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牌局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老魯彷彿對麻將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熱情，頻繁地、幾乎是不遺餘力地主動邀請老張一同打麻將。他總愛以「業務麻將」為幌子，美其名曰這是為了增進彼此的了解，加強業務上的合作與交流。
老張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慮，不時地揣測著老魯的真實意圖，但轉念一想，這或許真的是個拉近與老魯關係、為兒子未來鋪路的好機會。於是，他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一次又一次地應承了老魯的邀請。
每當兩人坐在麻將桌前，老魯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種看似和善卻難以捉摸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的暖陽，溫暖而明媚，但仔細觀察之下，卻能發現其中隱藏著深深的算計與心機。
今天，和往常一樣，局長司機老魯坐在麻將桌前，他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麻將牌，每一次摸牌都顯得那麼熟練、流暢且自然，彷彿這些牌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與此同時，他還會時不時地拋出一些看似隨意的話題，試圖引導一旁的老張進入他設下的思維陷阱里。
「老張啊，」老魯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深夜裡的鐘聲一般深沉。他的目光從手中的牌移向了老張，眼中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你知道嗎？這麻將桌上的輸贏，有時候可說不定就是職場場上的機遇喲。」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神秘與誘惑，讓人不禁想要深入探究其中的奧秘。
老張微微皺起眉頭，他深知老魯的為人，明白這句話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重要的信息。他靜靜地看著老魯，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老魯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似乎對自己成功引起老張的注意感到滿意。他繼續說道：「有時候，我們需要在這小小的麻將桌上找到職場上的靈感和機會。也許，一個小小的牌局就能改變我們的命運。」
老魯的話讓老張陷入了沉思。他開始思考麻將與生意之間的聯繫，是否真的如老魯所說存在著某種奇妙的關聯。老張暗自琢磨，如果能通過麻將桌上的交流獲取更多職場信息，那將是一種非常巧妙的策略。畢竟，這裡匯聚了各種各樣的人，每個人都可能帶來不同機遇。
然而，老張也清楚地意識到，這種想法或許只是老魯的一廂情願。麻將桌上的輸贏並不能直接轉化為生意場上的成功，但它確實可以作為一種社交手段，幫助人們建立更廣泛的人脈關係。在這個過程中，關鍵在於如何把握好分寸，不被表面現象所迷惑，同時保持清醒的頭腦去分析局勢。
於是，老張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仔細觀察麻將桌上的動態，看看是否能夠從中發現潛在的機遇。他相信，只要用心去體會，就有可能找到那些隱藏在牌局中的機遇。當然，他也明白不能過分依賴於麻將桌上的表現，而是要將其視為一種輔助工具，結合自身的實際情況來做出正確的決策。
隨著牌局的正式開始，老魯的手氣似乎出奇地好。他彷彿被幸運之神眷顧了一般，每一把都能胡出令人驚嘆的大牌。而老張則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額頭上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也透露出深深的焦慮和不安。他深知自己並非麻將高手，更明白這接連不斷的失利絕非單純的運氣使然。老魯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似乎在暗示著什麼，讓他感到既困惑又無奈。但他又不得不強顏歡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應和老魯的話語：「是是，魯哥您說得對。」
「哎呀，老張，你這回可真是大意失荊州啊！我這把清一色帶杠自摸，你可得按規矩來，給我八千塊喲。」老魯笑得合不攏嘴，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胖乎乎的手在空中輕輕一揮，彷彿是在指揮著一場盛大的交響樂，示意老張趕緊履行賭約。
老張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彷彿是在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最終，他還是從鼓鼓的錢包里掏出一疊鈔票，那鈔票的厚度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側目。他緩緩地將鈔票遞給了老魯，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苦笑，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苦澀和不甘。
