準備抓這個經常睡大覺不學無術,突然認真的同學起來回答一下問題,就見那同學竟然三步並作兩步走出了教室,而距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
其他課她都只是睡睡覺,不搗亂,也不缺席,而他的課她竟然就這麼走了?
任課老師:我講得太差了?
不管同學和老師怎麼想,張嫣然是突然想起的事。
那件事還鬧得挺大的。
五月二十號熱爆新聞:一中天才少年跳樓自殺,停屍半月無人認領。
幾樓跳的來著?
張嫣然記不清楚,她當時只是被標題吸引,只記住了標題和今日時間,具體情況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她想,既然是自殺,那求的是必死,所以應該是最高的樓吧。
張嫣然將目光落在了樓頂的鐘樓上。
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張嫣然走上了樓頂。
一中的樓頂都架著防止學生跳樓的高網,但是鐘樓上就只有一個及腰高的護網,不過鐘樓一般都是上鎖的,所以倒也沒出過事。
張嫣然走上樓頂時正好撞見從樓頂下來的歐陽澤天,他穿著一中的校服,一手插兜,一手撥弄著額頭稀碎的劉海,弔兒郎當地往樓下走,在他身後一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妹子緊跟不舍。
見到張嫣然,歐陽澤天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他尷尬得放下手,沖她點點頭,快步離開。
他身後的女生卻停在了張嫣然面前,小臉上還帶著眼淚,目光警惕地盯著她,聲音哽咽地問她:「你也喜歡歐陽同學嗎?」
張嫣然搖頭,就想錯步走開。
女生伸手死死抓住了張嫣然的胳膊,聲音變得不對勁起來:「他這麼優秀,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有病。」張嫣然冷漠地吐出兩個字,反手將她抵在了牆壁上。
女生側臉被擠在冰冷的牆體上,胳膊被反剪在身後,痛得驚叫一聲:「啊。」
「滾遠點。」張嫣然說著,提起女生一腳踹在了她的腰上,讓她走。
女生一屁股摔坐到地上,半晌反應不過來。
跟她犯病嬌?
傻缺。
張嫣然掏出紙巾擦了擦碰過那女生的手,一步一步向著鐘樓走去。
那鐘樓果然沒鎖,走上兩層樓,三十二階過後,張嫣然見到了那些媒體口中的天才少年。
序遠洲,一個栗色短髮的消瘦高挑少年。他瘦得有多誇張呢,一中的校服本是修身款,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肥大。
他低垂著腦袋,看不清楚神色,身體靠在護欄上,像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跑的樣子般。他踮著腳,向半空中伸著手,像是在抓什麼東西。
他們說自殺前的人,他們的身體他們的潛意識會做出一些不對勁的舉動來向周圍求救。那些舉動就是他們生的求救意識。
張嫣然覺得他就是在求救。
「跳下去嗎?」張嫣然突然出聲,靠在了序遠洲身邊的護欄上,往下看去是足足有接近十五層普通樓房的高度:「這麼高,跳下去肯定死定了。」
序遠洲沒有說話,身上死寂的氣味沒有消減,他收回了手,雙手捏著護欄。
「你準備今天跳嗎?」張嫣然沒有看他,自然盯著樓下的地面,她輕輕道:「我準備在這裡呆一天,你要當著我的面跳嗎?」
她白嫩的手指在護欄外的半空中輕點著,她說:「你可能落在那兒,也可能落在那兒。」
「『嘭』的一聲,血和腦漿炸裂在我的瞳孔里。你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永遠會記得那堆稀碎的血肉。日復一日的在我的眼前,我的腦海,我的夢境來回播放。」她笑著,收回手,指著自己的眼睛,繼續輕輕道:「然後,終有一天我也踏上了這鐘樓。」
「你會來接我嗎?」
終於,序遠洲抬起頭。
他微微側了身體,眼睛看著張嫣然又不像看著張嫣然,許是很久沒有喝水了,他嘴上全是乾裂的死皮,聲音乾澀得如老嫗:「你…你在威脅我?」
威脅一個將死之人?
「你是好人嗎?」
張嫣然笑起來,在瓷白清秀的臉上顯得格外甜美。
被張家帶回去之後,她被養得很好,即便只是三個月的時間,也足夠養好身體,將她養成一個嬌嬌嫩嫩的富家小姐,她的皮膚很白,臉上不注意看不見任何毛孔,精緻得像年畫娃娃。
序遠洲下意識搖頭,停滯的思緒被潛意識調動。他想好人太累了,他不是好人也不想當好人。
「那你怕什麼呢?」張嫣然的聲音不如聲優好聽,卻帶著她獨有的腔調:「死你都不怕,你還怕死一個我嗎?」
「……」
「呵,你說得對。」序遠洲輕笑出聲,身體卻像脫力般,靠著護欄滑落。
他單手捂著雙眼,雙肩不斷抖動。
張嫣然在他旁邊蹲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在哭嗎?」
序遠洲沉默,張嫣然等了一分鐘又道:「你還死嗎?」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他什麼點上,序遠洲狠狠擦了擦眼睛,惡聲惡氣地道:「不死了。」
他去死的勇氣就像一隻氣球,被她一戳再戳,戳破了。
「哦。」張嫣然悄悄收起藏在衣袖裡的尼龍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