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法則

【天姥餓了】

【請不要讓祂過度飢餓】

安清河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腦海中有奇怪的聲音在迴響。

他痛苦的睜開眼，朦朧間，看到遠處有一座雲霧繚繞的青山。

山間林木叢生，鬱鬱蔥蔥。

眼前白茫茫的煙霧籠罩著整個世界。

萬籟俱寂。

山谷林間，時不時有飛鳥啼鳴的聲音掠過。

如驚鴻一瞥。

他好似置身在一幅山水潑墨的畫之中。

「這裡...是什麼地方？」

安清河頭疼欲裂，大腦仍然有些遲鈍。

他嘗試從地上爬起來。

嘩啦一聲。

驀然發現，自己被一條條漆黑的鐵鏈綁著四肢。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鐵鏈另一端，深深埋進土中，看起來好像是從地下生長出來一樣。

安清河艱難轉動起視線。

他看到面前一棵樹，樹下幾塊石頭堆成半人高的塔。

而旁邊，擺放著一隻紅木神龕。

神龕前方，還有一隻巴掌大小的香爐。

爐台看起來塵封已久，落滿了頗具年代的香灰

望著眼前古怪的場景，安清河愣了愣神。

他嘗試掙扎了一下，然而鐵鏈十分牢固堅硬，巋然不動。

「我怎麼被綁起來了？」

正疑惑間，忽然，他看到一側濃濃的白霧之中，有一道漆黑的影子，站在神龕一側，像是正在盯著自己。

那影子被霧氣完全包裹，看不出來具體模樣，只有一個輪廓。

似乎是個人。

「你好？」

安清河朝影子喊了一聲。

沙啞的嗓音在山谷林間迴響，空靈無比。

【天姥需要食物——痛苦】

忽然，他眼前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緊跟著，飄在空氣之中的白霧，忽然一縷縷扭動著，組成了一連串怪異的符號。

像是有人提筆寫下了什麼。

這些符號毫無規律可言，宛如隨意留下的塗鴉。

然而安清河發現自己竟然能看懂！

【天姥需要食物——痛苦】

「...什麼意思？」

望著白霧符號，安清河沒能理解眼下什麼情況。

忽然，霧裡的「人」向前貼近過來。

同時伸出了手。

那姿勢看起來像是在索要什麼。

【天姥過於飢餓】

【飢不擇食】

【天姥將品嘗容器】

眼前的由白霧組成的符號，開始快速變動。

緊跟著，安清河感到身體一陣劇烈疼痛。

他低頭，就看到那「人」跟隨著霧氣，飄到了自己的手臂旁。

速度很快，蹲下來，將自己的手臂拽進了霧中。

雖然看不見霧裡發生了什麼。

但安清河能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扭曲觸感……像是被什麼東西在啃食！

對方正在吃自己！

他心頭愕然一顫，手臂上劇烈的疼痛，讓人感到一陣窒息。

好疼……！

安清河反應過來，急忙拚命掙扎。

然而不管怎麼動都無濟於事。

他甚至能看到，手臂上的肉像是被野獸撕扯下來。

露出裡面森白的骨頭。

疼…！

好疼！

我要被吃了？!

雲霧裡的「人」在吞掉一隻手臂后，轉向了另外一條。

安清河目光怔怔，疼痛不斷刺激著神經，一時間無法呼吸。

我是要死了嗎？

不……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吧？

他大腦嗡嗡作響，終於想起了那殘忍的一幕。

屋子裡，父親用刀割開自己的喉嚨，並用刀在身上刻下了古怪的符號。

畫面不斷在眼前閃現。

原來媽媽一直在喂我喝奇怪的東西。

到……為什麼會發生這種？

他內心感到壓抑窒息，身子在輕微發抖。

驀然，忽然想起了什麼。

「一對父母殺了自己孩子，聲稱是為了修仙...」

等等……!

修仙……？

難道我父母……加入了邪教？

就像新聞上說的那樣，他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真正的他們去了哪？

被殺了？

還是...發生了別的什麼？

安清河愣神腦海一片混亂，內心像是被堵塊石頭一樣痛苦窒息。

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望著自己被咬斷血淋淋的手臂，安清河愈發痛苦憤怒。

會吃人的怪物，那這裡一定就是地獄吧...

