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往昔：星河篇（5）

秋夜裡，月色濃郁，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不知道是從哪裡洗了澡，連頭髮都是濕的就跑了出來。

好似接下來要做的是什麼很重要的事一樣。

深秋的天氣，他卻還像是在夏天一樣，穿得清涼，襯衫的領大開，露出一片白裡透紅的肌膚。

四目相對間，顧錫避開了以星河的目光。

這一次，轉身要走的人是顧錫。

以星河快步攔住他，堵住了他的前路，「既然選擇來找我，怎麼一聲不吭就要走？」

他的神色總像是開不起玩笑似的，肅然冰冷，可琥珀色的眼睛總會那樣專註地看過來，讓人無法逃離。

「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顧錫哽了哽，開口時聲音啞得厲害，於是接下來的聲音變得更小，「來見你的路上……我想過很多要對你說的話，可是……」

「現在的我腦袋裡一片空白，以星河…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樣詞窮。」

其實他的話半真半假，想來見以星河是真，打了很多次腹稿是真，一片空白也是真。

唯一在他預料之外的事是，以星河今晚會等他。

「那麼明天，你能想起要對我說什麼嗎？關於你分給我的提成、關於我的晉陞、關於你對我的幫助。」

以星河望著他，眸光好似一片平靜的湖，靜悄悄的，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有時候，這個人真的不像一個剛從高中畢業的孩子。

成熟地過早了，便散發著不同於這個時期的魅力，卻缺失了一份屬於同一時間的活力。

顧錫有些小心地望進那雙眼底，可那裡一片澄明，好似他說的明天就真的代表某種可信的承諾。

於是他沉默半晌，應下了這個明天的約定。

這一天，他還是蹭了以星河的順風車，少年的背並不算寬闊，卻能在前方為他擋去所有冰涼的夜風。

隨風帶來的氣息摻雜著一點清涼的薄荷香，像以星河。

顧錫忽然又開始慶幸，慶幸這個人嗐在這樣小的年紀，還沒經歷過那麼多，不知道那些陰暗處蔓生的心思。

也不知道，自己是對他有所求，才一再接近，製造巧遇。

一見鍾情，說來也可笑，顧錫從不知道自己會喜歡這樣一個人。

像他這樣的人，會因為那無波的一眼蟄伏這麼久，這樣收斂自己。

可看著對方不設防地慢慢接納他的時候，他竟然也會生出一種成就感。

而那些他暗地裡做的時候被人發現，他居然會害怕，怕這個人猜到自己的醜陋心思。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顧錫捂著臉笑了。

他想起今晚格外不一樣的以星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期待他們的明日之約了。

然而，他第二天醒來，最先接到的是以星河的辭職申請。

作為會所的合夥代理人，他幾乎可以決定這裡所有人的去留，但會所的經營模式卻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以星河需要錢，他可以把錢送到以星河面前，以星河不願意做那些事，他也可以保下以星河。

可他唯獨不能左右的，是以星河自己。

辭職，顯然超出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