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客
不留餘地的發射出去——
嗖!
「啊!」那裴鍾只覺眼前一晃,右眼不過瞬間就黑了下來,巨力之下,人也大頭朝下栽倒過去。
「啊老爺!有刺客!有刺客!」
「老爺!!」
「快抓刺客!」
聽著身後慌亂的聲音,裴純得意的咧開嘴角。
瞧了一眼裴鐘的慘狀后,看著還來不及上岸,在水中的侍衛們被支的團團轉,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直奔裴家的書房而去。
祖母不在裴家,她也沒什麼別的事情。
現在,找大哥,回家!
身後,裴鐘被人七手八腳的扶起,痛的彎腰捂住右眼,鮮血卻順著指縫不斷流淌。
他根本顧不得別人。
只能在原本是盛放眼珠的眼眶內,摸索到一片薄薄的硬物。
十分鋒利。
「啊!我的眼睛!!」
裴琳剛上岸,便發現自家爹爹的右眼中插著一個十分駭人的竹片。
嚇得她剛要失聲尖叫,就被自家母親狠掐了一下肩膀。
她一愣,頓時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跑到裴鐘身邊,面上全是眼淚:「爹爹,快叫郎中!
快去請郎中啊!」
這話不用她喊,但是她剛惹了禍事,爹爹還受了傷,此時的心情定然是不好的。
若是她再不趕緊表態,等待她們母女的定然是爹爹的遷怒!
裴鍾痛的渾身顫抖,腦袋嗡嗡直叫,額角青筋暴起。
根本理會不了自家女兒的叫聲。
只能被眾人攙扶著奔向前院。
裴琳的母親也趁機給女兒今日的情形找補:「快去請李神醫!」
*
裴純在侍衛們的搜查中矯健的翻身,出了裴府。
身後跟著的是面色不佳的裴清。
為了不被人懷疑,二人只能暫時放棄回去長公主府的路,選擇繞遠。
「明澄,剛才我在裴鐘的府上瞧見了一樣東西。」
裴清開口,語氣沉沉。
「什麼東西?」裴純扭頭看向裴清,神色驚奇。
是通敵叛國的證據?還是投靠太子的文書?
「隔牆有耳,回家再說!」裴清腳步不停,那神情,頗有幾分老神在在。
裴純:「……」微笑,「那我請問您現在跟我說什麼!」
她嘆了一口氣,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裴清語氣戲謔,振振有詞:「我樂意,就願意瞧你的樂子!」
二人自出了裴府後緊繃的氣氛,因裴清此時的玩笑緩和不少。
「咳,那什麼,哥哥,我想去……」裴純吞吞吐吐。
裴清皺眉:「不行!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半夜去、去找……反正不行!
想去明日我親自帶你去!」
他知道這閑不住的妹妹到底是要去找誰。
但今日太晚了,萬一被人瞧見,她裴明澄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裴純可惜的撇撇嘴,心中腹誹,今日反正都出來了,也已經夜闖了裴府,再順路去偷著看看古淵又怎麼樣!
老古板!
「你就是老古板,裴清!」
裴清頓時眉毛倒豎:「臭六兒,你竟敢罵我?
還敢直呼我的名字?你等著爹爹回來的!看我怎麼告狀!」
裴純撇嘴:「幼稚!」
「裴清幼稚鬼!老古板!」
裴清毫不猶豫的反擊:「臭六兒!臭六子!」
氣的裴純直翻白眼,隨手在街邊抓起一把雪,順手揉成團,對著裴清的腦袋便扔了過去。
「啊!裴純我生氣了!大冬天的你往我腦袋上扔雪是吧!」裴清語氣抓狂。
「略略略~」裴純毫不在意,放鬆著蹦跳走遠。
牆內。
聽著兄妹二人笑鬧漸遠的聲音。
古淵捏著冰涼筆直的赤色小蛇,垂眸,學著裴清的語氣:「大冬天的你不冬眠,就愛往那邊爬是吧!」
「你說話啊,說略略略!裴六小姐剛才便是這般回應的!」
蛇:「……」蛇沒理他,懸空著身子倒掛在古淵的手掌。
對著兄妹二人消失的地方,神情興奮的吐著信子,一雙赤紅的蛇眼隱隱約約透露出幾分癲狂。
可惜被狗幣主人無情抓著,一點都向前不得。
蛇身只能緊緊的綳成一條直線,對著牆的另一邊頻繁吐出信子,像是在感受,又像是在追逐。
聞嗅著香甜氣息逐漸走遠,赤紅小蛇憤怒的扭頭,盯上抓住自己的主人。
冰冷邪惡的毒牙露出,暴躁的對著古淵的手腕便一口咬了上去。
沁涼的毒液隨著傷口逐漸流入古淵青白的血管。
他被冰的瑟縮了一下,導致赤色小蛇以為他害怕了,咬的更加兇狠用力了些,恨不得當場撕下一塊肉來。
「呵,我都沒聞到呢,能給你聞?」古淵冷嘲。
說罷,便將鬆開嘴巴的赤色的小蛇塞進了自己衣領處。
