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出所料，次日，整條街區都被不明烏雲籠罩，寒風凜冽，商家紛紛上架各種禦寒產品。特斯海姆頂著一頭雪，摁響了門鈴。
梓微笑著為他泡了杯熱茶：「因為走漏了消息，正鬧脾氣呢。」天鈴沒好氣地放下叉子：「你來的正好，走。」
「別，我東西還沒買呢。」特斯海姆追進電梯，「你差不多該把她的名字告訴我了吧？」
「沒門。」她為梓繫緊斗篷，「我就不該信什麼絕對安全，我們到這裡才多久？」見電梯門打開，特斯海姆提高了音量：「是你自己要開窗戶的，這可怨不到公寓。」
「嘖。」她一上車，就扔給司機一個坐標，「去這裡。」「想得美。去市場，逛完回舟。」特斯海姆無情打斷，作為他的專屬，司機自然不會理會她的命令。天鈴冷漠地說道：「外一里三百。」
「巡演期間拒絕一切意外，你不如帶這位知名不具小姐逛逛。」特斯海姆遞給天鈴一份金絲雀市集的最新商家分布圖，「你們有好好約會過嗎？」
她把地圖遞給梓，扭頭去看窗外風景。特斯海姆搖頭翻開一份學報：「姑娘，你還是換一個吧，這小子玩得花就算了，往實驗室一鑽，幾百年見不到一面的，你回頭去他實驗室翻翻，說不定有什麼高智能伴侶魔偶。」
「特，斯，海，姆！」
「看，被我說中了吧？」借著學報遮擋，特斯海姆對梓眨眨眼，「少女，我看你骨骼驚奇，跟我去學學材料鑒定如何？」「用不著，我會教。」天鈴沒好氣地抽走學報，「梅林又出新推論了？」
「沒，借致謝罵你親戚呢。說她拒絕參加學會的理由說是不想，結果是結婚。」特斯海姆又抽出一份一模一樣的，「你要不要提醒她一下，最近別去巫師的地界，觸霉頭。」
「也就他有這待遇。沒什麼可讀的。」天鈴把揉皺的學報扔進垃圾桶，柔聲對梓解釋道，「你還看不了，會暈的。」
「那挺好，如果暈吐了，院長能樂飛起來，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個？」特斯海姆手持灰羽，假意在羊皮紙上書寫，「花花公子突然收心，深夜求婚原因竟如此揪……」
天鈴靠在擔憂的梓身上，淡定把玩幾枚晶石：「我有你小時候光腚到處跑的照片。他們肯定更……」
「你！啊啊啊，我就知道他找你買材料沒好事！」
無視他的咆哮，天鈴帽子一戴，邀請梓下車：「別管他，外面看不到的。」「我第一次看到教授這麼活潑。」梓抖抖耳朵，「你那幾位文人朋友不會也這麼反差吧？」「你在我面前會端架子嗎？」她將一顆免費糖球扔向他，「多謝試毒。」
糖球停在中間，景色慢慢消散。天鈴站在一片潔白中，轉換也自然解除。「歡迎來到創造模式。」祖瑪面色有些疲憊，「這片區域被我管制了。」她擔憂地觀察四周：「梓他們呢？」
「他們好著呢，安心，我模擬了他們在阿卡西的房間，等他們起來，應該會以為學院關閉不過是場夢境。」
她握緊拳頭，全神戒備：「你又要做什麼？」祖瑪閃現到她面前，手中晶石強硬擠入她的眉心：「我的傻妹妹，做個好夢。」
「青鈴，你真是個天才。」蓮耀祖看完蓮青鈴遞交給他的論文，興奮地揉揉她的小腦瓜。蓮青鈴蹭蹭哥哥的手：「爸爸已經同意我閱讀他的藏書了，要不了幾年，我就可以幫你們的忙了！」
「那老爹手下那幫學生有難了，一堆二十好幾的小青年，加起來還不如一個幾歲的小姑娘，青鈴你夏天想去哪裡玩？老爹、老媽的假期都批下來了，我們全家出去玩好不好？」耀祖舉起青鈴，在屋中旋轉。
她一板一眼地說道：「哥哥，你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按慣例，80%的概率是去拜訪玄叔叔他們。但考慮到爸爸的研究陷入瓶頸，這個時候能批下假期，那100%是去找他們的，到時候你把我放在圖書館就好。放我下來，我今天還有三本書沒看。」如果能讓我旁聽就更好了，這半句，她沒說出口，蓮青鈴知道他們一定不會讓她參與討論，問也白問。
