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比武生情關東紅(上)

第九節 比武生情關東紅(上)

上節說到鎮東洋和賽子龍二人對視良久,各自心裡都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覺得世上之人,果然都是聞名不如見面。那一邊笑臉貓已經令人把大灰熊綁上,等候鎮東洋發落,然後轉過身向賽子龍道:「莫兄的點穴手法當真是神乎其技,讓人大開眼界。」賽子龍望了笑臉貓一眼,已知他的全部底細,笑道:「笑不迷人人自迷,這位想來一定是智勇雙全的笑臉貓了。人人皆說李公子的風采直追當年御貓展昭,今日一見,我卻有些不以為然。」笑臉貓聽了心裡略為不快,但臉上依然掛著一副謙和的笑容,淡淡說:「御貓我是不敢比肩的,但不知兄弟讓莫英雄有何不以為然處?」賽子龍眼中釋放出讚賞的光彩,道:「李公子為國為民,抗擊日寇,豈是那御貓可以媲美?御貓不過是皇帝的奴才罷了,李兄卻是真正的英雄豪傑。李兄曾在日本留學,又師承魯迅先生,精通多國洋文,這更讓那展昭望塵莫及了。」笑臉貓這次露出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受用,嘴上說「豈敢豈敢」,心想:「這賽子龍恐怕比我還會做人-----不過,我曾在日本留學,是名門之後,文章得過魯迅指點這些事都秘密之極,他是從何處得知的?」要知這笑臉貓當年是個宅門逆子,惹的其父私下與他斷絕了父子關係,名字也被從族譜上勾去,他家族的人不願聲張,他也不覺得這事有甚光彩,是以他對人只說自己姓李,羞於提起自己的門楣,而他的種種舊事,知道的人也委實不多。那賽子龍奉承完笑臉貓,又把目光投向老吳,說道:「這位一定是『驚天神槍』吳三當家!吳大哥前幾日一槍定三軍,揚我國威,大煞日軍士氣的事迹小弟是心儀已久了。」這一番虛虛實實的話直把那老吳說的心花怒放,覺得這個賽子龍果真名不虛傳,是個大大的好人。賽子龍又和眾人一一見過禮,凡是黑石寨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都能叫出對方字型大小,並說出對方的英偉事迹,令合寨上下對他都抱有好感。鎮東洋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犯了疑:「我黑石寨的門道,他怎地打探個一清二楚?若非別有用心,那就一定是早有圖謀,此人倒不必擔心他的暗箭,不過他的明槍也真讓人防不勝防了。」

笑臉貓把大灰熊一腳踢到鎮東洋麵前,問道:「大哥,這傢伙怎麼處置?」鎮東洋冷笑兩聲,一腳踏在大灰熊的腦袋上,喝道:「說,你是誰派來的姦細?如果敢有半句虛言,我就把你的腦袋踩扁。」大灰熊當然不敢有虛言,因為他知道鎮東洋說能把他腦袋踩扁絕非虛言,他曾經看到過鎮東洋一腳踢斷過石柱,以那種可觀的腿力,要踩扁自己的腦袋就像踩扁一隻雞蛋一樣容易,當下把前仇舊恨一五一十的跟鎮東洋說了,只是把自己成為性無能那一節用上了孔夫子的春秋筆法,削去不著。

賽子龍聽后沉思一會,緩緩說:「這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差不多忘乾淨了,那姑娘後來馬上嫁了人,連兒子都有了,就是我的書童白月。」那書童白月眼裡噙著淚水,朝大灰熊「啪啪」就是兩耳光,語氣悲痛的說:「後來日本鬼子掃蕩,我們村子化為灰燼,我爹我娘都走了。」白月這句話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低頭沉默,因為他們的親人也都在日本鬼子的禽獸行徑下喪生,所以他們才上山當土匪,就是要狠狠的打鬼子。