老魯笑眯眯地接過了鈔票，數了又數，確認無誤后，才滿意地點點頭：「嘿嘿，老張，下次可要小心點咯。」老張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牌局，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旁邊的人開始起鬨：「老張，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這麼好的牌怎麼會輸呢？」另一個人則說：「就是啊，老張，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酒，連打牌都打不好了？」老張聽了這些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但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不滿，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呵呵，是我運氣不好，你們就別笑話我了。」
然而，老魯卻突然開口說道：「老張，其實你這手牌打得挺不錯的，只是最後一步走錯了。如果你當時再冷靜一點，說不定就能贏下這一局了。」老張聞言，不禁抬起頭看了老魯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老魯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原本以為對方只會趁機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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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魯接著說：「不過，打牌嘛，輸贏都是常事，關鍵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態。你看，我們這不也是一直在玩嗎？只要開心就好啦。」老張聽了這話，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點點頭表示認同。隨後，眾人繼續開始新一輪的牌局，氣氛重新活躍起來。而老張也逐漸恢復了狀態，認真思考起每一步業務麻將的出牌策略。
果然，幾輪麻將下來，老張的輸勢愈發明顯，手中的鈔票如同流水般逝去，轉眼間就已經輸了好幾萬塊。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心中暗暗叫苦：「這哪裡是打麻將消遣時間，分明是被老魯這個老狐狸給算計了。」
而老魯呢，他的心情卻截然相反。他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滿臉通紅，彷彿是剛剛飲下了最烈的酒。他興奮地數著面前越來越多的鈔票，那聲音清脆悅耳，彷彿是天籟之音。他的心中充滿了得意和滿足：「這老張真是個傻大頭，這麼容易就被我擺布了。」
「老張啊老張，別灰心嘛，繼續打下去啊。說不定下一把你就能夠回本了呢。」老魯假惺惺地說道，他的語氣里充滿了虛偽和挑釁。
老張聞言，心中湧起了一股怒火。他強忍著這股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魯哥啊魯哥，我今天身上確實沒帶那麼多錢。要不咱們就先這樣吧，改天再約？」
老魯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老張說道：「老張啊老張，你這可就不對了。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業務麻將啊，怎麼能夠半途而廢呢？你這樣做可是不守信用啊。」
老張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被老魯給算計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於是他只好拿出手機撥通了妻子的電話讓她再送三萬塊過來。
牌桌上，氣氛正酣，老魯的臉上洋溢著神清氣爽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牌，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真誠與期待，突然打開了話匣子。他轉頭看向小張，緩緩說道：「小張啊，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和交流，我越發覺得你這個人真不錯。你的性格隨和，做事也穩重，尤其是這牌桌上的表現，更是讓我刮目相看。你的牌品，真是對極了我的胃口，那種不驕不躁、進退有度的風範，真是難得一見。」
說完這些，老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慢慢地吐出煙霧，看著煙霧在空中瀰漫開來，彷彿在思考著什麼。他沉默片刻后，繼續說道：「其實呢，我挺欣賞你這樣的人。咱們都是普通人，沒有太多的心機和算計，只想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在這個世界上，能遇到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不容易啊！」
小張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動之情，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您太過獎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罷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而且，我一直認為，打牌就是一種娛樂活動，不必太在意輸贏。只要大家開心就好。」
老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小張的看法，然後接著說：「是啊，打牌的確是一種娛樂方式，但有時候也會讓人感到疲憊。不過，跟你一起打牌卻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因為你總是那麼溫和，從不給別人施加壓力。這一點很難得。」
