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至親

巳時初，段翎鈺已妥當的坐上馬車。旁邊坐著春桃和春杏。秦嬤嬤則留在府中繼續操辦著晚上的接風家宴。

「姑娘，你怎麼了？姑娘？怎麼瞧著臉色不太好」春桃眉宇微皺一臉擔心的問著段翎鈺。

春桃陡然發出的聲音把正在神遊的段翎鈺一下清明。

「春桃，你小點聲，仔細嚇到姑娘啦！」春杏食指擋著自己的唇示意她說道。

「無事，只是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父兄還有姐姐一時有點不知所措而已。不知道他們去濰西道平亂這大半年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段翎鈺收斂心神坐起身子緩緩說道。

春桃這次止住了話。

段翎鈺挑開窗帘定定的看著沿途的街道，心緒再一次飛遠。經隔一世，「夢」中父親、姐姐、哥哥一生為大乾戍守邊疆，我們段家更是護守他們柳家江山近百年，我們所有的段氏孩兒啟蒙的第一課就是忠君。沒想到，到了最後。竟是被他們柳家，被那個人的野心，將我們段家這近百年來所有的一切毀於一旦。她怎能不恨，那樣好的父兄被他設計的屍骨全無。那樣好的姐姐為增援父兄一人一槍三千軍馬孤守湖州近兩月，最後被突厥五萬大軍亂箭穿心而死。

就是這樣好的人，他們竟然還以勾結大夏，結黨營私等數十條莫須有的罪名。將段家九族之內所有人凌遲。

她因當時身在中宮又剛懷有皇嗣，被那個人極力保了下來。自那之後，她就被困於定坤宮內直至最後一屍兩命，血崩而亡。

幸好，幸好這一世一切都還沒有發生。段家還在、她父兄，阿姐還在，她所有重要的人都還在。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讓這些事發生。這一次，她一定會護下所有她要護的人。」她雙手緊緊的蜷著手中的絲帕，眼底露出一抹戾色。

「吁……，二小姐城門到了」駕車的陳伯停好馬車向車內說道。

段翎鈺定了定心神后輕輕掀起車簾，她的手指纖細白皙，動作輕柔而優雅。車外，春光明媚，楊柳依依。因城外此刻聚集著許多自發來迎接宣威大軍的百姓，所以段翎鈺只看了一瞬就放下了車簾。

「幸好是趕上了」

「小姐，你要吃些點心嗎？出門帶的早食你還未動呢！」

「小姐，你是要鮮花餅？還是三清糕？這個白玉糕是蜜飴坊新出的，聽說一天只做三屜，是陳伯大清早去排了好久才買到的呢！」

「還是先進些荷葉粥？比較好克化。上面淋了一層去年新做的槐花蜜……」

春桃正在一一打開食盒，眉飛色舞的跟段翎鈺說著。

噔噔噔……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打斷了準備繼續詢問小姐準備吃什麼的春桃。

「是段家軍的旗幟，快看，是段家軍回來了！」

「是宣威大將軍回來了！」

「宣威大將軍回來了！」

城外頓時人聲鼎沸，喧鬧無比。

「看，那個身著紫衣鎧甲，手持長槍的是段將軍的嫡女吧？」

「對對對那就是段大小姐，真真是巾幗英雄啊，年僅十七就能隨父兄前陣殺敵了！」

「是啊，我聽說這次回朝，陛下會封段小姐一個將軍了！」

「這可是我朝第一個女將軍了！」

「宣威大將軍左邊的那個是段世子吧。世子長的可真俊啊。」

「要是能進段府伺候真的是此生無憾了啊！」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時，段家軍隊已經行至城門口。

為首的正是段家軍的統帥——段將軍，他身穿一襲黑色盔甲，英姿颯爽，威風凜凜。他身後緊跟著的是段家的嫡女和世子，他們同樣穿著盔甲，手持武器，神情肅穆。

段將軍騎在馬上，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威嚴和自信。他身後的士兵們整齊列隊，步伐一致，氣勢磅礴。

