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末路交鋒
「——」
伴隨著一聲聲興奮的啼鳴,原本聖明的教堂形象在這一刻已是蕩然無存。
被碾成碎末的飛雕混著鎖鏈重重包裹住了激戰的主僕二人,那黑灰色的繭殼繞是一副生人勿進之景。
而除此之外的火山地形,也已儘是一派破散流離之相。
那原本石橋相連的大陸好似一塊塊海浪中的礁石,在那洶湧的仇怨衝擊下,終是不堪重負爭相坍塌殆盡。
上觀山巒破碎,下覽瓊漿奔流!
「……」
眾靈修好似一隻脆弱的紙船於翻卷的駭浪中顛簸。
他們驚恐地揮舞著手臂,可百餘束靈技的餘暉在這充斥著瘋狂與怒吼的海嘯根本是渺不起眼。
分神之際,濃郁的黑霧混著冗雜的怨懟一下子從地底盡數翻湧而出!
腳掌之下的地面忽而像是那翻騰的灼沙般愈發滾燙了起來,而他們諸人更像是被黏在了地面上一般!
黑霧瞬間蒙住了他們的眼眸,它們夾雜著無數亡魂的悲鳴與詛咒,低沉而狂亂的耳語令得在場的每一位靈修者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怎,怎麼回事?!」
「大……大家別怕,只差這最後一個靈陣了!」
「流氏說了,只要用他們的秘法鉤穿起這兩個陣眼,就能打通封鎖通往外界!」
「他們扯謊又怎會賠上他們的聖女?他們定然是有出路!」
「更何況,更何況還要秦師兄在前方帶路,這一戰,我們靈修必勝!」
「靈修必勝!」「靈修必勝!!」
「——」
伴著齊聲的吶喊,漆黑的泥沼瞬間橫掃一空。
棕黃的綢緞霎時自腳下蔓延而出,如一雙雙柔軟的小手摟住了諸多靈修的身軀。
而在他們愣神之際,這綢緞瞬間鉤織交錯,馱著他們一飛衝上了半空!
欸?
這是?
眾人看著身下那有似海豚之形的機巧獸,頓時怔了怔。
而再抬眼,一眾騎著機巧隼的靈修正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諸位,我等來遲了。」
巫珏竹俯瞰著腳下驚喜的眾人,笑盈盈道。
「處理靈陣秘法浪費了點時間。」
「我應該沒遲到吧?」
——
——
火山之巔,天際被熾熱的光輝染就,宛如無垠的鏡面將諸景浸染成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紅,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心悸。
漫天的黑雲翻滾不息,恍如天空中顛倒垂下的山脈般。
碎巒與玄淚齊喑,血水共長天一色。
【叮,檢檢檢……測到環境變化,當前空間仇怨指數大幅度提升中】
【警告,即將高出類靈境臨界值】
【當前陣腳剩餘數量:1/24】
【剩餘隊伍:九……十一……十三……八】
【%&¥#】
【——】
轟——!
靈陣的輝芒乍然盛放,緊接著,一枚血色渦旋驟然打散了那凝集的烏雲。不過彈指一揮間,四周若隱若現的仇怨黑絲瞬間也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無數殘屍被那黑絲扯著飛上了半空,好似一個個提線木偶般懸挂在了漩渦之中。它們滿是咒佞地盯著那漆黑的山門,布滿血絲的瞳孔已是瞪得突了出來。
——
山門下,一個龐大的血紅祭壇已然擺在了諸多圓樓的正中心。
四海為界,八方來朝!
