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我想
「你真的不用勉強自己跟那個馬爾福呆在一塊兒整個暑假,」羅恩不滿的嘀咕著,「你就是來我家我媽媽也肯定會很歡迎你的——再說了,哈利不是跟他教父呆在一起嗎?他們家肯定也會非常歡迎你過去住啊!你說是吧哈利?」
沒有理會赫敏的使勁拉扯,羅恩用胳膊肘狠狠地搗了一下哈利。哈利捂住肋骨只好無奈的說:「我必須要先去我姨父家住上兩個星期……不過我和我的教父都非常喜歡你!我們家隨時歡迎你來玩的,星!」
背後一聲冷笑,德拉科一副大爺的樣子緩緩跺了過來,吊起來的金魚眼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格蘭芬多四人組,掛起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向星沉子靠近一步:「我的父親親自來到學校,邀請了星沉子小姐到馬爾福莊園,希望能請她與我們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請問你還有什麼意見嗎,韋斯萊先生?」
羅恩登時氣結。
「沒事啦羅恩,謝謝關心。」星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有點抱赧,「不過,那樣真是太麻煩你們了呢。再說了,德拉科的爸爸他——」
「是個好人。」
赫敏、羅恩和哈利情不自禁的接到,正好和小姑娘喃喃的聲音混合成四重奏。
扎比尼一時間沒有忍住,爆笑出聲。
「在你眼裡誰都是好人,星。」羅恩抱怨道,「指不定什麼時候你還會對那個神秘人說這句話呢。」
當然,可憐的羅恩並不知道早在一年級的時候伏地魔大人就已經被發好人卡的事實了。
忍住笑,看著德拉科危險的眯起眼睛的神情,扎比尼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迅速的轉身裝作很忙碌的樣子把自己的行李連拖帶拽的拉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車。
在對付完蛇怪和伏地魔的那段時間裡,夏季學期剩下來的那段日子,是在一片耀眼的陽光中度過的。好不容易出了醫療翼,星沉子聽聞鄧布利多校長居然取消了考試,在赫敏的嘆息聲中歡呼了起來。這可是難得的好消息!
這一次的學院杯她和哈利為格蘭芬多加了四百分(令人震驚的分數,德拉科毒舌說是格蘭芬多這個學期失掉的分數太多實在難以挽回才會有這樣可怕的加分),德拉科也為斯萊特林加了兩百分。只是這次魁地奇的成功衛冕最終讓格蘭芬多捧下了學院杯,這讓斯萊特林們一陣沉默。
「那個被伏地魔附身的女生就是那個什麼什麼斯的妹妹的朋友?」在離校返家的最後一個午後,星沉子團起身子縮在草地上小口的啃著水果蛋糕,聽著德拉科喃喃自語著他的調查。
「嗯,阿斯托利亞居然會認識一個五年級的拉文克勞的好友……那次聚會就是她在那個拉文克勞的誘使之下把我的胸針放在弗林特的面前的。黑……伏地魔想藉機攪渾這一灘水。本來想趁那個時候……算了,這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德拉科摩挲著下巴沉思著,「那個女生我已經打聽到了,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但還是很虛弱——好像被什麼吸走了一部分生命力一樣。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被伏地魔附體了之後會有什麼殘留的影響么?這個還需要觀察……」
「啊,對了。說起來那一片靈魂碎片被我重新塞回那一個被縮小的冠冕裡面了,」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臉上的蛋糕碎末捻掉,「那個小湯姆好凶的我不是很喜歡它——要不叫它中湯姆好啦——但是那個冠冕又被我隨手塞進了我的空間包裹裡面,可是我現在沒有靈力打不開它……」
「沒有關係,那一個被找到的冠冕並不是什麼急迫要解決的事情。我只是在想,那個拉文克勞是從哪裡找到的這頂冠冕呢?」德拉科用那根老舊的魔杖有節奏的敲擊著自己的手心,在腦海中搜尋者可能的地方。
但是他突然抬起頭,彎起眉眼露出一個馬爾福標誌性的假笑:「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了——星,你還沒有游泳的泳衣吧?」
隱隱感覺到話題好像轉移的有些快,星沉子愣愣的點了點頭。