忽然有一身穿白色素衣紗裙少女以極快的速度飛奔向那隊伍前，那少女面容有些急切，額角已有一層薄汗。但不影響她容顏絕美，面部線條流暢自然，色彩溫潤如玉，令人陶醉其中。腳下奔跑時散開的白色裙邊宛如一朵潔白無瑕的荷花，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之美。

「父親，哥哥，阿姐……」段翎鈺邊跑邊向軍隊呼喊著。

「姑娘，你慢點，仔細別摔著了」春桃和春杏緊追段翎鈺道。

遠處，隊伍最前頭一位三十多歲的將軍他眼神猶如狼瞳，閃耀著果決和堅毅的光芒。他的面部線條剛毅而有力，猶如山川般巍峨壯麗。就像是一片剛毅的青松，向世人展示著他的嚴謹和果敢。他的眉毛濃密而略帶彎曲，猶如兩把鋒利的寶劍，掩藏在他冷靜而智慧的眼眸之後。

在聽到前方聲音后眼神快速捕捉那人的身影。待看清來人後雙眼瞬間溫柔，還未等他開口說話。

「妹妹？是小妹嗎？」那位將軍左手邊的年輕小將早已飛至站在那人面前。

段翎鈺定定看著面前的人。

少年將軍一身銀白鎧甲，凸顯著他的威武之姿。他的面容稜角分明，劍眉星目，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耀眼。他肩寬背厚，加上一頭長發，呈現出一派陽剛與英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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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段翎鈺一把抱住了段時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再也忍不住大把大把的滴落下來。

「哥哥……哥哥……」段翎鈺抱著哥哥邊哭邊叫他。

段時晏一下就被妹妹抱的不知所措了，看到妹妹這樣，一時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直直杵在那裡不敢動。

「妹妹，小妹，你別哭啊，父親和我們都回來了，大家都沒受傷，都好好的回來了……」段時晏只得輕聲的哄著。他這嬌嬌弱弱的小妹可跟大姐姐不一樣。他這妹妹從小就被他捧在手心哄著得。

他一聲聲的哄著妹妹，可是這次妹妹怎麼跟以前不一樣，越哄越哭啊。就在他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

「段時晏，你怎麼把你妹妹弄哭啦」段翎昔一把就把段時晏推開，順勢就把段翎鈺抱在懷裡。

「我不，我沒有啊，我……好吧，是我的錯，我哄不好妹妹……」段時晏本來想申辯一下可對上段翎昔的眼神立馬就選擇低頭認錯閉嘴。

段翎鈺看到哥哥這樣，一下子破涕而笑了出來。

這時宣威大將軍段霖已騎馬走到他們面前。

他帶著威嚴不容有疑的聲音，但看向段翎鈺的眼神卻極近寵愛的說道:「鈺兒，你先回府，我帶你姐姐哥哥先去宮裡復命。然後午後回府，我們一家子再好好說話。」

「好，我在家裡，等著父親，哥哥，姐姐回家」

「好」

「妹妹可得在家裡等著我哦，讓秦嬤嬤多做點好吃的，一定要備上竹葉青，我都想好久啦」

「小妹，你先回去，等姐姐回去給你看看給你帶著禮物。」

段翎鈺目送著隊伍進城，直至一點人影都看不到了，才招呼著春桃，春杏他們回府。

另一邊

威將軍帶著軍隊凱旋歸來，?在城外迎接的人群中，?有一位年輕的男子穿著青灰色的錦緞圓領袍衫，?靜靜地等待在酒樓中。?他放下茶杯，?輕輕晃動青花瓷杯，?看著杯中茶湯形成的小旋渦，?直到宣威將軍帶著他的軍隊從南城門進入視野。?這位將軍以穩見長，?行軍打仗以穩為主，?他的軍隊損失最小，?因為他總是能找到破敵之策后再戰。?他的歸來，?象徵著勝利和榮耀。這樣的人，對於他以後所謀之事來說只會後患無窮。

「段家，絕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