三十二個童男童女已橫七豎八地躺在了祭壇中,他們就皆像是被什麼釘住了般,猛地僵挺起了身子,任憑暗紅的顯血涓涓從手腕中涌溢而出,一點點填滿了祭壇的凹槽。
感受著手腕的痛楚,他們眼中閃爍的紫光也是愈發黯淡了下來。
據魔道傳聞,以近數以萬計的屍體抽取靈能為己用,並同時吞噬百萬里內生靈的邪術,如此邪佞的術法卻是有著一個耳熟能詳的稱呼——歸棹
「……」
祭壇正中央,伴著祭壇血光愈發耀眼,那熟睡的少女已嗡動著眼瞼重新復甦了過來。
她睡眼惺忪地望著距離自己不過百丈之距的碩大渦旋,欣然一笑。
只見她緩緩舒展開了背脊上的肉翅,將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特意暴露在了渦旋的視野之下。
「——」
在祭壇的引動下,渦旋漸漸主動湧向了山門的方向,尤其是看到少女那隆起的小腹時,更是隱隱開始嘶嚎了起來!
天地間都禁不住開始震顫,彷彿正慶祝著一個新生靈的誕生。
「有誰,能……」「救救我們。」
「這裡……是哪?」「爹……娘……我好怕。。」
「爹,娘。你們在哪裡啊……」「好痛……好痛。嗚。」
被釘在祭壇上的孩童們一個個絕望地睜大了眼睛,哪怕眼睛乾澀的厲害,也根本動彈不得。
細密的血絲已然填滿了他們的眼睛,紊亂的思緒和劇痛正如尖刀一般切絞著他們僅剩的理智。
哪怕是昏厥過去,也會即刻再度因疼痛而醒覺過來。
但這陣法最殘忍的便是,必須要求祭品直到結束都活著。
這偌大的血陣在汲取他們血液的同時,也同樣哺育著為數不多的生機。
「……」
少女望著圍樓下方的碩大祭壇,暗暗抿起了嘴角。
孩童們細若蚊嚀的嗚咽痛吟在樓中盤旋迴盪著,引得她也不禁捂住了獨眼罩。
僅剩的一隻粉眸注視著那諸多孩童,眼中飛快閃過了一縷不忍。
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程度嗎?
明明只要殺了二哥他們,霸佔整個類靈境就足夠了。
為什麼一定要輔佐那邪人去折磨孩童?
「桀桀桀桀~」
「怎麼,三小姐看不下去了?」
伴著尖細的笑聲,九嬰緩緩自圓形迴廊走到了少女跟前。
他看著眼前帶著獨眼罩的少女,嘲諷笑道。
「別忘了,你是因何失去一隻眼睛的。」
「……」
「嗨呀~饒是你那靈器的苛刻條件,但有異心就是有異心,我倒是蠻欽佩你哥哥的心狠手辣的。」
「不光是你,哪怕是對待自己妻妹,都忍心下狠手摘了她的……」
「閉嘴!」
說時遲那時快。
舞動的蝴蝶旋即凝結而成,攥作一隻大手瞬間扼住了九嬰的喉嚨!
磅礴的仇怨一股腦地傾注進了大手的手心之中,霎時攥得九嬰喉嚨咯咯作響。
「~」
而眼看著眼前扼住自己喉嚨的手,九嬰卻是根本沒放在眼裡。
他故作敬畏地緩緩抬舉起雙手,看著眼前氣急敗壞的某人笑容愈發邪佞了起來:
「蚣蝮宿主~我勸你最好還是老實些哦,畢竟……現在除了那老妖婆所有血魂宗的人都在本部。」
「你但凡動半點私心……桀桀桀~」
「用不著……你提醒。」
白雲默陰狠地瞪著眼前之人道。
若非血裔挑撥離間,白雲寂絕無可能得知自己的動向!自己對兄長一直以來忠心耿耿,到頭來卻被這群吃裡扒外的蠹蟲擺了一道!
要不是白雲寂知曉她的能力所限,自己怕是已經死在那群豺獸之間了!
這怎能讓她不對之氣惱?
「三小姐,消消氣嘛~」
九嬰詭笑著勸慰道。
「讓你瞎一隻眼睛,好能看清自己站在哪邊不是?」
「要我說,實在辨不清,老身願意效勞替你戳瞎另一」
「——」
話還未說完,九嬰忽感氣力一空。
澎湃的血靈能竟開始飛速抽離了自己的身軀!