冰涼的蛇鱗緩緩在他的脖子上遊走,灌進來的冷風叫人十分難受。
看了一眼牆壁的高度,他果斷放棄了爬牆的想法。
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神色帶著幾分可惜走遠。
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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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是誰在牆的那頭?為甚麼攔我?」裴清有些憂心。
生怕被人察覺,從而聯想到裴鍾遇刺的事情與他們長公主府有關。
「是古淵啦大哥,放輕鬆。我的耳朵你還不相信?」
裴清皺眉:「萬一他……」
「放心啦大哥,古淵巴不得京城越亂越好呢。」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裴清眼神懷疑。
她轉轉眼珠:「反正我就是知道。」
總不能說是上輩子知道的吧。
無奈搖頭,裴清也沒多話,轉身朝著長公主府而去。
不是他放心古淵,而是他放心裴純的耳朵,也放心裴純的眼光。
能讓妹妹在中了葯之後,跨越大半個靖王府,去單獨抓古淵解藥效。
此人……首先,定然是能被妹妹拿捏在手中的。
就算不被拿捏在手,也能從靖王府的假山中,看出此人的乖巧,和不想與自家妹妹作對的姿態。
至少此人對於裴純來說,是被拿捏在手中的。
今夜不陰天,星子高高掛在天空上,叫人看著心情都舒爽幾分。
進入長公主府。
裴純美美喝完琴嬤嬤遞來的火辣薑湯。
到了景園,第一件事,便是脫下滿身暗器的夜行衣,鑽進燒的熱烘烘的小炕上。
冬日外頭實在是冷,她身子雖然好,但也不是鐵人,在寒風呼嘯的房頂上趴了許久,神人也頂不住。
躺進暖和的被窩中,裴純鬆了一口氣。
想到今日裴琳被扔下池塘,還有裴鐘被射傷的雙眼,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暢快。
但是她總覺得還不夠。
上輩子,裴琳帶人傷到了娘親,讓娘親的身子就此衰敗,活生生受了許久的苦日子。
甚至最後,她還未動手,娘親便觸柱而亡。
只留下一句:「純兒,好好活著,娘是自殺的,與你沒有關係……」
觸柱……
那時候,娘親的眼神中都是解脫、擔憂、還有什麼來的?
裴純悚然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娘親瀕死時的眼神。
還有裴鍾,若是沒有他在長公主府外長跪,用百姓的輿論相逼,以求將爹爹趕出裴氏宗祠。
說她裴純做出的事情枉為女子,信國公不需要這樣的女兒。
跪在長公主府門口,嘴一張便嚷嚷著讓她陳塘。
娘親怎麼會經歷那一遭!
那時候,爹爹與哥哥們剛得勝回朝,連她面都沒見到,便匆匆進了宮去。
結果呢,去求皇帝,回來的便是已經卸去甲胄,下半身血肉模糊的爹爹。
可爹爹還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說:「乖小六兒,莫要多想。
是爹的錯,是爹連累了你,也是爹識人不清,養了一頭白眼狼……
更是爹樹大招風,只要有一點能被攻訐的點,便會被他們揪著放大。」
皇帝的斥責、百姓的鄙夷。
僅僅是落下池塘怎麼能夠?僅僅是一隻眼睛怎麼能夠?
這只是開始!
落下池塘的裴琳被身邊侍衛救了,是她故意所為。
她想看看上輩子,被人當街指點為蕩婦的情況,如果發生在裴琳身上,她會如何!
裴琳的爹又會如何!
翌日。
裴清與裴純早早的便踏上了馬車,準備去往古淵的住處。
昨夜一場雪,將剛清掃出來的路面再次被掩埋。
馬車車輪嘎吱嘎吱的碾在雪上,車夫小心翼翼的操控馬車的方向。
質子府的佔地面積非常小,連京城中富庶人家的院子一半都沒有。
甚至頗像平民百姓居住的那種小院,也沒有匾額,連裡面住的是誰百姓們都不知道。
當然,這是趙國皇帝特意而為之。
馬車緩緩停下,裴純率先跳下馬車,一眼便瞧見了渾身蒼白落雪,跪在府門外的古淵。
衣擺處已經結冰,臉頰也被凍得通紅,此刻正低眉順眼的縮著腦袋,腫成蘿蔔的手拄在冰涼的雪地上。
連馬車停到了身前都沒抬起頭,好像已經被凍僵。
看著慘兮兮的。
她扭了扭手腕的如意珠暗器,面色不好,腳步非常迅速,直奔古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