他依然高舉青鈴，不死心地問道：「青鈴就沒有想去的地方？我聽說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喜歡遊樂園，我們去夢夢島玩幾天怎麼樣？」蓮耀祖有些頭大，雖然妹妹是為了幫上他們的忙，才這麼努力，但他還是希望她能多交些同齡的朋友，好好享受快樂童年。他這個天才妹妹什麼都好，就是太懂事，明明饞遊樂園饞得不行，但每次他們被突發急事叫走，她總是會主動抱起書本，說自己改變主意了，想在家看書。到現在，全家連一次像樣的旅遊都沒有，不是在拜訪學者，就是在拜訪學者的路上。他小時候，多少還跟著父母去過幾次遊樂園，但青鈴是一次都沒有的。
蓮青鈴認真地說道：「那還不如讓我在圖書館里看書，我現在只想積累知識，然後幫上你們的忙。」「唉，好吧。」被妹妹閃亮的大眼睛盯著，蓮耀祖敗下陣來，他把她放到椅子上，與她平視：「青鈴，哥哥不希望你被周圍的期望桎梏住，如果你厭煩了，就告訴哥哥好嗎？只要做得到，哥哥可以滿足你所有要求，就算你要我去炸掉太陽，我也會努力想出方案，偷偷進行，所以，盡情跟哥哥我撒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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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想要我向他撒嬌？蓮青鈴伸出手抱住他的頭。「青鈴？」被妹妹慈愛摸頭的蓮耀祖有點懵，蓮青鈴鬆開手：「我剛剛在向哥哥撒嬌哦。快去實驗室吧，你電話響了。」蓮耀祖一看來電提示，是老爸打來的，完了，他忙拿起外套：「飯在冰箱里，別忘了吃。」「路上小心。」蓮青鈴關好門，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遁去書房，挑了本基因改造方面的專著啃了起來。
假期，一家人果然去了科思維諾奇，去拜訪玄博士一家。「小青鈴好久不見，都這麼大了。」冥天定抱著四歲大的玄飛凰將他們迎進了門，小飛凰伸手就要跟她玩。「冥阿姨，好久不見。」蓮青鈴也好奇地看向這個小奶糰子。
「小青鈴想不想跟凰兒玩？」冥天定將玄飛凰放到地毯上，拿出一堆玩具。「我知道了，你們忙去吧。」她坐到地毯上，看玄飛凰玩積木。
冥天定和丈夫通了電話，讓學生來接蓮若君一家去實驗室，自己則在家看護兩小隻。蓮青鈴看冥天定端來牛奶與水果，問道：「阿姨不用去嗎？」
「怎麼可能把你們單獨留在這裡，小青鈴覺得我是個不靠譜的大人嗎？」
「不，不是，但是阿姨不去沒關係嗎？哥哥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青鈴慌忙解釋，天定大笑著搓揉她的臉蛋：「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太一的求助電話了。」
蓮青鈴陪玄飛凰玩了一下午，見兩人困得頻頻點頭，冥天定抱起飛凰，領著蓮青鈴去客房睡覺。拉窗帘的時候，天定擔憂地看向窗外，陰雲滿天。
幾乎整個假期，玄飛凰都黏在蓮青鈴身邊，就算她拿《生物工程導論》當童話書讀給他聽，也不肯分開。冥天定看兒子聽天書聽得困到趴在蓮青鈴腿上流口水，戳戳剛進門的玄太一，打趣道：「你兒子這麼小就知道黏女孩子了，以後怎麼辦？芳菲他們呢？」
「順其自然，說不定就遂了你倆的願。霖清那邊形勢非常不好，他們晚點兒回來。」
天定看了眼專心看書的青鈴，壓低了聲音：「他們能出來已是萬幸，我這就安排準備新的實驗室，只是可惜了那些材料。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找到替代。」