賽子龍道:「我在路上聽見這個傢伙自言自語說是要投靠日本鬼子,出賣黑石寨,我一想這還了得,就把他抓了回來,不想還和我有些淵源。」鎮東洋驚出一身冷汗,咬牙說:「我們黑石寨全仗著地處偏僻才躲過日本鬼子的圍剿,這小子如果真投靠了日本人,我們這班兄弟哪裡還有命在?」說著,鎮東洋眼中噴火,驀然抽出身上的手槍,對準大灰熊的太陽穴就是一槍。槍聲過後,大灰熊睜大眼睛望著鎮東洋,交代了最後的遺言:「大哥......我到底......還是沒有......」鎮東洋一揮手:「把他的屍體埋了吧!」賽子龍見了這等情景,心道:「這鎮東洋行事雖然雷厲風行,但也太魯莽了一些,這些人身上的匪氣太重,不用江湖義氣投其所好,怕以後不好管制呢!」

「大哥,小弟方才還擒了一個日本鬼子和豬一頭,帶上山來等大哥發落。」笑臉貓見鎮東洋不動聲色的殺一人,不由有些心驚肉跳,忙轉移話題說。

「日本鬼子和豬?***又是怎麼一回事?」鎮東洋此刻心亂如麻,心不在焉的說。

笑臉貓照實說了,鎮東洋道:「小鬼子呢?提他來見我。」

笑臉貓剛才一直沒有注意山本,這時左瞧右瞧也不見山本的影子,問老吳道:「那個日本鬼子呢?」

老吳一拍腦袋,說:「可能跑了吧?」

「跑什麼跑?那小鬼子在那睡豬哩!」阿五笑著往山本處一指。

眾人朝阿五所指處一看,只見山本整個人都趴在豬身上,打著呼嚕,嘴裡還念叨著斷續的夢話:「美子......美子......生魚片......」原來山本來時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鎮東洋和賽子龍身上,無暇顧及山本,山本一路勞累異常,把豬甩到一塊石頭上,坐在豬身邊,見沒有人招呼他,竟然就此慢慢睡去。山本的睡姿是有名的狂亂,夢裡夢見妻子在做生魚片(此時不妨告訴諸位讀者,山本老婆的閨名叫美子),口水流了一大串,夢中此刻已經開始起了生魚片,夢外則每一口都咬到豬鼻子上,嚼的牙齒說不出的舒服。想那不久前這一人一豬還是在進行殊死搏鬥的對頭,這時卻化為同席而眠的戰友,一個已然上了黃泉不歸路,一個成為黑石寨的俘虜,雖然人鬼疏途,卻也堪稱一對難兄難弟。

眾人見了山本這副德性,都不禁感到好笑,或是相顧莞爾,或是肚中暗嘲,或是大搖其頭,心下均想:「真難為他現在還有心思睡覺,想不到鬼子軍中還有這號活寶!」鎮東洋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絕少露出笑臉,這時卻也被山本逗得開懷大笑,邊笑邊問笑臉貓:「這小鬼子的夢話在嘀咕什麼?」笑臉貓笑著回答:「這小鬼子八成夢見老婆或者相好了,在叫一個姑娘的名字。」鎮東洋雖然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這時也不忍吵醒山本,吩咐手下道:「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別讓人家著涼了,把他抬到地窖去,這豬留下招待客人。」兩個大漢照鎮東洋的吩咐做了,話說那山本卻因身心疲憊而執迷不悟,被兩個大漢抬著還呼呼大睡,伸手在一個大漢身上一陣亂摸,嘴裡嚷道:「生魚片......生魚片......」想來他夢中的生魚片一定被人端走了。這正是:傻人有傻福,難得人糊塗。

「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倒讓莫老弟見笑了。」鎮東洋回過頭來招呼賽子龍,「莫老弟遠道而來,兄弟已備下酒席迎接。那頭豬算是從天而降,吃了后紅運當頭。」

