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湖往事

清和宮。

欣然公主剛從星辰閣回來，反覆思考著夜陌辰對她說的話，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婢女葉兒突然跑進來，

「公主，您終於回來了！貴妃娘娘正到處找您呢！」

「母妃找我做什麼？」欣然公主回過神，一臉不解地看著葉兒。

「公主，您是不是和七公主殿下起了什麼衝突啊？丞相大人都去御前告狀了。」葉兒說道。

「就這事？」欣然公主滿不在乎，因為她知道父王是向著她的，她不擔心，「那個草包自己沒本事，還讓自己舅舅去告狀。」

「不過幸好陛下是向著您的，反而把丞相訓了一通，還讓他回去告訴趙貴人，讓她管好自己女兒，沒有本事就不要出去丟人現眼。」說著說著葉兒便笑了起來，把欣然公主也逗笑了。但是欣然公主突然意識到有問題：「不對啊，這跟母妃有什麼關係？母妃為什麼要找我？」

「丞相去告狀時候，貴妃娘娘在場……」葉兒緩緩說道。

欣然公主扶額嘆息，柔貴妃一直不提倡欣然公主和安平公主起衝突，這下倒好，被柔貴妃逮個正著，還不知道要怎麼訓斥欣然公主呢。

突然外面傳來喊聲：「貴妃娘娘到！」

「完了……」欣然公主剛想躲起來，柔貴妃便進來了。葉兒立刻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柔貴妃本名林柔兒，母族林氏祖先曾是江湖人士，后助鳳天澤打下江山成立了鳳羽國，便退出江湖，歸附於朝廷。林氏鳳羽國開國功臣，曾與蘇氏齊名，後來蘇氏銷聲匿跡，林氏便成了鳳羽國勢力最大的家族。許是出身於名門的原因，林柔兒自小便端莊賢淑識大體。便面上看上去是那種大家閨秀，與普通閨閣女子並無不同，但是她實際上卻是一個敢愛敢恨的豪情女子，只是迫於家族因素，不得不斂去她的那些性子。欣然公主到底是隨了林柔兒的性子，一直都嚮往江湖狹義，嚮往宮外的自由。好在欣然公主深得鳳天澤的喜愛，倒也沒有太拘束。

「站住！」柔貴妃呵斥道，「想去哪兒啊？」

欣然公主停下腳下動作，尷尬地笑著轉過身看著柔貴妃，喊了一聲：「母妃……」

柔貴妃不是眾嬪妃中最好看的，但卻是最端莊的，即便是在教訓欣然公主的時候也不失風度：「你還笑。」柔貴妃走過去坐了下來，「不是告訴過你，沒事別和安平較勁嗎？你怎麼回事？」

「母妃，這次真的不怪兒臣，是七姐姐她自己非要跑到星辰閣去鬧的，兒臣不過就是順路看見了，就給了一點小小的教訓。」欣然公主拉住柔貴妃的衣角開始撒嬌。

「小教訓？」柔貴妃扯回自己的衣服，「你都把人家拎到房頂上去了。」

「啊？這個她也好意思告訴丞相？不嫌丟人嗎？」欣然公主沒忍住笑。柔貴妃一臉嚴肅地看著欣然公主，欣然公主這才努力憋住笑。

「朝堂關係錯綜複雜，各有各的勢力背景。有些事情母妃經歷過，知道這其中的殘酷性，所以母妃並不希望你也去經歷這些事情，你知道嗎？」柔貴妃嘆了口氣說道。

「可是母妃，您常常教育兒臣與人為善，可是我們不去招惹別人，別人真的就不會來招惹我們嗎？趙貴人和安平針對咱們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不受寵，可是到底有個當丞相的親人，父王也並沒有太冷落她們。」欣然公主說道，「丞相是個好丞相，可惜有這麼個妹妹和外甥女。」

「你們怎麼說也是姐妹，有些時候能讓就讓吧。退一步海闊天空。」柔貴妃說道。

「母妃，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欣然公主說道。

「以前是以前，這麼長時間了，人總是會變的。」以前的林柔兒敢愛敢恨，豪情萬丈。可是入宮后，發生的種種事情慢慢地磨平了她的稜角。林柔兒曾以為，只要自己夠優秀，別人就不敢招惹她，但是曾經的皇後娘娘的下場讓她改變了曾經的想法。鳳清歌可是鳳羽國的第一才女啊，最後呢，還不是被奸人所害。鋒芒露得太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自從鳳清歌出事之後，林柔兒唯一的念頭便是想讓欣然公主平安長大，不要重蹈鳳清歌和鳳鳴公主的覆轍。所以，自那以後，林柔兒便要求欣然公主在皇宮中一定要與人為善，不可隨意與兄弟姐妹們起爭端。可好像，欣然公主並沒有完全按照林柔兒的意願活著。欣然公主從小就天資聰穎，除了當初的鳳鳴公主，還沒有第二個像她這般有天賦的，鳳天澤自然是喜歡得緊。但是欣然公主有個好母親，所以沒有恃寵而驕，反而很懂事。平日里無事之時，倒也算和善，不過若是有人跟她過不去，她自然也不會放過。

「聽說你想拜師？」柔貴妃突然問道，「是宮中太傅教的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他們教的我都會了，沒意思。三哥哥他們在星辰閣聽說很有意思，我也想去看看，而且父王也同意了啊。」欣然公主說道。