說到這裡，老魯的語氣變得更為懇切：「你看，這幾天打牌，我也算是小有收穫，贏了你一些錢。但我這心裡啊，總覺得過意不去。畢竟，打牌嘛，輸贏乃兵家常事，沒必要太當真。所以，我就琢磨著，得找個機會回報你一下。」
小張連忙擺手，笑著說道：「別這麼客氣，打牌本來就是有輸有贏的，您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們之間也不需要用金錢來衡量關係。」
老魯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然後說：「那怎麼行？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再說了，我也想藉此機會表達一下對你的感謝。」
小張無奈地笑了笑，心想老魯還真是個固執的人。於是，他只好答應了老魯的請求，並表示願意接受他的好意。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言辭：「這樣吧，今晚上我就去找局長說說情。你也知道，我在局裡還算說得上話，看看能不能幫你們家孩子在工作上優先安排一下。當然，這也不是說直接就能成，但至少我會儘力去爭取，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和可能。畢竟，像你這樣的人品和能力，你家的孩子也差不到哪裡去。」
老魯的話音落下，牌桌上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加微妙起來。張父聞言，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牌，感激地看向老魯：「魯哥，您這話可真是太讓我感動了！我一直覺得咱們打牌是圖個樂呵，沒想到您還這麼記掛著我們家的事。孩子工作的事，真是讓我們夫妻倆操碎了心，您能幫忙說句話，那真是比什麼都強！」
老魯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嗨，這有什麼！咱倆也算是投緣，能幫一把是一把。不過話說回來，局長那邊也得看機會，畢竟現在競爭激烈，好工作一個蘿蔔一個坑。但我會儘力去說，至於結果嘛，就得看天意了。」
小張連忙點頭，連聲道謝：「魯哥，您放心，不管結果如何，您這份心意我都記在心裡了。以後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我小張絕不含糊！」
旁邊幾位牌友也紛紛附和，誇讚老魯仗義，同時也為小張感到高興，畢竟在這個社會，能遇到一位願意幫忙的貴人實屬不易。牌桌上的氣氛因此變得更加融洽，大家繼續談笑風生，享受著難得的休閑時光。
當晚，月光稀薄，街道兩旁的路燈昏黃而寂寥，為這夜色增添了幾分寒意。局長司機老魯，一個面容滄桑、眼神中透露著幾分世故的中年男子，帶著張父來到了人事局樓下。今天，局長恰好值夜班，老魯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利用這個機會為張父的兒子謀求一份更好的職位。
懷揣著精心準備的禮品的老魯和張父驅車來到了墮落縣人事局大院內。而後，老魯示意張父在樓下停車場等候，自己則揣著剛從業務麻將中贏來的三沓鈔票，步伐略顯沉重地上了樓。腳步略顯沉重地走向領導家所在的辦公休息區。這個辦公區有些年頭了，牆壁斑駁，樓道里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老魯來到領導家門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敲響了門。門開了，領導看到是老魯，臉上閃過一絲意外，眼神中透著幾分疑惑。他敲響了局長辦公室的門，門內傳來了一聲低沉而有力的「請進」。
局長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面容嚴峻，眼神銳利如鷹，彷彿能洞察人心。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桌上堆滿了文件和資料，顯得格外繁忙。老魯進門后，先是客套了幾句，隨後便將鈔票輕輕放在桌上，試圖以此作為辦事的「敲門磚」。
「領導，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想求您辦點事，您看……」老魯滿臉堆笑，雙手捧著禮品，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然而，局長卻並未如老魯所願露出滿意的笑容。相反，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憤怒。他猛地站起身，手指著桌上的鈔票，聲音低沉而有力地說道：「老魯，你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我告訴你，我這裡不興這一套！」
「局長，請您務必收下這份心意，真的不值一提，只是我個人的小小表示。」老魯焦急地重複著，聲音里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懇求與不安。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卻又夾雜著幾分忐忑，彷彿在等待一個未知的判決。
然而，局長卻毫不動搖，他的面容依舊嚴肅，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已經說過了，這些東西我不會收。你應當明白，我們做事要光明磊落，不能搞這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言罷，局長果斷地伸出手，一把將那些鈔票攥在手中，隨後大步流星地走向窗邊。在老魯驚愕的目光中，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窗戶，將手中的鈔票用力一甩，它們如同斷線的風箏，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刺眼而決絕的弧線，最終散落在那片冰冷而寂靜的地面上，與夜色交織成一幅複雜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