賽子龍道:「馬大哥寨中一定是好酒如雲了。」鎮東洋道:「不錯,正宗的關東女兒紅、高粱酒、蒙古的馬奶酒,還有些我二弟帶來的洋酒,叫什麼『喂死極』和『白爛弟』!」笑臉貓向賽子龍解釋道:「是威士忌和白蘭地,我大哥不僅洋文念起來繞口,連洋文的譯音說來也不夠順溜。」賽子龍點頭道:「這兩種酒我在上海都喝過,再有法蘭西的路易葡萄酒,也堪稱一絕。」笑臉貓笑道:「莫老哥真有諸葛遺風,未卜先知,我正好珍藏有兩瓶路易葡萄酒,捨不得開,這回用來招呼莫老哥正好。」笑臉貓心中卻有另一番心思:「原來賽子龍去過上海,那知道我的往事就不足為怪了,一定是杜老大說給他聽的。」當下心中對賽子龍的忌憚盡釋。賽子龍道:「李兄,據說這路易酒本身就十分名貴,運來關外更為難得,我如何敢糟踐如此好酒?」笑臉貓大聲道:「自古寶劍贈烈士,好酒與英雄。像莫老哥這種大英雄、大豪傑光臨黑石寨,令本寨蓬蓽生輝,我們豈敢對莫兄稍有怠慢?這路易酒莫兄若不配喝,那就只有神仙配喝了。」鎮東洋道:「原來莫老弟也是好酒之人。」賽子龍抬頭道:「李白曾說: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人不喝酒,非男兒也、非英雄也!」鎮東洋瞪眼:「那李白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賽子龍道:「李白是說自古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夫子們乏味的要死,只有酒中的君子才有意思,不喝酒的人只有寂寞相伴,喝酒的人聲名卻可以達於四海。李白一生愛酒,也愛愛酒之人,若不是當今中國誠是危急存亡之秋也,倒也真可如李白所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鎮東洋和笑臉貓都是若有所思,沉默不語。賽子龍見他們如此,知道自己的計劃離成功更近了一步,於是加把勁說:「相比李白,我更喜歡岳飛的一句詞。」笑臉貓文武兼修,已經吟出聲來:「笑談渴飲匈奴血,壯志飢餐胡虜肉。」賽子龍悠悠道:「這是說大英雄應該在笑談間以匈奴的血為酒,在壯志凌雲中以侵略者的肉下酒,如今的匈奴正是犯我中國的日本鬼子,大丈夫何不以日本倭寇的血肉為酒為肉,不畏生死,於笑談間驅除韃虜,收復我失地。還我山河,保我百姓,這才是一碗驚天動地的好酒!」鎮東洋大喝一聲「說的好」,然後一掌拍向一旁的一棵樹,那樹雖有臉盆般粗壯,卻也晃了幾晃,根部的泥土裂出幾條大縫。鎮東洋隨即說:「真不好意思,我心情激蕩,有些失態了。比之李白,岳飛的胸襟更廣於黎民百姓,氣節更應萬古不滅。不過,我有些後悔。」笑臉貓奇道:「後悔什麼?」鎮東洋大笑道:「後悔沒有早點結識莫老弟這樣的傑出人物,好漢子。請,到廳里,我們邊喝酒邊笑談。」說話見幾人已進了大廳,廳上書「忠義堂」,奉的是關帝君的坐像。

大廳擺著一大張桌子,桌上擺滿大魚大肉,雖不及蔣介石在重慶擺的家宴,但在這戰亂年代,很多人連樹皮草根都沒的吃,要備齊這麼一桌好酒好菜也絕非易事。笑臉貓起身道:「待兄弟取洋酒來。」鎮東洋笑道:「這洋酒可是我二弟的寶貝,平時鎖在柜子里,連我都碰不得。」賽子龍微微笑道:「馬大哥盛情,小弟感激不盡。」約莫一盞茶工夫,笑臉貓已抱了個小木箱來到大廳,打開箱子,一股酥骨醉魄、**迷心的酒意裊裊升起,鑽進了賽子龍的鼻子里。賽子龍用陶醉的表情嗅了嗅酒氣,贊道:「珍藏七年的路易葡萄酒,好啊,好啊!」賽子龍稱讚的是酒,但做為酒的主人,笑臉貓也十分高興,就像為人父母的聽到別人表揚自己的兒女一樣。笑臉貓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我這裡是沒有夜光杯的,不過水晶杯,倒足足有四隻。」言畢,笑臉貓自箱中取出一瓶葡萄酒,開了塞,又緩緩揀出四隻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用白金色的絲綢手帕輕輕撫抹。瞧這情景不像在土匪窩裡吃肉喝酒,倒似在歐洲的古堡里調酒師請客人品酒。笑臉貓手態輕盈地倒了四杯葡萄酒,第一杯敬客,遞給了賽子龍。第二杯敬大哥,遞給了鎮東洋,並囑道:「大哥,這紅酒比不得白酒,須慢慢咬才有味道。」第三杯酒笑臉貓卻敬給了賽子龍的書童白月,白月忙推辭道:「這酒還是敬給吳三當家吧,我一個小小書童,何德何能配飲此酒?」笑臉貓道:「老吳才不喜歡這細吞慢咽的的紅酒呢,老吳喜歡的是大碗的白乾。小兄弟你能與我大哥一戰,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酒你可以喝得。」老吳聽白月將酒讓給他,心中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說:「是啊,小兄弟是真箇有本領的人,喝杯洋酒有什麼打緊?俺老吳大碗喝酒真痛快,小玻璃杯子一捏就碎,有什麼意思?」白月還想推辭,賽子龍道:「白月,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待的。」白月知道少爺的意思,便也接過紅酒。幾個人喝酒吃肉,酒過三巡,話也不由自主的多了起來。