「那拜師成功了嗎？」柔貴妃又問。

「沒有，夜大哥說讓兒臣幫他一個忙，事成之後就願意收兒臣為徒。」欣然公主回道。

「大皇子他們都沒有這個特權可以讓夜閣主親自指導，你去他怎麼會同意？」柔貴妃不解。她知道，夜陌辰雖為星辰閣閣主、手握兵權，但實際上並無多少實事要做。鳳天澤重視夜陌辰完全是因為夜陌辰占星之術非常得好。至於兵權，鳳天澤不過是利用夜陌辰做牽制，想讓星辰閣提供人力罷了。夜陌辰自己並沒有上過戰場，星辰閣為夜家所有，子承父業罷了。

「有三哥哥啊？母妃您忘了嗎，三哥哥和夜大哥那可是過命的交情啊。」欣然公主笑道，「不過，也不一定呢。說不準兒臣要是事辦好了，那兒臣就能另尋高人為師了。」

「什麼意思？」柔貴妃不解。

「秘密。」欣然公主神秘地說道，「暫時還不能告訴您，以後您就會知道了。沒準啊，是個大驚喜呢。」

「少來，本宮可不敢期待什麼驚喜，沒有驚嚇就不錯了。」柔貴妃無奈地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母妃，您放心好了。」欣然公主笑道。過了好一會兒，欣然公主突然問道，「母妃，您說這江湖和朝廷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為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深仇大恨到沒有，只是所選之路不同罷了。」柔貴妃回答道。

「那有沒有可能可以把官道和江湖之路合成一條路，讓江湖和朝廷像朋友一樣相處呢？」欣然公主又問。

「不知道。」柔貴妃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事，就是好奇，所以想問問。」欣然公主掩飾道。

「真的？」柔貴妃不太相信。

「父王不是一直都為江湖勢力煩心嗎？兒臣就想著，要是江湖對朝廷不再有那麼大的敵意，父王應該會很開心吧。」欣然公主說道。

「江湖和朝廷之間的矛盾並非一朝一夕的事了，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解決？」柔貴妃嘆了口氣。

「母妃，聽說林氏曾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後來歸附了朝廷，那江湖和朝廷之間的矛盾，你應該知道一點吧？」欣然公主問道。

「這個……本宮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你外公提起過。據說很早之前並沒有什麼大國小國之分，那時候都是一個個的小部落，大家互不干涉，都過著男耕女織的平常日子。後來有一些心懷大志之人開始外出雲遊，慢慢地這類人越來越多，於是便有了後來的江湖，這些外出雲遊之人俗稱『行走江湖』。原本可以就一直這樣安穩地生活下去，可是就在幾十年前，有些部落開始不安分，想要吞併其他部落，自立為王。一時間各部落之間矛盾突增，開始戰火不斷，但這也殃及了一些無辜的老百姓。那時候你父王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但卻有著一顆悲天憫人之心，他想要平息戰火，他的想法也獲得了很多江湖人士的認可，他們都表示願意助你父王一臂之力。後來你父王成功平息了戰亂，有一部分江湖人士表示願意臣服於他，擁他為王，而另一部分的江湖人士卻認為行走江湖圖的就是一個自由，若是寄人籬下，那便違背了當初的本心。但是你父王為了權力最後還是登基為王，建立了現在的鳳羽國。其實那時候雖然江湖和朝廷分為了兩股勢力，但是並沒有敵對，只是分道揚鑣互不干涉而已。但是後來隨著你父王的開疆擴土收服周邊小國，江湖便認為鳳羽國與曾經害得天下戰火不斷、百姓流離失所的那些有野心的部落沒什麼兩樣，既然都是為了統治天下，那當初為何不與那些部落同流合污？於是江湖便對朝廷的偏見越來越深了。」柔貴妃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百姓們都知道，陛下收服那些小國只是為了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只是這中間避免不了一些傷害。」

「那…母妃，星辰閣為什麼會為朝廷效力呢？聽說他們在鳳羽國立國之初是站在江湖勢力那邊的啊？」欣然公主想到了星辰閣，她聽別人提起過星辰閣的過去，「他們這樣不是就被江湖唾棄了嗎？」

「這個……」柔貴妃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件事並沒有個準確的說法，有人說星辰閣貪慕虛榮，也有人說星辰閣是被逼無奈。至於究竟為什麼，估計只有你父王知道，可是，他從來沒有提起過，似乎這件事並不允許提起。」

「這樣啊……」欣然公主若有所思。

「不過母妃提醒你一句，江湖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聽說最近有幾個江湖人士在錦州城中，你若是出宮碰到了他們，最好離遠點。江湖之事很複雜，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柔貴妃提醒道。

「知道啦，母妃。」欣然公主笑道。

柔貴妃有交代了幾句話后便走了，欣然公主表面上都笑著應下了，但是柔貴妃走後，又開始思考起來，既然幾十年前是一家，為那就一定有辦法和好如初。

「江湖對朝廷的偏見起源於對父王的誤會，若是解開這個誤會，讓江湖知道父王是一個很好的君王，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欣然公主自言自語道。

「公主，您在說什麼？」葉兒沒聽清楚。

「哦，沒事。」欣然公主笑道，「去給我備馬車，本公主要出宮。」

「公主，您不是剛回來嗎？怎麼又要出去？你不拍再被貴妃娘娘責罰了嗎？」葉兒有些猶豫。

「哎呀，讓你去你就去唄，放心，這次本公主不是去惹事的。再說了，安平那個草包不是被禁足了嗎？沒人招惹本公主，本公主自然安安分分的，本公主這次是有要是要辦。去吧。」欣然公主說道。

「好吧。」葉兒應下了，轉身除了房間去準備馬車了。

知道原因就好辦多了，欣然公主這次是下定決心一定要進這青城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