且見他內部血管疾然乾癟了下去,就連他也不禁臉色繃緊了幾分。而更令他驚恐的是,這一幕竟與百年前剛遇到血祖時如出一轍。
那噩夢哪怕是再過百年,怕是都難以讓他忘懷,而眼前之人……眼前之人竟然輕易做到了復現!
這不同於回天返日,此乃做到改變物質本身不可逆之形態,從而復歸過往原始的術法,三十六門中怕是只有一個!
「迴風返火。。」
感受著血氣的虧空,九嬰的眼神也徹底冰冷了下來。
「你這妮子何時會的?」
「再多嘴,你試試看。。」
白雲默大汗淋漓地瞪凝著九嬰威脅道。
「讓我看看,是你的歪門邪道快,還是我的天罡術法快!」
「……」
「桀桀桀~你以為……就憑你這小丫頭就能與我抗衡?」
「要不是大人不允許用外道的東西,你早就——」
「砰——!」
『?!』
雲霄間突如其來的一聲炸響瞬間打斷了二人。
白雲默和九嬰驚覺朝天望去,只見得一抹璨光驟乎盪開了血雲。
而隨著那光影被巨物拖得愈來愈長,那龐然巨物也赫然出現在了祭壇的正上方。
不過頃息一霎,一隻通體金黃的樓船瞬間停在了雲霄間。一條條蜿蜒的金龍縈繞在偌大的船身上,如龍吟般的雷鳴在血雲中炸響開來!
白雲默和九嬰見狀,皆是一驚。
那是?
——
「——」
可還沒等諸人反應過來,整隻樓船莫名扭曲了一瞬。
而緊接著……
「噗!」
「噗噗噗噗!!」
原本威赫的碩大樓船訇然整隻崩解開來!
伴著血氣翻湧,其堅硬的木板在血氣下好似脆紙般,直接被血浪吞了個乾淨!
一個血氣騰騰的老者負手立於半空,看著眼前肢解的巨船,微微眯起了眼睛。
想要摧毀一座巨船不過覆手之間的事,但想要徹底殺掉一個元嬰及以上的靈修,卻是沒那麼容易。
「咚——」
在那震耳欲聾的轟鳴間隙,一枚宛若烈日般熾烈的金紅火拳被那老者輕鬆捏在了掌心之中。
四周的空間咔嚓一聲!
正所謂一點寒芒先至,隨後拳似驚鴻。
那火拳竟開始變得愈發耀眼,帶著一抹驚鴻掠影猛然二次爆發開來!
「——」
磅礴無垠的靈能在這一刻如同怒海狂瀾般,自老者周身擦掠而過。
它們於氣流中急速穿梭,在空間中瞬間勾勒出了一道絢麗的火紅軌跡,震得每一寸空間都是顫慄不已。
「……」
老者鬍鬚隨著空間的扭曲而飄浮了起來。
而他看著面前這道瀟洒的金影,不由得冷冷一笑:
「五行大遁?汝是她的後人?」
「異端沒資格提我師父的名字。」秦沐澤笑言道。
「師父?」老者聞言愣了愣。「難不成那廝已經死了?」
「呵,她活得總比你長。」
「哈哈哈哈哈~比吾長?」
「那怕是狂妄了些。」
『!!』
秦沐澤忽覺握拳的手掌微微一陣發麻,暗叫不好!
他腳下凝力瞬間暴退而出!
而緊接著,血紅的觸手沿著經絡一路直竄,
「噗!!」
揮拳的臂膀應聲崩飛了出去。
滾燙的鮮血也隨之飛濺而出,僅此一推,濃縮的威壓就將秦沐澤斷了臂。
可見其靈境之高深!
秦沐澤見狀也不由得心頭一沉。
當初對付九嬰就已是費盡了五成力都難以招架,眼前這廝,定要遠遠高之於他!
「哦?」
伴隨著某人利用血水將整隻手臂拼湊如初,老者見狀也不禁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能同時掌握三種靈能屬性?吾來這方天地倒是第一次見~」
「汝……值得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