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氣白月光（二十一）

「哪裡來的小氣鬼狐狸？」

謝紹鳳眸里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師尊這不是回來了。」

林若清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漂亮得驚人的小姑娘是如何撲入師尊的懷中，

她以為師尊會像過去對待他們那般，嚴厲地將她推開，訓斥她不守規矩，

可師尊穩穩噹噹地接住了她，

師尊的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柔和，

當看到謝紹神色的那一刻，林若清如墜深淵，

她從不曾想過，在她昏迷的這些年，師尊會收下另一個女子，取代了她的位置。

更不會想到，師尊會對著一個女子那般的縱容寵溺，

從她拜入師尊門下以來，

記憶里的師尊便嚴厲的，冷漠的，似凜冽鋒利的利劍，讓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

少年慕艾時，她也曾幻想師尊溫柔如水的一面，幻想過師尊對著自己萬般寵溺的模樣，

如今，她終於見到了年少最想見到的畫面，

可卻是對著另外一個女子。

林若清的心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這股劇痛來得洶湧，差點令她站不穩腳跟，

從小狐狸出現開始，林殊逸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她的神色，

他及時伸手扶住了林若清，輕聲地喊了一聲「清兒。」

這一聲喚醒了幾分林若清的理智，她強行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林若清，冷靜點。

至少她還有師兄在。

林若清冷靜下來，要讓謝紹給自己一個解釋，

她抬起頭，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小狐狸探出了腦袋，好奇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林若清的身上，

「師尊，這位漂亮姐姐是誰呀？」

她的舉動，落在林若清的眼裡，不亞於挑釁，

明明她才是扶棲山的主人，

可這個女子的姿態，就彷彿她代表著扶棲山，歡迎自己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林若清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帶來了尖銳的疼痛。

謝紹遲來地想起了林若清還在這裡。

林若清畢竟昏迷了這麼久，也缺席了太久，謝紹並沒有完全習慣她的存在。

謝紹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

「這是你的師姐，剛剛醒來沒多久，師姐身體不好，鴛鴛不能打擾師姐。」

看到謝紹的舉動，林若清的心更寒了，

小狐狸乖乖地點頭，隨後又沖著林若清脆生生地喚了一聲，

「師姐。」

聽到這聲師姐，林若清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

師尊正在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應。

她知道自己不能對這隻狐狸露出任何厭惡，也不能露出任何反感，

只有這樣，她才是師尊眼裡最明理懂事的徒兒。

她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

「師妹。」

叫出這聲師妹，林若清嘗到了自己唇齒間的血腥味。

小狐狸並不知道眼前這師姐對自己的反感到了極點，

她還是第一次有香香軟軟的師姐，聽到別的峰弟子成日里都在炫耀自己的師姐有多麼多麼好，

想到自己要有這麼好的師姐了，小狐狸的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想到師尊說師姐身體不好，小狐狸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靈草靈丹，一股腦地塞給了林若清，

「師姐，給！」

林若清以為她是故意把自己不想要的東西丟給自己，想給自己的下馬威，

可當她定睛細看，卻發現這些東西都是難得一見的天地靈寶，哪怕是身為謝紹的徒兒，都不一定能得到。

而在這隻狐狸手裡，就這麼隨隨便便地送了出去。

林若清看向謝紹，

「師尊，這……」

「既是鴛鴛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謝紹沒有看林若清，目光落在了小狐狸身上，帶著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寵溺，

「這些掌門和那些峰主送給鴛鴛的，他們很喜歡鴛鴛，經常送一些小玩意兒給她。」

送完禮物的小狐狸眼睛亮晶晶的，等待著師尊誇獎，

謝紹摸了摸她的腦袋，

「乖。」

謝紹的話讓林若清更加扎心了，

這些隨隨便便放出去都會引來無數人爭搶的靈寶，卻成了謝紹口中那些掌門峰主隨手送出的小玩意兒。

她在胡不歸這麼久，從來都沒有收到那些長輩們這麼貴重的禮物。

可見除了謝紹以外，胡不歸的人究竟對這隻狐狸寵溺到了何種地步。

林若清用力地握緊了那些東西，恨不得將它們一把丟出去，

她才不想要這隻狐狸的施捨。

謝紹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林若清的身上，

「鴛鴛很喜歡你。」

林若清勉強地笑了出來，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小師妹很可愛。」

「師尊。」

小狐狸在這時拽了拽謝紹的衣角，

她沒有多說一個字，謝紹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謝紹在離開之前，答應回來以後陪小狐狸去一趟人間，

現在在這裡說了這麼久，這玩心重的小狐狸等得不樂意了。

謝紹看向林殊逸：

「我和鴛鴛還有事情，林殊逸你好好照顧清兒。」

林若清在聽到謝紹這句話的那一刻，幾乎快剋制不住，想要出聲質問謝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了，

她剛回來，師尊不第一時間陪在她的身邊，對她噓寒問暖，反而惦記著和那隻狐狸的承諾。

他究竟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對自己的承諾。

他明明說過的……

林殊逸原本落在林若清身上的目光，不知何時放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他站在這裡這麼久了，這隻狐狸從頭到尾，沒有給過自己一個正眼。

林若清看著兩個人相偕離去的背影，終於再也堅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女子泛紅的眼眶裡逐漸蓄滿了淚水，一顆顆豆大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面頰留下，

「師兄，為什麼師尊會突然收了一個徒弟？」

「為什麼師尊會在我醒來以後，對我這麼冷漠？」

林若清心裡痛苦極了，她下意識地向唯一一個還站在她身邊的人尋求幫助，

可沒有人回答她。

「師兄？」

林若清眼淚朦朧地看向了她身旁的人，

樣貌清潤的青年望著謝紹離去的身影，目光複雜，

更準確地來說，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隻小狐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