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峙
最後一句話落下,裴鍾裝成怯懦的模樣,趴在地上,抬頭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還在哭泣的長公主。
這一手下跪,帶著語焉不詳的引導,還真是……
讓皇帝本就懷疑長公主府的心思,越發深重幾分!
裴純猛地握緊拳頭,差點沒掩飾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
不過在心中還是冷笑了一聲,來了好啊,來了正好一同拉下水,讓皇帝罰一個是罰,罰一雙也是罰!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皇帝狀似好奇的、帶著疑問的哦了一聲。
「既然如此,去將那馮氏小子叫來問問罷!」
老太監聞聲揮了揮手,門口的小太監便轉身跑了出去。
「是啊,叫來馮桓那孩子問問吧。」公主娘虛弱的止住哭泣,開口。
裴純眨了眨眼,終於回神,側頭看了一眼公主娘,見人依舊在啜泣。
明白過來,也跟著低下頭,安靜如雞。
她先忍這個死裴鍾一會兒!
上首的皇帝將下方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自然也看見了裴純剛才眼中一閃而過的惱怒。
他在心中暗暗點頭,生氣好啊,生氣才能以後不與太子聯手……
半晌,皇帝像是才發現跪在地上的裴清,咳了一聲:「戶部侍郎跪在地上作甚,快起來,賜座!」
地下的裴清也端的十分恭敬的模樣,先磕了個頭,而後才站起身。
「還有嘉善,先莫要哭了。你是朕的親妹妹。
且信國公也在外為朕守衛江山,朕如何也不會虧待了信國公的家眷。
更何況信國公已經得勝,不日便要歸來,嘉善盡可放心。」
皇帝聲線威嚴,就連安慰人也透露出幾分上位者的施捨。
說罷,瞪了一眼身邊的老太監:「你這老東西越發沒規矩了,趕緊去給嘉善上茶!」
裴純眼神微眯,上輩子,父兄即便得勝歸來,面對的便是她聞名京城的醜聞。
就連戰勝外敵這件事情,在皇帝這裡,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國公封號被奪,貶謫,兵權被下,好像只是在眨眼之間……
哪裡像是今天這般,好聲好氣的哄著娘親,還盼著爹爹回京。
不過,按照上輩子的經歷算起,爹爹大約還有半月才能歸京呢。
希望裴鍾與裴琳的命,能在半個月內被她解決掉。
到時候當做給爹爹的一個得勝的小禮物!
長公主點點頭,勉強止住眼淚,被老太監扶著,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
裴純也乖巧的跟在公主娘身邊,老老實實。
在皇帝面前不老實的後果,她上輩子沒少嘗,現在父兄還在外邊,可不敢再囂張造次,給爹爹惹麻煩。
另一邊端坐的太子聽完皇帝說的話以後,面色就微微變了樣子。
心中惱恨,怎麼偏偏在這時候,得勝的消息傳了回來!
今日,要讓公主府卷進麻煩之中,這怕是難了……
地上的裴鍾也猛然瞪大雙眼,心臟不斷下墜。
得勝歸朝了?怎麼在這時候!
完了,完了啊,信國公得勝,他們這還怎麼栽贓長公主府!
那長公主府不僅不會倒,甚至還會更上一層樓!
可他呢!他自己又該怎麼辦!
裴鐘有些慌亂又驚愕的看向太子,面色蒼白了幾分。
恨不得將一口銀牙咬碎,只想將剛剛叫馮桓作證的話語全都吞回去!
