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委屈
這一幕發生得出乎意料地突然，以至於老魯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原本那堆滿討好笑容的臉瞬間僵住，那笑容好似被驟然冰凍，凝固在臉上，眼神中瞬間充滿了極度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司機老魯一臉驚恐，嘴巴大張著，手忙腳亂地想要說些什麼來挽救這個局面：「局長，您聽我說啊！事情不是這樣的，您誤會了......」但是，局長根本沒有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冷酷的背影。
那些被扔出來的鈔票和禮物，就像一個個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剛到的張父臉上。這些東西散落在他腳下，讓他感到無比的羞恥和無奈。
與此同時，窗外的狂風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越發猛烈地吹刮著。它毫不留情地捲走地上的落葉，發出刺耳的沙沙聲，彷彿大自然也在嘲笑這場鬧劇。這場景正應了那句「時運不濟命多舛，厄運專挑苦命人」。而這寒冷的風更像是一把利劍，將張父最後的一絲希望和幻想都徹底斬斷。
四周的氛圍越發沉重，樓道內燈光黯淡，牆壁上的石灰剝落，瀰漫著陳舊的味道。面對如此突然的變故，張父彷彿變成了一根被雷擊中的木頭，獃獃地立在原地，許久無法回神。
他那原本還有些血色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神中充斥著深深的驚愕、難以掩飾的恐懼以及無盡的自責。"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在內心深處哀嘆連連。
過了好一會兒，張父終於咬緊牙關，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慢慢蹲下身去，開始費力地撿拾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鈔票和禮物。他的雙手不停顫抖，臉色漲紅如熟透的番茄，心中充滿了難以名狀的羞恥與悔恨，"我怎能如此愚蠢，做出這般荒唐之事啊！"
在蹲下的那一刻，張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沉重壓力。他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力量緊緊包圍，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異常凝重而壓抑。樓道里安靜得讓人害怕，只能聽到他自己緊張而急促的呼吸聲，如同拉風箱一般，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這一刻，張父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般，猛然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與愚蠢，他的內心充滿了懊悔和自責。同時，他也終於明白了局長那決絕舉動背後的真正含義——那是對公正與廉潔堅定不移的堅守與扞衛。
而後，張父看到老魯正站在門口，面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整個人看上去如同行屍走肉。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密的雨絲，它們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大地上，帶來了一絲絲涼意。雨水滴落在張父的臉上，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儘管心中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結果，但張父仍然心懷一線渺茫的希望。他快步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向老魯問道：「老魯，到底咋樣啦？」然而，老魯卻一言不發，只是雙目無神地默默搖頭，雙唇緊閉，彷彿有千言萬語都無法說出口。兩人就這樣沉默不語地並肩走到車前，一同坐進車裡。
車內瀰漫著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氣氛，彷彿有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口，讓人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張父坐在駕駛座上，心情沉重地發動了車子。他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地偷瞄一眼身旁的老魯，只見他靜靜地靠在座椅上，雙眼凝視著前方，神情獃滯，毫無生氣。
張父的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五味雜陳，難以言表。他一方面為兒子的未來道路布滿了荊棘而感到深深的憂慮與不安，另一方面，局長的正直與無私又讓他深感敬佩與折服。他深知，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里，有些東西是金錢永遠無法觸及和衡量的，那便是公正無私的審判、高風亮節的廉潔以及每個人內心深處的人格尊嚴。
當晚，當月色的餘暉漸漸消散在天際，張父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中。他輕輕地推開門，生怕吵醒已經熟睡的家人。然而，當他踏入客廳時，一股沉重的氛圍撲面而來，讓他感到無比壓抑。
一進門，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將手中的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他的額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疲憊和無奈。
"老婆，我今天......"張父的聲音有些哽咽，彷彿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但眼眶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我去找局長了，但是......"張父的語氣變得低沉而沙啞，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辭彙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以此來緩解內心的痛苦。
此刻的張父，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需要有人給予安慰和支持。他的妻子靜靜地坐在一旁，心疼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淚光。她知道丈夫一直以來都非常努力工作，但現實卻總是如此殘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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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母見狀，連忙走到張父身邊坐下，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局長沒同意嗎？」她的眼神充滿了憂慮和擔心，彷彿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就已經猜到了答案。
張父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是啊，他直接拒絕了。說是有原則問題，不能開後門。」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和沮喪，似乎對這個結果感到非常失望。