「我就這麼死了……明明還有很多事沒做！」

「明明身體那麼疼的時候我都忍著沒有放棄……」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偏偏會發生在我身上？爸，媽……」

「不是說壞人才會下地獄嗎，為什麼是我下地獄？」

「不...我不想就這麼死...!」

就在他內心的絕望與悲痛幾乎要溢出來時，忽然，眼前白霧符號飄動變化。

浮現出新的內容。

【天姥嘗到內心的痛苦】

【已酒足飯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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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途徑』引起神龕注意】

【法則變更：容器-苦行僧】

【苦行僧法則：肉體痛苦3次，精神痛苦2次，禁止愉悅】

【向天姥奉獻你的痛苦，證明你的虔誠】

驀然。

一陣風吹來，字元散去

安清河身子一顫。

怎麼...回事...？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雲霧裡的漆黑身影，緊跟著放開他的手臂。

轉身，抱著不知從何人來的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挺著鼓起來的肚子，消失在雲霧裡。

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安清河一個人站在原地。

直到...眼前一道光芒閃過。

....

....

「師妹，都準備好了，可以請師父上身了！」

「好！」

屋子裡。

安清河的父親和母親，兩個人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他們把卧室的床推開，露出巨大的空間。

然後將安清河的屍體放到一張椅子上，擺出端坐的人形。

椅子正下方，又用黑色的筆，畫出一個漆黑的蓮花座。

「把香點上，多點一根，以防壓不住這容器，點四根！」

「好！」

父親表情凝重，他點上四根香，插進香爐。

隨後母親砰一聲直接跪在屍體面前，左手裡攥著一把冥紙，右手握緊一雙筷子。

面前擺著一隻碗。

她開始用筷子不停敲擊碗沿，像是在敲木魚一樣，發出噠噠的刺耳聲。

「如是我聞，拜請眾神，四柱清香，顛倒晨昏，弟子在此，呼喚先師...」

如同咒語般的低吟開始在房間里迴響。

父親也會在地上，跟著念出聲。

卻沒人注意到，此刻椅子上，安清河脖頸處的傷口……正一點一點融合恢復。

皮肉漸漸生長在一起。

「如是我聞……」

母親不斷重複念詞的同時，將一團冥紙扔進面前碗里。

噗！

碗中憑空生出一團火，瞬間將紙錢燒成灰。

灰燼漂浮間，咒語聲音逐漸加大。

而椅子上，安清河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裡是……我的房間？

朦朧間，他看到熟悉的房屋，耳邊不斷傳來嘈雜的聲音，腦海嗡嗡作響。

我...到底死沒死？

他目光艱難轉動，看到了跪在面前的母親和父親，以及詭譎扭曲的一幕。

香爐、紙錢、碗筷，椅子下的蓮花圖。

宛如邪教儀式一樣的場所...

果然，他們不是我父母…！

那他們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頂著自己父母的樣子？

此刻，房間里雲霧升騰。

安清河頭痛欲裂。

他看到椅子旁，放著一把刀。

是「父親」割開自己脖子的那把刀。

兩人似乎都沒注意到椅子上的人已經悄然睜開了眼。

安清河盯著刀，幾秒后，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一把抄起刀，透過面前漂浮的灰燼，用盡全力，筆直捅進了面前人的脖子里！

噗嗤！

鮮血飛濺而出。

「如是我……！」

低沉的咒語戛然而止。

緊跟著響起安清河的怒吼：「我爸媽在哪？！你們到底是誰？！」

刀刺進「母親」的脖子里，她歪著腦袋，瞪著雙眼，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依舊保持著雙手合十跪在地上的姿勢。

血液不斷從她脖子里一股一股往外噴出。

「他怎麼會活過來……！這怎麼可能...！」

一旁的父親看到這一幕，驀然臉色蒼白，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去拽眼前人。

安清河見狀，急忙轉身，咬牙朝門外跑去！

逃！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