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元長河
這些天望月樓聲望日隆。
別的酒樓要說看望月樓爆火的生意,不想使壞,那是瞎扯。俗話說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但沒盤清望月樓背後的道行之前,這些奸商們也不會輕易無腦硬把臉送上來打。
得益於開業當天就有當朝國舅高鵠和皇城司兩大正副司使捧場,黑白兩道無不對望月樓禮敬三分。
這才七八天過去,就有人來找麻煩了?
童舟扒著欄杆向下看去,瞅瞅到底怎麼回事。
宋引章現在還沒開始表演琵琶,前幾天顧千帆送來《涼州大遍》她正加緊練習,等著童舟安排的神秘行動呢。此時正在後邊獨立小合院,並沒在正樓。
趙盼兒滿面含笑,帶著鄔素雅迎到門口。
「這位客官,我是掌柜趙盼兒。引章是我妹子,不知您找引章有何貴幹?」
來人穿著墨綠色官服,趙盼兒當然看得出來者不善,卻依然明知故問。
來人高聲道:「本官元長河,乃教坊司司業,可不是你的客人。我聞有錢塘樂營營伎宋引章,受錢塘樂營管事差遣,來我教坊司學藝。」
「已至東京多時,卻不速至教坊司,盤桓於此,不怕官家治罪嗎?」
他這大聲一嚷嚷,周圍往來客人,頓時嘩然。
「原來那三掌柜,是個營妓啊?」
「我前日遠遠瞧過一眼,看著清純可人,不想竟是個妓女啊!」
「。。。」
這些議論雖然聲音不大,卻都能落進趙盼兒耳中,她當即臉色一白。不過也暗自慶幸,引章並沒自此,不然自尊心該多受打擊。
「這位司業大人,我這望月樓打開門做生意的,人多眼雜。帶您去偏廳商議此事,您看可好?」
趙盼兒第一時間就看出問題。郎君早已打點好錢塘樂營,這才帶引章來東京。若是無人使壞,教坊司的人沒接到引章手裡的引薦信,如何會知道她來東京的目的?
官伎按律法講,就是皇家的私產,確實不該隨意在外走動。宋引章滯留在外,遲遲不去教坊司報到,無人追究還則罷了,若是有心人追究,確實沒理。
她想帶元長河去偏廳商議,明顯帶著任務來的元長河卻不依。
「這位掌柜的,本宮此來乃為公務,不便與你虛與委蛇,還請將營伎宋引章交給我,莫要拖延。」
趙盼兒從袖子里拿出一錠銀子,湊上前去就要塞給元長河。
「元大人,您看。。」
元長河看一眼銀子,後退一步,大義凜然道:「無知婦人如何敢賄賂本官,不怕大宋律法治你的罪嗎?!」
趙盼兒被他當堂點破,又急又惱。
童舟倚在欄杆上,看得清楚。
她的手段,應對一般小吏、普通百姓十拿九穩。面對真正的官員卻不起效用,因為官員除了講利益,還要講政治、講立場。
很明顯,讓元長河上門找麻煩的人,不是區區幾十兩銀子能擺平的。
「盼兒,去後院叫引章過來吧。」
趙盼兒抬頭看向他,眼睛里微帶酸澀。童舟沖她溫和笑笑,表示一切有我。
安撫好趙盼兒,他施施然走下樓來。
「元大人你好,鄙人童舟。」
「我聽說過你,一個留求商人,買賣做的倒是不小。可是我大宋自有律法,你就是再有錢,也不能私自裹挾營伎在外不歸。」
「莫要再使賄賂手段,本官可不會給你和那營伎行方便。」
他以為童舟走下來,還是要求情,果斷先行回絕。
童舟面上肌肉微微跳動,當著這麼多人面,他張嘴營伎,閉嘴營伎,把宋引章的顏面按在地上摩擦,已有取死之道。
「元大人,我可沒有說要跟您求情。剛才您也聽到了,我已經讓人去把引章叫來,這就跟你一起回教坊司去。」
元長河一愣「哼,算你懂點規矩。」
「不過大人,看在步軍副都指揮使高鵠高大人的面子上,可否讓我陪著引章一起去教坊司呢?」
「哈哈哈哈,這,當然沒問題!你這留求商人,倒還有些情誼。」
童舟的話出乎元長河預料,回話的語氣,明顯緩和許多。
來時並未聽說他與高鵠高大人有關係,若是知道的話,不該大庭廣眾來堵門的,魯莽了啊。
「多謝大人。」
童舟淡淡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隨意站在那等著宋引章過來。
往來客人還有那想說些閑言碎語的,猛地感受到心底一涼,便知趣閉嘴。偌大個望月樓正門,上百號人,瞬間鴉雀無聲。
看到這樣情形,元長河官帽里爬出一層冷汗。本來倨傲的挺著胸,慢慢縮了回去,變成微微前傾的卑微狀。
宋引章惶恐不安的跟著趙盼兒來到童舟身邊,萌萌大眼浸滿水霧看向他。
「童郎,我,我怕。」
童舟不顧周圍人多,照例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有我在呢,別怕,我陪你一起去教坊司。」
趙盼兒環視一周,發現沒人議論引章,看向童舟,眼神里暖暖的。
孫三娘聽說前面發生的事情,這時候也從后廚跑出來,握著宋引章的手「引章別怕,有童郎在,你絕對不會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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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章吸吸鼻子,堅定道:「嗯,我知道,我相信童郎。」
童舟對著鄔素雅說道:「叫上三個姐妹,跟引章一起走。」
「喏。」
轉頭看向元長河「元大人,我們走吧。」
「好的好的,這就回,這就回。」
童舟拉著宋引章坐上蔣欽駕馭的馬車,徐盛和欒廷玉二人,領著幾個騎兵一起騎著馬跟在後面。
馬車跟隨元長河來到教坊司。
下得馬車,元長河把宋引章帶到教坊司琵琶色,便對童舟說道:「童公子,人既已送到,您便請回吧,這裡不方便招待外男。」
元長河離開望月樓,路上漸漸找回幾分底氣。
他是受人所託,那人言語之間似乎跟計相關聯頗深,那倒也沒必要對高鵠過於懼怕。
不管私底下做什麼營生,至少表面上,教坊司是不接待官員以外客人的。趕起童舟來,毫無心理壓力。
「童郎!!」
聽他這麼說,宋引章卻一陣擔憂。
「引章別怕。」
童舟面向元長河,微笑著掏出『行賄神器』夜光玉佩來。
「元大人,不如您給行個方便,將教坊司的人全都叫來院內,童某有事相托。」
琵琶色房間內光線不太好,元長河看著微微發光的玉佩,立刻移不開眼睛。
一把搶過童舟手上的玉佩,嘴上連道:「好好好,些許小事,本官這就去辦。」
計相又如何,能給我萬兩白銀嘛!
不大一會,教坊司內各色藝伎,並禮部的一些小官、打雜的僕役、做飯的伙夫、浣洗衣服的老媽子,高矮胖瘦三四百人,全來到教坊司內的庭院站好。
童舟在眾人不解眼神之中,登上高處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