鎮東洋飲過紅酒,便覺得洋酒實在不對自己的胃口,改換成高粱酒,這才開懷暢飲,一碗接著一碗,幾斤酒下肚,猶是面不改色,向賽子龍說道:「莫老弟,說實話,你的威名,我確實是久仰的,可不大相信你有傳說中那樣的本事。今日與你莫老弟一見,才知道名不其實,你的點穴手段,可比傳說中那些玩意高明多了。」

賽子龍道:「區區微末小技,不值一曬。」

鎮東洋有些不高興了,說:「莫老弟,咱們關東大漢,不同於江南那幫舞文弄墨的膿包,沒有許多斯文可講。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如果在這上面弄虛作假,別的不說,可對不起手裡這碗高粱酒了!」

賽子龍陡聞此言,狂態畢露,哈哈大笑三聲道:「馬大哥這話說到小弟心坎里去了,是小弟不對,自罰一碗!」說罷,仰首一碗已飲盡,不盡眼中淚長流。鎮東洋問:「莫老弟何故作此女兒家去嬌態,哭哭啼啼?」賽子龍長嘆道:「生逢亂世,但見國土淪陷,百姓流離,大丈夫焉能不哭,豈可不哭?」鎮東洋一時無語,一碗又是一碗的喝酒,臉色讓人看不明白。賽子龍道:「兄弟以前南下,途經之地,但見狼煙四起,日寇橫行,百姓遭之屠殺者不計其數。路上我曾見過一個女子,是女堂的學生,赤身**坐在一塊石頭上,下體塞著一塊木條,一動不動,雖不死,實早死矣。我問是誰害她,她只是搖頭,我耐著性子詢問,她終於說:『你身上有槍,你若真可憐我,就把我一槍打死罷!』我知道她那是慘遭蹂躪,已是生不如死,就在她胸口開了一槍。她一時未死,緩緩唱起歌來:『九一八,九一八......』歌聲輕柔,殊無悲憤之意,充滿絕望之情。我再問她:『是日本人害你的吧?』她小聲說:『是日本人,更是中國人,他們為何不抗日?』她過了一會仍是未死,睜大一雙美麗的眼睛呆望著天空,似乎在問:『他們為何不抗日?』我心情格外激動,掩飾住眼中的悲傷,掏出身上的槍給她看,對她說:『你放心吧,在我有生之年,一定把日本人趕盡殺絕!』她問我:『是真的嗎?』我拚命點頭,說:『我是中國是男兒。殺一人如殺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她看了最後一眼,慢慢說:『我相信你,謝......』一個謝字還沒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我就近把她掩埋,飛沙吹過,北國的天穹一派蕭瑟。我腳下的是中國的泥土,埋葬的卻不是日本鬼子。」賽子龍把這番話緩緩說完,似乎在講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如同輕誦一篇散文。鎮東洋半響不出聲,手中的碗中的酒在顫抖,可見心情之激動。笑臉貓道:「她是一個烈性的女子。」賽子龍說:「又一次,我路過一家農戶,聞到一股肉香。我好奇之下,到外面偷偷查看,卻看到一隊日本鬼子在煮什麼東西,有說有笑。等他們吃完上了路,我走進那家農戶,卻見屋裡的大人慘死,一顆半歲到一歲間的的小孩腦袋被割了下來,被丟在地上,衣服散了一地。我感到事情有些詭異,聞見鍋里的肉香濃烈,揭開鍋蓋,還有些剩肉。我把那肉撈上來一看,卻不是那小孩的屍身是什麼?我心裡驚駭異常,大怒之下,追上那隊鬼子,把他們盡數開槍打死。」賽子龍說的好像漫不經心,可聽者卻都毛骨悚然,而且知他能把一隊日本兵開槍打死,自己卻不受任何損傷,這種槍法膽識也都是世所罕見。