「青鈴，麻煩你照顧一下凰兒好嗎？」玄太一從包里取出幾本新刊遞給蓮青鈴。「好，謝謝叔叔。」蓮青鈴調整坐姿，讓玄飛凰睡得更舒坦一些，繼續看專著。冥天定給她準備了一些小點心后，跟著丈夫進了書房。
翌日，蓮耀祖打著哈欠進了門，一杯特濃咖啡下肚，他揉揉蓮青鈴的小腦瓜：「今天和哥哥出去玩好不好？」「你需要休息。」蓮青鈴拉著蓮耀祖就往客房走。「但哥哥想跟你出去玩哎，就容忍我這一次任性怎麼樣？」說著，不等她反對，蓮耀祖抱起她，和玄太一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
「抓緊。」蓮耀祖把她放到摩托車上，帶她去了一家人氣主題樂園。他買了兩張快通票，帶蓮青鈴好好玩了一天。晚上，兩人坐在樂園裡最高的餐廳包間里看煙花表演。「哥哥，你們有事瞞我。」蓮青鈴戳著兒童套餐里的兔子蘋果，十分不滿。蓮耀祖一口咖啡嗆在嗓子眼：「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麼？」
「我如果沒猜錯，那位腦子被裹了三百層陳年裹腳布的猿人，不，辱猿人了，嗯，糟粕成功上台了。我回去就會被強制送進女德班唄。」她將蘋果在酸奶杯里攪了兩下，一口吃掉。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沒這麼聰明。我的妹妹就該快快樂樂度過童年，幸福走過一生。就算……」
「就算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哪天被人騙走了都不知道？那才是地獄，哥哥，我現在很快樂哦，真的，我未來一定要加入哥哥的實驗室，你到時候可不能把我趕出啊。」
「必須，有青鈴在，我那裡一定會成為最棒的實驗室。所以……」蓮耀祖嘆了口氣，「所以，你要留在這裡，成為玄叔叔的養女，好好學習，然後我們實驗室見。」蓮青鈴低下頭，不停戳著酸奶里的甜麥圈：「你們不留下來嗎？」
「我們打算去的地方，不允許帶小孩，而且不能自由出入，但只有加入那裡，你和媽媽才不會被強制送回國，而且在那裡，媽媽的才華才不會被埋沒。」
「好啊，本來我在那邊也是自學，留在這邊，至少能出門。」蓮青鈴知道，媽媽在國內只能給爸爸打下手，而且還不被允許直接參与實驗，這，還是她外國友人身份為她謀來的特權。她自己的實驗都是利用爸爸省下來的器皿、藥劑偷偷進行的。
青鈴嘟嘴問道：「連名字都不能說嗎？」蓮耀祖身體前傾，湊到蓮青鈴耳邊：「我只能給你一個單詞——chaos。」他重新坐好，在平板上給她點了一份小蛋糕，開玩笑道：「青鈴，哥哥就指著你了哦，可別讓我失望。」
「哼哼，當然，你忘了是誰指出你論文里的錯誤的？」
「是啊，多虧我優秀的妹妹，我才免於被老爸一頓刺兒。不過，青鈴。」蓮耀祖收起笑容，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嚴肅認真地說道：「你不要勉強自己跟著我們的人生方向走，在霖清，你只有這一個選擇，但在這裡，你可以放心嘗試所有感興趣的事情。等遇到你真心喜歡的事，就盡全力去做吧。如果哪天厭煩了，不想再踏入實驗室，也沒問題。我不希望你被現在的一切桎梏，我希望你能自由的，快樂的去做一切你想做的，這才是哥哥我最大的願望，也是我唯一的動力。」
「就算我無法進入那裡，再也見不到你們？」
「就算這樣。」蓮青鈴的眼淚滴入蓮耀祖的眼中，他苦笑地擦去她的眼淚：「別難過，如果真的無法見面，你可以在論文的致謝里給我留言，我相信以你的才華，一定會讓那幫大腦僵化的老頑固們默許你在裡面說些溫情的話語。」他俏皮地說道，「我一定會拜讀您的每一篇大作。當然，我也會在所有可以公開發表的論文里，給你留言，希望青鈴不會嫌棄哥哥我的拙作。」
「約好了哦。」蓮青鈴伸出小拇指。
「嗯，約好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