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無悔
十二月中,易度過了一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沒有江湖,沒有紛爭,只有他和雅在那竹林小居,在那花會湖畔。
易得到武帝封賞之後第一次上任的日子,不過他此時卻在回雲州的路上他要毀淵居準備娶她美麗的新娘
而天啟皇城之中武帝在為自己曾經的心腹而感嘆:「蘇如炎啊蘇如炎......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帝上能發現這一切。這還是要感謝小易。」先生沒有敢看著武帝的眼睛,緩緩地說著。
先生曾經以為自己非常了解帝上,但是他今日所看見的事,卻讓自己此生難忘.......
先生又接著說:「我是出去找過雅姐的,我忽然發現以前的她不見了,她現在應該會很開心。」
「哦?」武帝挑了挑眉,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他也明白自己的手下,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動風易的女人........
「聽說過,雅姐現在住在,那個易為她買下的大院中,等待著易從淵居來接她。」先生還是不敢抬頭。
「是啊,我忽然想見她。」武帝淡淡地說。「什麼,帝上著.......」先生現在才明白今日自己的告誡是多麼的可笑,更後悔沒有告誡易,要留下來保護雅。
風易在天啟買下的大院已經讓團團包圍,而院中........
先生看著多日沒雅姐的臉,覺得她忽然變的很開心,開心如同少女一般。因為她現在正等著,他的夫君前來迎娶她,以後她就是名動天下淵居之主的夫人......可是現在
雅正在武帝與先生面前,彈著一相戀之曲,這是**裸的挑釁........先生越來越害怕,他不敢想象弒兄奪位的武帝會瘋成什麼樣,自以為超越先人的帝上怎麼會接受失敗,還是又一次淵居給於的失敗.....
曾經眼前這個女子,天下最美的女子,最有風情的女子,是那樣的痴戀自己。如今卻因為一名淵居的劍客,還是乳臭未乾的劍客,開心的如同少女一般......
武帝語調波瀾不驚,「雅兒,你想用這首曲子對我說什麼呢?我才是你的丈夫啊。」
先生渾身一顫,彷彿頂門開了一條縫隙,一潑冰水從那裡灌入。他忽然明白了什麼,卻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先生啊,你也沒看出來么?她是我的妃子啊。」武帝看著雅姐說。
先生的聲音顫抖,他當然知道,雅是武帝第一個女人,可是現在.......
「帝上冷靜?」先生想要大喝,卻沒有力量,「她就算以前是你的,現在卻是.......!」
「先生.......」武帝平靜的語氣,讓先生開始害怕.......
「你瘦了。」武帝起身走到雅兒身邊,伸手輕輕摸著她的臉兒。
「你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你。」
「你不知道的啊,他只是個孩子,一生沒有喜歡過人,喜歡了一個,就以為是一輩子。他不會懂得如何擁有自己的女人。」武帝這樣對雅兒說
「和你有關嘛?」
「你和他睡了嘛?」武帝突然暴怒起來。
「這幾年,我對你放縱,是因為其他人,你都討厭他們。」武帝突然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誰也想不到,先生想不到,甚至連對眼前男子已經心灰意冷的雅也無法相信。
武帝沉默了一會兒拉起了雅的手:「你既然決定要成為那個孩子妻子,就要準備承受我的怒火?」
「大人,多謝曾經的關愛,擁有我的男人只會是易現在如此,以後也是如此.........」雅收回了手,按在琴弦上,琴聲一起,又是一首相思相戀的曲子《思念》。武帝默默地看著雅姐的側臉,可是雅只是撫琴,不再看他。
先生武帝的背影,覺得一瞬間那個男人老去了。他用一股勁兒撐著他的脊樑,卻快要撐不住他自己的重量。
子儀先生一生中最漫長的夜晚,他想要跟著武帝出去,可是他的腿已經虛軟,他站不起來,他的眼默默地垂下,可視野無比清明。
他不能扭頭,看著那個艷麗如海棠花的女人。燭火里爆起明亮的花火,女人手指上墊著布,指間纏著琴弦,以一種絕代的風華和超越人類本能的冷靜勒死了自己。
那份死亡的美麗和絕望令他讚歎又悲傷,天明的時候他在牆上題下了一首詩,末尾寫著辭官的信。
他沒有再走進天啟那宏偉的大門,而是帶著一點點東西向著雲州出奔,一個月後他被殺死在九原城的小酒肆里,下手的是武帝手下的一個年輕人。
三日後權利中心的天啟皇宮之中......