鎮東洋左拳緊握,指節「咯咯」作響,臉上一片怒色,一口將一碗高粱酒一飲到底,沉聲道:「小日本欺人太甚,禽獸不如!」在座的各位好漢也都是咬牙切齒,老吳忍不住一拍桌子,臉上青筋糾結,大聲道:「他***,不殺光小本我吳字倒著寫!」賽子龍心知煽風點火已經成功,萬事俱備,只差自己說出那一陣東風了,他仔細觀察著各人的表情,心裡思量著如何扯出話頭。

笑臉貓雖然穩重,提起日本人的暴行,卻也不禁勃然臉色,說:「日本原本不過是東海島國,資源匱乏,但這些年勵精圖治,不像我中國一樣內亂頻頻,竟然也可以與西歐列強一較長短。說來,日本之富強,乃是拜中國的積弱所賜。」賽子龍明知故問:「此話怎講?」笑臉貓緩緩說:「早在漢唐的時候,我們中國就和日本多有來往,當時中國可以說是日本的老師,日本的大化改新,就是參造了中國隋唐的制度。中國待日本,可以說是恩情深厚,唐朝天寶年間,高僧鑒真東渡日本,傳播佛法,也將較為先進的中國文化帶到了日本。我去過日本,見日本無論是建築、服飾、文字、倫理,無不有中國的影子,可以說整個日本,都是在仿製中國的基礎上建立的。到了明朝,明太祖朱元璋由於胡惟庸案里的日本浪人刺殺事件對日本懷恨在心,拒絕接受日本的朝貢,並和日本斷了來往,禁止日本人的船登陸中國,兩國之間連正常的商貿也沒有了。」鎮東洋評價說:「這個朱元璋辦事也太不地道了,豈可以一家之事而妄動天下干戈呢?日本刺殺是不對,但也不能就此絕交啊!」賽子龍心中一驚:「原來這個鎮東洋深藏不露啊,他這酒喝多了,一說日本人,就泄了底。不過,想要與他共事,怕是吃力不討好呢!看來應該對他動以民族大義,他雖是草莽人物,胸中還畢竟對祖國有幾分摯愛。」

笑臉貓說:「正是,日本人本身也有些狂傲,是因為當年縱橫天下的蒙古國四次東征日本,都遇到了颶風,幾乎全軍覆沒。至此日本人就以為是天佑日本,不過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罷了。」

鎮東洋有些驚異,說:「四次都遇上颶風,這事情可當真有些邪門啊!」

笑臉貓點點頭說:「是有些邪門。再說那日本不能公開與明朝交往了,可私底下仍不願放棄明朝這塊大蛋糕,於是一些日本浪人和商人便組合起來,形成了一股勢力,叫倭寇。後來倭寇演變成打家劫舍的無賴,他們可不能叫土匪,就算要打家劫舍,也不能輪到外國人來干啊!」

這話可說進了鎮東洋心裡,鎮東洋喝了碗酒,表示贊同:「是啊,想當年日本人沒來的時候關東七寨十八幫鬧的多紅火啊!不像現在,我們這些不服的躲躲藏藏,不要臉面的像白沙寨就投靠了小日本,當漢奸就是當太監,斷子絕孫,他***!」說完,鎮東洋露出緬懷的神色,想是回憶起了當年七寨十八幫的江湖時代。

笑臉貓接著說:「本來日本是打不過中國的,倭寇很快就被戚繼光打跑了。說來有趣,當年我們打倭寇用的南拳,被倭寇傳到日本去,竟演變成了日本的國術空手道。」

鎮東洋嘖嘖說:「好個小日本,打個敗仗還佔了便宜去!」

笑臉貓笑道:「是啊,日本人從明朝到現在都挖空心思怎麼侵略中國,現在中國積弱,日本又和德國和義大利結成了同盟,稱為軸心國。軸心國決定在全世界武力推銷法西斯主義,德國和義大利分別在歐洲和中東活動,日本則入侵亞洲,尤其打算全面佔領中國后,北上入侵蘇聯,與德軍會師,這樣軸心國就可以佔領大半個世界。不過照情形來看,中國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日本誇下海口『三個月佔領中國』已經落空,現在主力部隊已經被**牽制,游擊隊又時不時在它屁股後面踢一腳,我們也沒閑著,在小日本焦頭爛額的時候跟它作對,也夠讓小日本頭疼了。總之,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如意算盤都落空了,總有一天從那裡來的就爬回哪裡去!」

