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過氣白月光（二十二）

將林若清與林殊逸遠遠地甩在了身後，確保他們不會聽見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后，

小狐狸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教誨上了謝紹，

「師尊，你這樣是不對的。」

面前小姑娘學著平日里掌門訓話的模樣，板著一張臉，刻意作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殊不知不僅沒有半分氣勢可言，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加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掐一掐那張白嫩嫩的小臉，

謝紹忍著笑意，抬手摸了摸她軟乎乎的腦袋，

「師尊哪裡做的不對了。」

小狐狸一把拂開落在自己頭頂上的大手，表情十分嚴肅，

「師尊，我和你說正經事呢，不要動手動腳的。」

謝紹頭一遭被自己的小徒兒教訓上了，不僅不生氣，還十分配合地問道：

「鴛鴛想說什麼？」

小姑娘再次嘆了口氣，

「師尊明明很關心師姐，為何要刻意作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謝紹眼底泛出細微波瀾，

「師尊沒有。」

「師尊還不承認？！」

小狐狸哼了一聲，

「剛才在師姐面前，師尊一直和鴛鴛說話，對師姐不理不睬，

但鴛鴛注意到了，師尊其實一直都在默默注意著師姐，

剛才師姐差點要摔倒的時候，師尊可緊張了，要不是大師兄及時扶住了師姐，恐怕師尊就要出手了。」

小狐狸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塵，

她一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謝紹平日里雖然也和自己親近，那只是在兩個人私下相處的時候，

隨著自己年歲漸長，他已經很久沒有當著這麼外人的面主動和自己這麼親呢了。

更別提今天當著剛回來的師姐面，更是又是摸頭又是抱抱，明顯就是故意想讓林若清看到的。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這隻眼尖的小狐狸，

謝紹垂眸：

「我們鴛鴛觀察得這麼認真仔細，看來是師尊小看鴛鴛了。」

小狐狸看出了謝紹並不想讓自己討論林若清的事情，但是她才不會這麼輕輕鬆鬆地讓謝紹轉移話題，

她直接開口問謝紹，

「師尊明明很關心師姐，為何不說呢？」

謝紹這一次沉默了很久，

「鴛鴛，你不懂。」

師徒相戀這件事歷來為三界所不容，為千夫所指，受盡唾罵，

當林若清和謝紹表明心意時，謝紹心中震驚可想而知，

他勃然大怒，將林若清趕出了扶棲山，想要藉此讓她斷絕對自己任何綺念，

當時的謝紹很確信，自己對林若清沒有任何超出師徒情誼之外的感情，

但後來，有了清兒為救自己而假死昏迷的事情。

當時他以為清兒真的香消玉殞，悲痛之餘，

也許是那一刻真的被清兒濃烈的感情所觸動了，也許只想讓清兒沒有遺憾地離開，便對瀕死之際的清兒說了一些話，

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忘卻了當年自己對青兒說出那番話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

他沒有想法，清兒還有醒過來的一天，更沒有想到蘇醒過來的清兒對自己的感情並沒有冷卻，反而越來越濃烈，

尤其是她醒過來以後，絲毫不收斂感情，

換做任何一個人過來，都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出來，她對師尊持有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不想讓林若清背負罵名，

她年歲尚小，還有大好的前途，絕對不能毀在這件事上。

謝紹只能用這種看似冷漠無情的方式，快速斬斷了她的念頭，希望她早日迷途知返。

可這些事情，不能讓鴛鴛知曉。

因為小狐狸的話，林若清那雙溢滿了痛苦的眼神再次浮現眼前，

從來的謝紹不懂，

後來謝紹逐漸明白，

他對清兒，從來都沒有超出師徒情誼，

若是真正的動情，不該是冷靜、沉著沒有任何波動的，

是熱烈的、執著的，剋制不住想要靠近的，

細細想來，他對清兒，甚至還不如對鴛鴛……

袖中的手倏地收緊，謝紹眉頭緊蹙，

他真是昏了頭了，怎能拿鴛鴛和清兒來比較，

清兒溫柔懂事，鴛鳶活潑黏人，他親近鳶鳶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並無其他想法。

「師尊？」

小狐狸伸出一雙小手在謝紹的眼前晃了晃，一直沉默不語的青年忽然看了過來，

待看清謝紹的神情后后，小狐狸緊接著就是一怔，

師尊一襲白衣曳地，眉眼清俊無雙，修長的身影宛若一幅水墨畫般淡雅清絕。

可他的眼眸黑黑沉沉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樣的複雜，那樣的深邃，好似藏著無底暗河，是她讀不懂的沉鬱。

好在只有短短一瞬間，謝紹神情很快便恢復如常，重新變回了那個清冷端方，矜貴自持的師尊，

「怎麼了？」

小狐狸搖了搖頭，想要將那股奇怪的感覺甩出腦袋，

「師尊，」

她繼續說著剛才沒說完的話：

「雖然鴛鴛不明白師尊為什麼要對師姐這麼冷漠，

但師尊明明很關心師姐，為什麼一定要藏著掖著呢，這樣師尊也不舒服，師姐也不開心，

特別是師姐身體又不好，若是因為師尊的原因而加重病情，豈不是因小失大了。

鴛鴛覺得，若是師尊同師姐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

她喋喋不休地說了這麼一大堆，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

小狐狸逐漸變得激動，

恨不得馬上就把師尊趕去林若清那裡，讓他們兩個抓緊解除誤會。

謝紹突然開口問道：

「師尊去關心師姐，鴛鴛不會生氣嗎？」

小狐狸瞥了一眼謝紹，

師尊今天怎麼感覺怪怪的。

不過她還是認真想了想謝紹這個問題，乖乖地回答：

「會的，不過沒關係的，師姐身體不好，又剛回扶棲山，師尊多關心關心她是應該的。」

小狐狸懂事又體貼，

謝紹眼裡閃過一陣複雜，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從小狐狸口中聽到什麼答案，

對於清兒，他希望清兒能夠獨立自主、斷絕不該有的想法，像其他的徒兒那樣，非必要不要前來打擾。

對於鴛鴛，謝紹卻截然相反，他只想讓她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就這麼無憂無慮的，快快樂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