那個他沉默了很久,撕碎了那張紙,隨手讓那些碎屑混入細雪間。
「帝上……」廊下,戴著斗笠的人站在武帝的背後。
「進也憂憂,退也憂憂,處江湖之遠憂之國君。家敢忘,情敢忘,國不敢忘。是先生的詩啊,真是好詩,讀起來像是一個人走在園子深處的淺吟低唱,安安靜靜的不悲傷,又像是已經悲傷了千百年。他本不該是官場中人吧?若是詩人,本可以活過這個年代呢。」武帝嘆了口氣。
「他死前問人要了筆墨,把這首詩寫在板壁上,屬下不知他的意思,就抄回來給大人看。」戴斗笠的人恭恭敬敬地說。
「其實沒什麼意思,他就是想讓我再讀讀這首詩罷了。」武帝笑笑,「除了這個,他還有什麼話留下么?」
「沒有,屬下找到他的時候,他坐在那裡一個靠窗的位子上喝酒,看見屬下只是笑了笑,題了一首詩,把最後一杯酒喝完,自始至終也沒有反抗。」
武帝點點頭,「他不會反抗的。他是我最忠誠的下屬,對於我們的規矩,他再熟悉不過,也知道這個結果。他逃了一個月,已經很幸福了,不是么?人一生能有多少時間是,安安靜靜的靠著窗子喝酒的呢?。」
戴斗笠的人上前一步,跟在武帝的身後。武帝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微點頭,拍著欄杆,沿著走廊,緩步走遠了。
「憐兒,帶好人手去劫殺,風易。我相信先生的本事,還會想辦法讓天啟的事,傳到風易的耳朵里」武帝幽幽地說。
「屬下是為「白」來帝都的。」戴斗笠的人看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地說。
「我明白你是為了報仇,我聽說風越是個很好的哥哥。沒有問題,我會給你親手殺死白的機會。只是,我們先得殺了風易。」武帝轉身看著身後的人,眼神充滿**如當年的李風棋一般.......
「謝,帝上!」風憐提起血跡乾涸的包袱,迎風摘下斗笠。四尺青絲在風雪中如名家筆下的一潑濃墨,她的眉如青翠的刀,鮮而怒,像是要割開雪風和……這個時代。
山林之間,兩道身影正在急速穿行,一刻也沒有停歇。
其中一個少年便是易。易在接到先生臨死之前傳來的書信之後。
易便連夜從淵居趕路,先生書信中只有一個「武」字,但是易已經隱隱感覺事情不秒,是什麼事可以讓先生如此著急,只寫了一個字便託人交於自己。
易雖與先生少有接觸,但知道先生絕對不是會在交代事情的時候只寫下一個字,除非他只有時間寫下一個字。易當然不知道,天啟帝都所發生的事。但是他隱隱開始擔心起那個女人,那個倔強的女人。
記得自己本來想與她一起回淵居,她卻說想在天啟成婚,當時易當然沒有多想什麼。現在想起,那時候雅顯得和平時不太一樣,加上那個「武」字。
難道......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易的思路。
「少爺,我們馬上要進官道了。」說話的男子從樣子看上去大概也就年約二十,聲音卻顯得格外穩重,如在商場多年的富商一般。
易停下腳步,這是一個月來他第一次停步。修為到底他們這樣的境界的時候,雖然說可以五穀不佔,但一個月不免不休運氣行走,也少有人可以撐住。
「柳大哥,接下來我一個前往帝都。我需要柳大哥去幫我做一件事。」易看看了比自己年長几歲的男人,男人叫柳開應該算是自己父親的關門弟子,但是柳開總喜歡叫易為少爺,但易更喜歡把柳開看著大哥。
柳開忙道:「少爺吩咐便是,不可叫小人。直呼小人名字便可。」柳開說完抱拳半鞠一躬,易嘆了口氣心想柳大哥怎麼多年來還是這樣但是因為事情緊張也沒有說什麼:「請大哥幫我去,風淵谷請風老將那把劍借於我。」
柳開一驚,易看著平時沉穩的柳開也會如此驚慌卻沒有驚訝,易也明白如果將此劍借出會必定會出大事。但是易卻不能不借,他不能那雅有危險。
易卻不知,那個叫雅的女人,已經在天啟城用琴絲活活的將自己勒死。
卻不知,那個女人早已知道武帝會來找自己。那個女人便是那樣倔強,她不想自己深愛的男人擋在自己前面。可她不知道,她因為用死來守護的男孩,最後會因為她而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