鎮東洋說:「二弟說的不錯,自古強龍不壓地頭蛇,況且日本就是條大了點的毛毛蟲,也敢在龍王身上咬一口。」

笑臉貓搖頭嘆息道:「中國之所以被日本打的節節敗退,四億多人的泱泱大國讓小日本橫衝直撞,說來愧對祖先。說到底,是內亂招來的外辱,幾年前日本不動刀槍佔領了關東,關東明明有少帥的駐軍,可一聲不響就走了,把關東兩千萬手無寸鐵的同胞丟給了滅絕人性的日本鬼子。早在清朝,中**隊就是這種風格,甲午海戰北洋艦隊對日本是壓倒性的優勢,但還是毫不抵抗,甚至發生了在逃跑的過程中自己的軍艦把自己的軍艦撞沉了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除了割地賠款,政府屁都不會!」笑臉貓素來斯文,這時居然說出「屁」字來,實在是憤怒到極點,因為下令不需抵抗,葬送了北洋艦隊的,正是他曾祖父李鴻章。笑臉貓在少年時就為自己這個聲名顯赫的先人蒙羞,現在猶不能忘卻,又恨恨的補了一句:「中**隊不抵抗不投降運動一向是世界軍事史上的一道奇觀,令各國觀察家都嘖嘖稱奇,也不枉了一個『東亞病夫』的美稱了。」

鎮東洋聽了笑臉貓最後的諷刺有點不太高興,正想說些什麼,忽見一個小嘍啰連滾帶爬的進來,語氣顫抖的稟報:「二當家......二當......來了......馬上......」

鎮東洋皺皺眉頭,不滿道:「你沒吃飯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結結巴巴的。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賽子龍留意了一下小嘍啰的話,心裡想:「聽他的語氣,似乎是黑石寨的二當家回來了,可二當家笑臉貓不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嗎?對了,聽說鎮東洋有一個表妹外號關東紅,潑辣的很,名頭比他還要響亮,一定是那位巾幗來了......」

「不用稟報了,我已經來了!」一陣悅耳但極為嘹亮的女聲在外面響起,聲音中伴隨著鈴鐺搖曳般的笑聲,彷彿這笑聲就是一個人似的,漸漸在走近,「表哥,我聽說今天來了一個什麼賽子龍,我見識見識?」話音剛落,一個紅衣女子已經一腳跨進大廳,四下一掃,目光與賽子龍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那紅衣女子是怎樣一番模樣呢?只見她一頭烏黑濃密但乾淨利落的長發垂肩上,頭髮質量之好直追當年陳後主的美人張麗華,肌膚如雪,美目似星,絕美的臉龐籠罩著一層朦朦朧朧的英氣,體態格外窈窕。她穿著一件稀薄紅色棉襖,猶如夏裝,腰上系著一條紅色的長鞭,若不是眼中凌厲的神色和舉手投足間的霸氣太過濃烈,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哪裡有縱橫綠林道的女俠關東紅的半點影子。正是:

蛾眉逞英武,紅顏闖天涯

關東一枝紅,塞上霸王花

古時花木蘭,今日秋女俠(指鑒湖女俠秋瑾)

寧作巾幗死,莫待百花發

賽子龍在關東紅面上瞧了片刻,獃獃不能回過神來,竟不信人間有這等絕色的女子,痴痴的想:「她是真的嗎?還是我在做夢?我在上海所見的那些女星,胡蝶、周璇那些人,沒有一個人的顏色能及得上她半分。莫非我見到的是天上的仙子,不是凡塵中的人物?」要說美色誤人,當真一點不假,此景此情,關東紅這個江湖俏佳人,竟把一個英偉不羈的賽子龍惹的如大觀園裡的賈寶玉,痴痴獃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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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紅豆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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