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標記

注意到艾莉西婭的眼神，德拉科用腳後跟把兩人的魔杖踢得更遠了些。

「讓開，科林斯。」德拉科深吸一口氣，眼下的面部肌肉微弱地抽動起來，「別管他了。」

艾莉西婭動也不動地站在哈利身前，滿臉寫著拒絕。

「別管他了！」

這樣抗拒的態度激怒了德拉科，他猛然出手攥住艾莉西婭的胳膊，拉得她向前踉蹌了兩步。

德拉科抓住機會，朝哈利丟了個咒語過去。

艾莉西婭回身望去，哈利烏黑的眉毛緊皺在一起，彷彿有許多人魚湊在他的耳邊唱著難聽尖利的歌曲。他的眼睛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緊閉著，眼皮下的眼珠徒勞而焦急地轉動著。

「只是吵了一點，對他的身體無害。」德拉科單手橫在艾莉西婭腰上，略一使力，便將人鎖在了懷裡。他將下巴搭在艾莉西婭的肩上，語氣輕快地補充，「至於會不會對他脆弱的精神造成傷害，我就不清楚了。」

艾莉西婭很少有被德拉科從背後抱住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感覺還不賴——如果不是發生得不合時宜，如果艾莉西婭的心情再好一些，她會很願意享受這個擁抱。但現在，她垂下眼，語氣冷冰冰的，「放開我。」

艾莉西婭垂眼看著橫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德拉科的魔杖就在那裡。蒼白肌膚上的淺藍色筋脈宛若山楂木的根系，艾莉西婭假意掙扎了兩下，手指緩慢地滑向德拉科的魔杖。

噠！就在她即將抓住魔杖的時候，德拉科張開手，魔杖迅速跌落在地。

「艾莉西婭，你知道嗎？」他抓住艾莉西婭的手，壓在她的腹部，「你的反抗就跟你的表演一樣敷衍。我都拿出準備抓捕一頭野牛的力氣了，結果——」

德拉科輕笑了一聲：「我實在想不出，我的身上除了魔杖，還有哪裡能吸引你。」

這話他說得輕快，艾莉西婭卻從中聽出了苦澀的意味。她不敷衍地掙紮起來，卻只是使自己的身體和德拉科的更加緊密地貼在一起。

兩人都用了十足的力氣，衣料摩擦開始生熱，艾莉西婭感覺背部暖烘烘的。德拉科的雙臂像魔鬼網一樣纏著她。

她的外套一定沾上了討厭的皮革、黑加侖與雪松的味道。艾莉西婭想著，發現他擁抱自己的姿勢和幾分鐘前哈利抱著她躲進包廂的姿勢類似。心酸、惱怒、諷刺……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艾莉西婭毫不猶豫地挖苦道：「我以為只有我家狗喜歡靠氣味標記地盤，馬爾福，你以為我的衣服上沾有你的香水味，我就跟你是一頭的了？」

換作以前，艾莉西婭絕不會說這樣刻薄的話。但現在，她只想用語言的利刃刺破他的胸膛，讓他認清現實，血淋淋的、殘酷的現實。

他怎麼能用那樣輕飄飄的語氣提起那個人，把那個人做的事情簡單地歸為賜予純血榮耀？

如果德拉科認為純血榮耀比許多人的尊嚴、事業乃至身家性命重要，那她就要把這該死的榮耀踩進泥里。

「什麼？」德拉科的聲音裡帶有掩蓋不住的驚詫。片刻后，他鎮定下來，「不，我當然不會那樣天真，你和我從始至終就不是一路人，我很清楚。」

「但你說對了一件事，艾莉西婭——」

艾莉西婭驚疑不定地艱難扭頭，卻只能看見他淺金色的發頂。撲向肩頸處的熱氣激得她毛骨悚然，艾莉西婭本能地感到危險。

沙啞的嗓音從她的肩頸處傳來。

「沒錯，我是狗，你為什麼要選擇鬆開牽引繩呢？」

「德拉科！」

艾莉西婭突然呆住了，預想中的疼痛並未襲來，雨點般輕柔的吻取代撕咬落在她的後頸。

經過一個暑假，他瘦了許多，手臂突出的骨節硌得艾莉西婭生疼。但這一切都比不上他落在艾莉西婭肩頸處的啄吻，一個接一個的輕吻像火焰一般灼燒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

艾莉西婭的眼中蓄起一汪淚水。

很奇怪，分明她喜歡的人正在親吻她，她能感受到的卻只有心痛。

包廂外雜亂的腳步聲早就消失了，寧靜沉鬱的夜色籠罩天際，湖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一滴滾燙的眼淚砸在她的頸肩交界處，艾莉西婭顫抖了一下。

她開始真正的反抗，不管不顧地踩德拉科的腳，掐他的手，用手肘撞他的肚子……

德拉科悶哼著，既不反擊也不鬆手，越來越多混合著眼淚的親吻在艾莉西婭的後頸融化。

終於，在艾莉西婭胡亂掐到對方的左臂時，他放鬆了桎梏。艾莉西婭抓住機會，從德拉科的懷中掙脫。

啪！

艾莉西婭轉身甩去一個響亮的耳光，德拉科蒼白且略微凹陷的臉頰上瞬間浮現出五個緋紅的手指印。

「我想你不需要我提醒你，」艾莉西婭咬著牙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是嗎？」德拉科喃喃著，將另一邊臉轉向她。他用手指點了點完好的那邊臉頰，微垂的泛著淚光的眼眸凝視著艾莉西婭，「那你消氣了嗎？」

艾莉西婭攥緊雙手，不久前扇過德拉科的手掌火辣辣的。她不明白德拉科為什麼把另一邊臉轉過來，難道想讓她再來一巴掌嗎？

「看來你連這樣的興緻都沒有了。」

德拉科勾起手指，擦去睫毛上欲滴未落的淚珠。他依舊傲慢地高抬著下頜，眼眸卻像一片被風吹皺的湖面，破碎的、美麗的、碎金一般的光芒在眼中浮動，「沒關係，艾莉西婭，這種程度的疼痛遠遠算不上懲罰。」

「你隨時可以行使懲罰我的權力。」德拉科撿起他的魔杖，「至於今天——」他看著艾莉西婭戒備的神情，輕笑了一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每當想起我的父親，我就恨不得踩爛波特和那個布萊克家族的叛徒的臭臉？」

當然沒有，這個問題並不需要艾莉西婭回答。

「現在你知道了。」德拉科說，「我就暫且把這當成我的賠罪吧。忍下傷害波特的衝動比你的耳光更讓我痛苦。」

「再見，希望你能趕上回學校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