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他暈頭轉向
蘇明妝對「夫妻」這個關係,是很抵觸的。
畢竟她曾不顧男子意願,厚著臉皮強嫁給人家,是她一生污點和恥辱。
而且夢裡,正是因為這夫妻關係,讓她萬劫不復。
她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頭,低聲嘟囔著,「不要想……萬不要多想,要向前看……也許撐一撐,就能習慣了。」
但她知道,即便是再習慣,她對「夫妻」這個關係,也沒有任何憧憬。
她想起晚間的葯還沒用,便起床喝葯。
待把苦澀的葯汁咽完,回床拿書翻看,藉此分散注意力,來抵抗心頭髮堵。
……
蘇明妝不知看了多久書,聽見門的輕微響動,她捏著書頁的手微微一顫。
同樣,門外男子推了一下門,也沒馬上進去,好像在門外猶豫片刻,才推門而入。
伴隨著他的進入,沁人心脾的清新也湧入房間,驅散了藥味。
蘇明妝動作僵硬地合上書,抬眼看去。
卻見男子穿戴整齊,只是束好的頭髮還濕噠噠,往下淋著水。
「怎麼沒擦乾頭髮?」
「只帶了一條巾子,不夠了。」
蘇明妝起身,穿上鞋子就要走。
「你去哪?」裴今宴跟了過去。
蘇明妝頭也不回,「給你拿幾條巾子擦頭髮,現在天氣這般涼,你若傷風了怎麼辦?」
天氣確實很涼,但裴今宴心裡是暖的,「我身體好,之前冬天也沖冷水澡。」
蘇明妝扭頭,看了他一眼。
裴今宴瞬間閉了嘴,改口道,「以後不洗了。」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蘇明妝解釋,「我就是提到傷風,所以擔心你,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裴今宴抿了下唇——那也不洗了。
明珠院這個房子,除了進門正廳外,兩側一共有四個房間,兩大兩小。
大的,一個是卧房,一個是類似小書房,也可以招待好友。
另外兩個小的,一個是盥室,另一個是放置衣物的小倉庫。
從前蘇明妝生活奢靡,幾乎隔十日就要做一條新裙子,而且裙子用料上乘、款式繁瑣,放在柜子里易壓走形,只能如成衣店一般,一條條地掛起來。
於是乎,裴今宴隨著蘇明妝走入那個小倉庫時,迎面而來便是滿牆的粉色,猶如投身一片桃花海。
與裴今宴震驚不同,蘇明妝連多一眼都沒瞧,直接「進入」桃花海,開始翻牆倒櫃地找乾淨巾子。
她從小嬌貴,這些雜活,自有丫鬟來做,所以她並不知巾子放在哪個柜子里,只能挨個去找。
就在蘇明妝苦哈哈尋找時,裴今宴則是驚愕地舉頭,看著一條又一條裙子,「你……喜歡粉色?」
蘇明妝翻找的動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翻找,「從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為什麼?」裴今宴腦海中,出現從前,他每一次在大殿廣場碰見她的場景,好像也都是一襲粉衣。
「年紀大了吧。」蘇明妝敷衍道。
裴今宴——如果他沒記錯,在松月寺相見時,她也穿了粉色,成婚後,前後也就半年,年紀就大了?
她也不過十八。
好在,蘇明妝找到了巾子。
「呼!找到了,我們回去吧。」蘇明妝拿著一沓棉麻巾子,轉身笑道。
「好。」裴今宴先退出了「桃花海」,看著「桃花叢」中的女子,心中卻突然湧出許多心疼。
連他自己都不知這心疼,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
兩人回來后,蘇明妝便把巾子交給他,讓其擦頭髮。
裴今宴猶豫片刻,把頭髮解開,擦拭起來——實際上在蘇明妝面前,他不願太隨意,畢竟人家是金枝玉葉,他卻是個粗魯武夫,怕她嫌棄。
所以哪怕是剛剛頭髮沒幹,他也是仔細束好。
蘇明妝疑惑,「你就這麼擦頭髮?」
正在擦頭髮的裴今宴一僵,「這……難道不對嗎?」難道還有別的方法?
「你……算了,說起來麻煩。」蘇明妝直接來到他身旁,拿起他一縷頭髮,簡單捋順好,之後拿了一塊乾淨的巾子,從髮根到發尾,仔仔細細地按壓、擦拭。
一邊擦拭一邊講解,「要把髮絲散開,這樣能才能幹得快,你把頭髮揉成一團,都凝在一起,中間如何干?先把頭髮捋順,擦一遍,然後用梳子梳一遍,再找一條幹巾子擦一遍,就幹得差不多。」
「原來如此。」裴今宴暈頭轉向。
為何暈頭轉向?
因為兩人靠得太近……當然,從前也這麼近過,但那是在戶外、在眾人面前,而非現在這般……獨處一室。
他從前只知曉她身上有熏香,類似於調配過的梔子味,但離得近才發現,除了梔子香外,還有一種獨特的香氣。
他形容不出,只覺得暖暖的,很溫馨,讓人忍不住靠近。
那種感覺就好像天降大雪,他在及膝的雪地里艱難步行整整一夜,又累又餓又倦,但只要想到終點有一個明亮的小房子,她在溫馨中等著他,他便又有了動力,能硬撐著走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突然,他思緒一頓,
因為想到了另一件事:
當日在鎮戍關,大捷后吳元帥喜悅,非要留他慶功。
實際上當時他心裡已極不耐煩,臉上的表情也是強撐,想著吳元帥最近對他不薄,還教他許多行軍打仗之事,他必須要給人家面子。
於是便想再熬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和幾名禁衛軍回京。
誰知,晚上慶功時,顧將軍竟表示,要和他一起回京。
這還不算,吳元帥也派出兩百兵士,帶了許多收繳的戰利品,要送入京城,讓皇上高興高興。
整個慶功宴,眾人狂歡,只有一人不歡。
便是裴今宴。
他一想到回去的車隊浩浩蕩蕩、拖拖拉拉,他還得耐著性子隨他們到京城,就焦躁得很!
隨後,他就有了大膽想法——直接溜!
慶功宴結束后,他便寫信,然後特意穿了一身隨意的衣服,也沒拿多少東西,好像是飯後出去遛彎一般。
出城的時候,衛兵曾詢問緣由,他說明天就要出發了,他對鎮戍關甚是眷戀,所以想騎馬繞一圈,將鎮戍關記在腦海。
衛兵心生感動,急忙放行。
之後裴今宴就一溜煙地跑了。
回程路上,如何辛苦,自不用說——他雖出身將門,但兒時沒吃多少苦,剛要到吃苦的年紀,父親便病逝,他被迫留在京城承襲爵位,也無苦可吃。
這次趕路,也算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吃苦。
一路上,他每次想到可以帶著戰功,揚眉吐氣地到她面前,就覺得,沒什麼苦,是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