張母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兒子的前途可不能耽誤啊！」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焦急和擔憂，顯然對兒子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張父沉思片刻后，緩緩地說：「其實，我也想過其他辦法，但都不太可行。局長說得對，我們不能走歪路，否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重，似乎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接著，張父又感慨道：「我當時真的覺得挺委屈的，想想自己在墮落縣官場混跡大半輩子了，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今天，為了兒子前途，我是卑躬屈膝。但是後來想想，又覺得局長做得對。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正直無私的人已經不多了。」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敬佩之情，似乎對局長的為人深感欽佩。
張母聽了丈夫的話，也表示贊同地點頭說：「是啊，局長確實是個好人。只是可惜，他的堅持可能會讓我們的兒子失去一個好機會。」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惋惜，對於兒子的未來仍然憂心忡忡。
說著，張父的眼眶漸漸濕潤了。他抬手抹了抹眼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張母說：「放心吧，我會再想其他辦法的。兒子的未來，我一定會儘力去爭取的。」
靜謐的夜空下，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張家略顯陳舊的客廳里。張母看著丈夫疲憊而又堅定的眼神，心中充滿了感動與敬佩。她輕輕地握住張父那長滿老繭的手，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你可以的，我們一起加油。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會一起面對的。要不，我來打電話跟孩子在市府的叔叔說說，看他能不能幫點忙，特別是替孩子找找工作？」
張父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我想想，看看找一個什麼合適的機會跟他叔叔說說這事兒。同時，也要鼓勵孩子繼續學習，提升自己的能力和競爭力。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會找到合適的機會的。」
張母微微點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好吧，那就聽你的。不過，這幾天我也得好好想想怎麼跟孩子溝通這件事，不能給他太大的壓力。」
張父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孩子很懂事，他會理解我們的苦衷的。我們只要給予他足夠的支持和信任，相信他一定能夠克服困難，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在這個寧靜的夜晚，張父和張母共同商討著孩子的未來，雖然面臨著諸多挑戰和困難，但他們始終堅信，只要一家人團結一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他們將用愛和勇氣，為孩子撐起一片天空，引導他走向光明的未來。
沉默中的張父，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皺紋更深了，緊抿著嘴唇，心裡像揣了只小兔子般忐忑不安。他深知叔叔在市府的地位和影響力，但也明白這樣的請求可能會讓叔叔陷入為難的境地。然而，為了孩子的未來，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就像那句詩說的「可憐天下父母心」。
張母見狀，立刻拿出手機，那微微顫抖的手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撥通了叔叔的電話。電話那頭，叔叔的聲音溫和而親切，彷彿能驅散一切陰霾。張母簡要說明了情況，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期盼，那神情就像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在等待叔叔回復的間隙，張母和張父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張父不時地搓著雙手，眼神中透露出焦急與擔憂，彷彿熱鍋上的螞蟻。張母則緊緊握著手機，生怕錯過叔叔的每一個字，那專註的模樣，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通電話。
終於，叔叔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理解和關懷：「你們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忙。但你們也知道，現在找工作不容易，尤其是好的崗位更是競爭激烈。不過，我會跟相關部門打個招呼，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聽到叔叔的承諾，張母和張父都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張母激動得眼眶都濕潤了，喃喃道：「這下孩子有希望了。」張父也連連點頭，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叔叔的這番話，不僅給了他們希望，也讓他們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和力量，真可謂是「雪中送炭情更深，患難與共見真心」。
掛斷電話后，張母輕輕地拍了拍張父的背，安慰道：「看吧，叔叔還是很願意幫忙的。我們只要耐心等待好消息就可以了。」
張父點了點頭，雖然心中仍有一絲忐忑，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許和信心。他知道，有家人的支持和叔叔的幫助，他們一定能夠克服眼前的困難，為孩子找到一條更好的出路。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張母和張父一邊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一邊默默地等待著叔叔的消息。每當夜深人靜時，他們都會想起叔叔那溫暖的話語和堅定的承諾，心中便充滿了力量和勇氣。
而他們的孩子張森，此刻正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之中，呼吸間夾雜著響亮的鼾聲和偶爾的放屁聲，做著那虛無縹緲的春秋大夢。他或許在夢中暢遊於無垠的宇宙，或許在追逐著童年的歡笑與夢想，完全未曾意識到，在這寧靜的夜晚，他那上了歲數的父母正默默承受著為他付出的沉重代價與深深委屈。
張父張母，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們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佝僂與疲憊。他們或許正為了張森的未來而憂慮重重，或許在為解決家庭的經濟問題而四處奔波，又或許在回憶往昔，感嘆歲月無情，兒女卻仍不懂事。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張森的期望與愛意，卻也夾雜著難以言說的辛酸與苦楚。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張森都無從知曉。他依舊在夢中自由地飛翔，享受著那份無憂無慮的純真與快樂。直到某一天，當他真正長大成人，開始獨立面對生活的風風雨雨時，或許才會猛然間發現，那些曾經為他默默付出的父母，已經悄然老去，而他們的愛與犧牲，卻是如此地深沉與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