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場夢

聽到她這般自來熟的話語，男人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當下複雜的心情。

其實花念之所以會養成兩人同睡的習慣，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晁羿對她的縱容。

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有過很多次與身為貓咪形態的花念同睡一張床的經歷。

「嗯。」他面色正經地點頭，然後走了過去。

此時的花念早已乖巧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上還穿著晁羿特意為其準備的裡衣。

其實對於她來說，現在穿什麼樣的衣物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明天她便會重新變回貓咪。

一想到這兒，花念覺得還是很有必要跟身旁的男人叮囑一下。

於是，她檀口微張：「我明天就又要變回貓了哦。」剛說完，便合上雙眼。

身旁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回應。也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久到花念都已進入了夢鄉深處，男人才終於淡淡地應了一聲。

只是這聲應答顯得如此輕微，似乎是怕驚擾了身旁之人的美夢。

第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房間，晁羿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側首看去，昨晚的女子已然變回了原先模樣的白糰子貓咪。

看著眼前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晁羿神情有那麼一瞬間恍惚，一時間分不清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還是僅僅只是自己昨夜所做的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境。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緊接著便是劉公公小心翼翼的聲音：「王上，該起身洗漱用早膳了。」

聽得這聲音，晁羿方才如夢初醒，從那迷離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上朝期間，晁羿坐在龍椅上，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心思顯然並未完全放在朝堂里正在激烈商討國政的大臣們身上。

那些大臣們一個個意見不一，爭得面紅耳赤，聲音此起彼伏。這樣的場景對於晁羿來說並不陌生，幾乎每天早朝，都會有兩派大臣為此爭論不休。

一派極力主張以武力來解決國家面臨的問題，另一派堅決推行和平政策。

往日里晁羿偶爾還會饒有興緻地聽聽雙方的觀點和辯論，今日他卻是一臉的煩躁神色。

男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翡翠扳指，扳指在日光的襯映下瀲灧著溫潤的光芒。

底下大臣們吵得熱火朝天，但晁羿始終一言不語，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下方。過了一會兒，也許是吵累了，大臣們漸漸停歇下來。

一時間，朝堂上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禮部尚書往前邁了一小步，然後恭恭敬敬地向晁羿行了一禮。

「王上，下個月便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了，關於節日的慶祝活動安排，是否依舊按照往年來操辦呢？」

聽到這話，晁羿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目光緩緩移到了禮部尚書的身上。他微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隨後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又簡短的「嗯」。

站在一旁的劉公公向來善於察言觀色，此時他察覺到了王上情緒不佳。於是，他趕忙朝前走了幾步，提高音量對眾大臣說道。

「各位大臣們，如果你們沒有其他重要事務需要稟報給王上的話……」說到這裡，劉公公故意頓了一頓，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

見無人回應，他接著道：「那麼今日的早朝就暫且到此為止吧，請諸位大人退朝！」說罷，他朝著晁羿躬身行禮，等待著王上的示意。

這話尚未落音，顧廣又往前邁進一步，他呼了一口氣，而後保持著應有的尊敬姿態，緩聲道。

「王上，微臣斗膽提議，此次恰逢中秋佳節，何不以舉辦宴會之名，邀請諸位大臣家中適齡婚配之女入宮共赴晚宴？如此一來，也可方便王上從眾多佳人之中遴選後宮佳麗，以充實王宮。」

他內心深處著實不願捲入這趟渾水當中。但奈何身為人臣，職責所在，由不得他有所推脫。

言罷，整個朝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彷彿時間都凝固在了這一刻。顧廣深知此番言論或許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甚至已經做好了腦袋搬家的心理準備。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晁羿竟微微頷首，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依顧卿所言去辦吧。」

退朝之後，顧廣如釋重負般地長舒一口氣，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

還好，腦袋仍穩穩噹噹地安放在原處。

他心中暗自竊喜，為王上能夠採納自己的建議並且做出這般改變而倍感欣慰。

晁羿已然有數日未曾前去探望花念了。花念心知肚明，知道他一定是還沒完全接受這件事。

但又換位思考一下，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自己一直悉心照料的寵物突然間搖身一變成為了人，恐怕她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坦然面對和釋懷吧。

花念剛享用完午餐，便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一道嬌小的小貓身影穿過重重回廊和庭院，吸引了眾多奴才們的目光。

奴才們一看到花念走來，紛紛停下手中忙碌的活兒，恭恭敬敬地向著這位備受寵愛的小主子行禮問安。

而花念神色認真，迎風肅著一張貓臉，目不斜視地加快步伐向前跑去。

那副一本正經、全神貫注的小神態簡直萌化了眾人的心，惹得不少奴才忍不住在私底下竊竊私語起來。

「哎呀呀，小主子可真是太可愛啦！難怪王上對它這般寵愛有加。」一個年輕的宮女滿臉笑容地輕聲說道。

另一名太監也連忙點頭附和：「可不是嘛，瞧她那急匆匆的樣子，不知道又要去給王上搗什麼亂咯。」

說罷，眾人相視一笑。

不多時，花念終於來到了御書房門口。

按照往常的習慣，她準備從窗戶那兒一躍而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艱難地跳上了窗檯。正當她想要跳進屋內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說話聲音。

聽起來似乎是裡面有大臣在彙報事情。而晁羿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批閱著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