德拉科伸出食指細心的捻掉了她面上殘留的一點蛋糕沫,愉快地說:「那麼你不用擔心,我的母親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新的泳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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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來之前德拉科曾簡短但不失驕傲的向她介紹過他們常來的這一片海灘,但是這片度假海灘還是比星沉子想象中的要美。
午日的陽光明亮而溫暖,環繞著的習習海風帶來陣陣安詳,一切景物似乎都籠罩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寧靜之中。而蔚藍,那絲綢一樣的海面,則在樹木與屋頂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盧修斯一副「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以任何形式出現在這裡」的表情拄著蛇杖牙疼一樣的佇立在房間當中,但很快就被納西莎溫柔但是堅決的拖走了,而德拉科剛剛被兩人份的行李糾纏著不得不去了房間先做安頓,留下星沉子一人在客廳里徘徊。
多少感覺到有些無聊,她的眼神掠過了腳下多年的包漿生出豐潤的光的木地板,身旁深色的橡木傢具和窗邊浪漫的羅馬簾,窗外的一抹碧藍抓住了她的視線。
她被一陣突然襲來的渴望慫恿著,決定去先看一眼大海。
穿過大廳和綿延的走廊,星沉子直到腳掌完全陷入沙灘中才搖搖晃晃的停下。可眼前這一切都是這樣的吸引著她,讓她一直在不由自主的前進著。
這是片令人嘆為觀止的海濱美景。
她在師門時也曾見過幾次海,甚至在上一世中也有過一些關於海的記憶——雖然大部分都是和某些生物的打鬥,這也是她勉強算得上會游泳的原因——可這和這片海完全不同。
之前那些看到的海,都是暴怒的力量:那些開闊無邊的大海,雄渾而蒼茫,深藍的,鐵灰的,彷彿亘古之初就從未改變,直到在岸邊發出了天崩地裂的吼聲。
可這裡卻完全不同,安寧而又祥和。蔚藍的大海上波光粼粼,奶油般色澤的沙灘在眼前綿延平展,一望無際的水面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只有遠處那些漸漸離開沙灘的地方慢慢覆蓋上柔軟的青草,彷彿與海面和沙灘是完美的漸進,在風中輕輕搖晃。陽光輕輕地鋪灑在這片美景之上,彷彿為之帶來了不可忽視的熱度和躁動,卻又溫暖平靜。
「太美了。」星喃喃的說。
「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感覺。」身後,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冷冽但是溫柔的聲音放低了語調低低的接到,「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感覺。」
那是她很熟悉的聲音,幾乎每天都聽,帶著不同的語調和語氣,上升時的尖銳的質疑和擔心,下降時的低沉的威脅和警告,平穩時的拖著長腔的慵懶與漫不經心,她都聽過很多次了,可是這一句低沉的聲音卻好像在這一片溫柔的景色中,變成了一種富有衝擊力的什麼東西一樣,猛的一下衝進了她的身體。
其實那句話的語調與平日沒什麼不同,只是聲音稍稍低沉了一些——不過和一般所謂的低沉沙啞或者什麼富有磁性、性感的形容詞不同,甚至也算不上文氣溫雅,他的這句話的聲音帶著一種彷彿具有某種感情才能帶來的特質,平穩如流水,卻深邃而波濤暗涌,飽滿,帶著吸力,帶著平靜下的衝擊,好像有很多句話、很多種感情都無言的沉默在其中,卻又乾淨而平和,飽含著躁動的炙熱和洶湧的乾涸。
在那個海邊的夏日,大海上是溫柔的波光,午後的陽光有著炙烤著一切的神色,可是卻又溫順而馴服。它們眯著眼睛在海面上、沙灘上、甚至是耳邊上匍匐,空氣里醞釀著一股濃厚卻又乾燥的氣息。
在那個人的安靜注視中,星沉子有些尷尬的回神,抱赧的摸著自己的鼻子:「抱、抱歉德拉科……我沒有在那裡等你……我、我是說……」
「當我說讓你在那裡等我的時候,並不是說,讓你不能隨便亂跑。」德拉科把一杯果汁遞給了星沉子,轉頭看著這片安寧的海面,語調平靜從容,「我只是想對你表示,我一定會回來,回到你的身邊,所以請你不用擔心,也不用不安,只要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他微微垂下眼瞼,掩住那一片漂亮的銀灰色:「因為,不管你跑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垂下的眼瞼遮住的那雙眼睛璀璨而又深邃銳利,驕傲而又純粹,此刻卻盛滿了一種很深很深的顏色,轉化為了一種溫柔但是卻危險的深灰色。