倒是六皇子,只是在皇帝說的時候,抬頭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裴鍾。
心中暗喜。
只要公主府不知道太子失德的事情是他們做的。
以後,這麼強力的助手便要徹底歸了他了……
眾人在殿內等了半晌,先來的不是馮桓。
而是被皇后攙扶著,火急火燎趕來的太后。
「皇帝,你這是作甚?!」太后虎著臉,剛一到屋內,便不客氣的張口質問皇帝。
皇帝站起身,有些頭痛的瞪了一眼身邊的老太監,無奈扶額。
「母后,朕只是找嘉善過來問問,不是也沒如何嗎?您這般激動作甚麼?小心氣壞了身子!」
太后哼了一聲,躲開皇帝要攙扶自己的手,轉身將裴純拉起:「快讓皇祖母瞧瞧。
哀家的心肝可有受了委屈?」
裴純搖搖頭,瞧著面前頭髮花白的老人,裝作感動的嘟著嘴:「沒有的事情,皇祖母您快坐下。」
「是啊。」皇后也在一旁溫聲開口。
太后這才乖乖坐下,神色依舊不虞,看著皇帝:「皇帝若無事,趕緊將嘉善放回去!
哪有做哥哥的這般審問自己的妹妹!」
皇帝嘆了口氣:「母后,裴侍郎的證詞都已經拿到了朕的手中。若是不問,實在說不過去啊……」皇帝面色無奈。
太後面色不虞。
安靜許久的皇后也在此時開口:「證詞而已,嘉善身正不怕影子斜。
若是沒有什麼事情,還不如讓皇上仔細問問。
至少能給外頭的人瞧瞧嘉善是沒問題的。」
裴純心中哦豁,果然來了,皇后也開始試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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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沒聽皇后的話,倒是看著皇帝,眼眸一豎:「證詞?什麼證詞?」
皇帝搖搖頭,只能耐著性子與太后解釋:「裴鍾說,是嘉善與信國公建造了個茶園,專門用來賄賂官員,結黨營私。」
太后皺眉:「結黨營私?皇帝,別告訴哀家這種話你都信!
嘉善貴為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人不巴結?何時還能輪到她去賄賂別人?」
皇帝被問的明顯一噎。
裴純立刻找准機會,裝作委屈的開口:「皇祖母,可是裴侍郎說是我娘親逼迫他做這件事情的。
他還說,前幾日去長公主府,便是要給長公主府送去茶園賬本的。
可事情本就不是他說的這般。
裴侍郎明明是不想讓爹爹退出裴氏宗祠。
可他……他竟然說,子洵哥哥能作證,明明那天是子洵哥哥引薦的裴侍郎!
這、這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裴純裝作焦頭爛額,委屈的跟太后吐槽。
太后皺眉,心中也知道這是太子在對長公主府下手。
但作為未來盟友,加上女兒的親娘,她怎麼也要幫著長公主對付太子一黨。
尤其是,有了現在已經得勝的裴鼎!
於是太后開口:「什麼賬本?拿過來給哀家瞧瞧!還有那茶園的人,也都叫來!
哀家倒要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無奈:「還能是什麼大事……母后,您就別摻和了。」
皇后也跟著搭腔:「是啊,母後放心,皇上定然能還嘉善一個清白的。
更何況這件事情就算是假的,又能如何?
事情是栩兒發現的,本想為朝中摘除裴鍾這個毒瘤。
卻沒想到此人竟然攀扯出來太子殿下!實在是膽大包天。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這件事情有太子殿下的手臂,太子也早在之前,便因為宮中的事情受罰。
已經禁足了,還能如何?
分明是這裴鍾因為自家女兒的事情……膽大包天,想攪亂皇家和睦!」
說到這兒,皇后語氣停頓了一下,抬眸,見公主娘面無異色,這才轉轉眼珠,狀似憤怒的瞪了一眼裴鍾。
心中卻放鬆不少。
裴純在心中翻白眼,心道不愧是宮中的女人,一句話,從茶園的事情直接聊到太子失德。
話題都歪曲到十萬八千里了,居然還能找到機會試探公主娘。
若是這次公主娘的臉色變了,是不是皇后與太子便會默契的聯手,一同對付公主娘?
像上輩子一般?
至於太后在其中會充當什麼角色,裴純不知道。
守門小太監終於悄悄躬著身子跑了進來,身後跟著滿臉懵懂,一身白衣書生模樣的馮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