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

「福瑜，你說人會有來世嗎？」端坐在政先殿的玄武帝抬眼久久的望著殿外那方方正正的夜色低聲問著他身邊的大太監。

他生的極好，完美的繼承了先帝的所有優點，雖然年過四十，但是面容依舊看起來丰神俊朗，只是雙鬢已有了微微白髮。他一襲明黃色的龍袍，柔順的長發束起，頭戴著冠冕，系著明黃色的冠繩，冠冕頂的中端鑲嵌著寶石，細細的珠鏈流蘇垂落在兩邊。身材高大而修長，一雙黑金色眼眸的丹鳳眼尤為讓人矚目，舉手投足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氣息。

「陛下，奴才不知。或許有，或許也沒有。奴只知，如果有來世。奴也定會一直陪伴陛下一世得」福瑜諾諾答到。

「是嗎。你還願伴我一世。那她呢？她還願嗎？她還願再遇到朕，伴朕哪怕一旬嗎？」

話音剛落，角落裡的宮女太監們驚的臉色如紙立刻全都低下頭，靜靜的立於殿外就像不存在一樣，彷彿連呼吸都不曾聽到。

殿內一時落針可聞。

「哈哈哈哈，，，，你也不知，你也不知，你也不敢答。你也不敢於我說實話了，你也知道她不會是不是，她不會了，她不會再想遇到朕了，不會入宮，更不會再伴朕左右是不是，，，」玄武帝突然視若無人的大聲咆哮道。

「她不會，她不會，她再也不會了，，哈哈哈……我的翎鈺，我的鈺兒，她再也不會，再也不會想遇到朕了。或許沒遇到朕才是對的。這樣她是不是也會像成王和成王妃那樣尋一心愛之人，夫妻和美，結婚生子安穩度過一生。也可能會像康君一樣與天地清風相伴一人一馬一槍踏遍這大好河山的任何一處，何其自在；畢竟她們當年親如姐妹，志向又相投。」

「陛下，御醫說了，切勿憂思太重，於龍體無益」:福瑜手持拂塵一臉擔憂的說到。

而柳澄佑恍若未聞一般他豁然起身走到殿中繼續說道:「如果她沒遇到我，如果我沒有一步一步接近她，讓她愛上我。如果我當年沒有向父皇求娶她，如果我當初沒有利用她。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這樣她不會一生困於這座宮城，這樣她段氏滿門不會因我被污衊到一絲血脈都無。這樣她就不會整日擔驚思憂，最後難產血崩而亡。她以前明明那麼愛笑得，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鈺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錯的一塌糊塗……」

剛剛還威嚴不可直視的帝王，現在卻如一幾歲稚童一般蹲在地上，雙手抱膝。他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著一支銀質的梅花簪子，簪體通體光滑在月光下還泛著星星銀光。只是那簪尖的紅色梅花花瓣可能由於時間久遠，也有可能是被人時常撫摸所以已有點微微掉色，早已沒了昔日光彩。

此刻全天下最尊貴的帝王，他就這樣蹲在地上一直喃喃自語道。忽然他感到氣血上涌，喉嚨一陣灼痛，再也按捺不住吐出口中鮮血。

「陛下，陛下，傳御醫，快！」

旭弘二十三年。年僅四十一歲的玄武帝柳澄佑崩於玄正殿內。他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那裡，安靜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是手裡還拽著那支與這種宮殿格格不入的梅花簪。整個宮廷都籠罩在一片沉重氛圍中，宮殿內哀嚎聲不斷，哭聲震天。玄正殿外，妃子皇子大臣烏壓壓的跪著一片，每個人的臉上無不是泛著悲痛的淚水。

吱……門軸緩緩轉動，大殿的門隨之敞開。大太監福瑜手捧一明黃聖旨於殿內走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凡帝王自有天命，應享壽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壽考，應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朕自幼讀書於古今……皇太子柳羽墨，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聯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制，持服三日，釋服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