「你在我身上下了追蹤咒?」星沉子好奇地問。
德拉科搖搖頭,卻又帶著一種她不太懂的笑容沉思片刻點點頭:「我把一項我非常重要的東西放在了你身上,所以你到哪裡我都能找打到你。」
「你是指——你的戒指?」星沉子小心翼翼的舉起了她的右手。
「我以為我把那樣東西放上去的時間比我把那枚戒指帶在你身上的時間要短,其實或許可能更長吧。」
嘆了一口氣,說完這種完全像是打啞謎一樣令人一頭霧水的話之後,德拉科的眼神飄向遠方,卻好像又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壓抑。
「對不起!是不是我做的不對?」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轉變后,星沉子小心翼翼的問,「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是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
「你——」德拉科躊躇著,轉而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甚至毫無風度的抓了一把整齊地抹了髮膠的頭髮,「你不能明白。不是你的問題,不是……」
「我不能——」他深吸一口氣,好像在艱難的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我做不到——我根本沒有辦法。我知道我現在就像個白痴一樣!可是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連面對你時連最簡單的說不的時候說是,說是的時候說不,我都做不到!好像快樂就應該歡笑,傷心就應該皺眉,好像我只剩下了一茶匙的感情,根本沒有地方擺那些——擺那些……」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遇到你,超出我控制的地方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能——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星沉子完全懵了。
沉默半響,她低下頭輕聲說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
「那不是我想要的!」德拉科突然尖聲說,他猛地在星沉子身邊的躺椅上坐下,捂住額頭,姿態挫敗,甚至帶著一絲自暴自棄,「我不想要那個!永不!」
「那你想要什麼?」星沉子謹慎地問。
「我想要你……」德拉科掙扎著說道。
像是被人猛地一下捂住了口鼻一般,星沉子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我想要你……」德拉科的手像是不能抑制一般的抓住了星沉子的前臂,幾乎察覺不到地輕輕握住,留戀、掙扎卻又不舍。
他的眼神鎖住了星沉子,星沉子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從那片漂亮的銀色中移開視線:「我想要你……留……下。我想要你親眼目睹著伏地魔的死去,一個新的平安的誕生,我……們一起。」
說完,他鬆開了抓住星沉子前臂的手,默默退到一邊:「就是這樣。」
在星沉子能夠回答之前,德拉科便大步走開了,步履有些匆忙。
她凝視著德拉科頭也不回的走到遠處的屋檐下,站在陽台上,靠著欄杆。一種奇異的難受的感覺在星沉子體內升起,有那麼短暫的一瞬,她想追上去問問德拉科他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雖然她確實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她願意學。
然而,當她看見微風吹亂德拉科的頭髮,裁剪出一幅側影,映在灰藍色的海面上時,她又覺得彷彿好像有什麼她明白了一樣。
德拉科想讓她留下,卻又害怕留不下她。
可是這件事情並不是星沉子一個人就能確定的。
她沉默的轉頭看著海面,站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