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心關
安靖舉笑了笑，認真道；「多謝。」
蒙如玉本對安靖舉的到來滿是嫌隙，不爽。
聞聲眼中掀起波瀾。
似乎以為聽錯了；「姓安的，真心的？」
「嗯，真心的感謝，乾的不錯，天師。」安靖舉道完此言在金背牛妖踏上九十九層高塔前，身影閃爍，離開了塔頂。
鍾馗在破曉的天光中，跟隨著火苗指引的方位，不斷飛行。
隨著火苗的不斷搖曳。
似乎越來越淡。
將要逝去。
鍾馗小心翼翼的將火苗用白衣遮擋住，卻發現火苗似乎完成了使命一般。
緩緩在手心消失。
「這是…極北境？」
鍾馗目光震動，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人族不會抵達生活的地方。
不止不在唐境，甚至妖魔都不會生活的地方。
這裡沒有人煙…環境惡劣。
只有冰川大海。
他不知道的是上古山海時期，不周山中心陸地沒有分化，南北磁場炎黃部的天空城，其中北境就是炎部先天生靈真正生活所在。
也是古人觀測天外天的絕佳場所。
這裡沒有遮掩，四海八荒之時也沒有冰封之地，此地日月同輝，極光會不時出現。
就在鍾馗落下冰川，看向一望無際的白茫之時。
一位女子，額頭有十鎮印記。
身體披著古獸縫製的衣物，白蓮玉腿落地間，充斥著野性之美，猶如閑庭信步，卻一步一閃，縮地成寸。
這古獸衣物都能給人帶來壓迫感，想來是上古先天奇獸縫製的獸衣。
血氣不散。
女子來到鍾馗眼前，鍾馗眼神顫動，饒是他這般活了幾百年的魔主，也感覺此人美的驚心動魄，不似塵世。
披肩的部落長發，鼻頭挺立細膩。
眼如星海。
「你不該來這，後世生靈。」
女子的聲音也空靈婉轉，好似與這大雪地交相呼應。
「你…是…」鍾馗不敢造次，他能感覺到他就算變身新神鬼族魔王軀體也會被女子瞬間抹殺，這是一種生死直覺。
這直覺不會錯。
「上古十鎮之一，神農氏炎帝部下，同時我是上古人皇帝鴻氏軒轅黃帝的妃子。」
「前輩，這裡是…」鍾馗竟也產生緊張情緒，他連死都不怕，但卻怕這未知。
突然有個古人說是上古人皇的妻室，他怎能平靜，但眼前卻真實發生了。
「炎部遺迹，還有，叫我祖宗，後世生靈。」
「我來這…」
「你的目地，蚩尤旗。」
女子如星海的眼光平淡；「離開吧，你帶不走。」
說罷轉身，身影閃爍，似乎朝著白茫茫的深處而去。
鍾馗看著這背影，心中一定，他不能這般無功而返，就一句話便被勸退。
「前輩！山海！需要新的秩序！」
「新的秩序黃帝炎帝已經給了，離開吧。」
「但這秩序並不完整，爭端不會停止！」鍾馗聲嘶力竭，希望這女子能停下腳步。
女子野性之美的身軀也停了下來，在大雪中回頭；「我炎部，除了夸父，刑天，祝融，共工，蚩尤，最終都成了反骨…分化出去，我雖然被封正炎黃十鎮，守著這裡，但守的不是我男人黃帝的意志，而是守著最後一點炎部的尊嚴，蚩尤旗，誰也帶不走！」
「不怕死，你就自己找到封印的蚩尤旗，我不會攔你，也不會救你，這裡是炎部的墓地，任何生靈進入遺迹路徑，都會死。」
女子消失在雪地中，鍾馗還有些恍惚，這世間最強大排名第一的混沌道神器，蚩尤旗，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
他鐘馗只有為人族真正的豁出命去。
回頭看了眼天地，好似看到了唐國，那天下生靈。
看到了安家涼亭。
隨後沒有再眷戀，義無反顧的朝大雪地深處而去。
此時安靖舉剛離開帝都天師塔。
帝都一處閣樓出現聲響。
這樓很奇特，是青銅打造，名銅樓，唯有大理寺人員以及刑部可以來往，是神捕秘密接頭述職的地方。
打鬥聲傳來。
只見一位中年神捕，在銅樓內被五六位巡捕圍殺。
繩索捆綁四肢。
四處巡捕拉繩。
將其重重摔在青銅地板上，貔貅青銅鼎在眼前越發模糊，口中含糊不清道；「有本事給我解毒。」
腳步聲傳來，聶嫣低下身子，眼神透著惋惜，手中拿著一方小瓷瓶；「解毒的藥丸，就在你眼前。」
說著放在中年神捕眼前。
中年神捕四肢被拉著，只能用下巴夠著地，不斷蠕動，猶如死狗一般，求生欲驅動著他，哪怕脖頸處因為自己動作太大傳來即將斷裂的聲音。
依舊拚命朝前聳動，舌頭伸出，想要鉤住瓷瓶。
聶嫣就這般冷漠的看著腳下男子；「六扇門見不得新神捕上位的神捕不少，但出手的很少，神捕們都在刀口上舔血，在你選擇為自己的利益出手的時候，就該想過，出手的代價。」
「我若沒死，你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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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用你來教訓我了！我用你教我做事？乳臭未乾！憑什麼？憑什麼！」
聶嫣貼近其耳邊，輕聲道；「不憑什麼，憑我還有用，而你對同僚出手已經沒用了，六扇門的規矩，辦差的時候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其實我還是喜歡在斬妖司當差的日子。」
「至少不用擔心同僚背刺。」
說罷聶嫣離開銅樓；「一直綁著，這毒性發作會持續很久，讓他慢慢求生。」
「今日動手的人，將來都會是神捕，我查了交頭述職期日，這三日銅樓不會有人來往。」
「明白聶大人。」
聶嫣走出銅樓，蹲下深呼一口氣。
似乎因為不適有嘔吐之感，她本不是這樣的人，瑕眥必報。
但人性考驗著每一位六扇門神捕。
這是這個機構，最簡單，也是最難的一關。
她實際並不喜歡，也並不適應。
一抬頭，安靖舉布衣身影不知何時出現眼前，遞出濕帕，聶嫣眼神紅腫，似乎有些淚光，但立刻掩蓋下去。
「人性這一關，你不喜歡，可以離開六扇門。」
聶嫣接過濕帕，擦了擦臉，傲然的胸脯挺立，起身道；「安大人，我們之間沒有上下級，不是同僚了，而是朋友，你是斬妖司總旗，我是六扇門神捕，你只管殺妖，我只管滅人。」
「我爹是神捕，我必須得繼承，我們有不同的路，況且，你經歷的，比我來說，心關更艱難，怎麼會讓你來寬慰我，你很忙…就不邀你共飲了…」
「我沒事，希望下次再會，不是替我收屍，如果我死了，你裝作沒看到就好。」
聶嫣扶住刀柄，那把刀還是斬妖司的斬妖刀，而不是六扇門百鍊橫刀，身影快步離開銅樓。
安靖舉看著這背影，眼中浮現些許無奈。
身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