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賈母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王夫人到了榮慶堂。
見過禮后,賈母一派的氣定神閑,還讓鴛鴦給兩人各上了一杯茶。
王夫人暗道:老太太真是穩得住!
她象徵性的飲了兩口。才開口說道:「老太太,寶玉那邊今日出了事,不甚體面,府內人多嘴雜,人云亦云,我怕傳了出去惹人非議,就讓人先封了他的院子。現在事情已經處置好了,特來回稟老太太。」
賈母點頭:「寶玉怎麼樣了?」
「寶玉恢復的不錯,瞧著精神不少,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
賈母聞言終於放下心:「他沒事就好,今天你過去,可是因為他院里的丫鬟婆子出了什麼事?」
「回老太太,寶玉身邊的襲人到底不是咱們家生的丫頭,眼看著年紀大了,他家裡有要贖人的意思,她自己也就動了歪心眼,串聯了寶玉身邊的碧痕、麝月、秋紋三個,四人聯合在一起將寶玉身邊值錢的東西偷了,打算拿出府去變賣。
幸虧有個小丫頭髮現她們不對勁,偷偷的來回了我,我這才帶著人去仔細搜查了她們的住處,未免有人趁機栽贓陷害,還讓她們自己盯著人查,結果真在她們房內起出了贓,她們也對此也已供認不諱。」
「竟有這等事!」賈母一拍卓案怒道,隨後又覺得不對:「襲人一向穩妥,我看著她長大的,她怎麼會如此?」
一旁鴛鴦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她是絕對不信襲人能做出偷盜的事情來,但是現在可沒她說話的份,只能靜靜的聽著王夫人說。
「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我平時對她能在寶玉身邊服侍,都是一百個放心的,說句不怕老太太笑的話,我都想把她給了寶玉做姨娘了,誰知道竟然看錯了眼,如果不是今天給她抓了個現行,我也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是這種人。
氣憤之餘,直接給了她幾鞭子。她家裡要是來贖,就讓他們把人帶走,要是不來贖就送到了莊子上配人,其他三個也是一樣處理。」
王夫人胡編亂造避重就輕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把能要了人命的五十鞭子,說成了幾鞭子。
賈母嘆了一口氣,所謂人看成精,寶玉身邊的人都是她挑選過目的人,豈能不知道她們的為人?
她心知今天的事情王夫人沒說實話,要是別的事她絕對不會多問,可是事關寶玉,她絕不能讓事情糊裡糊塗的就過去。
「老二家的,我要聽實話!」賈母沉聲道。
王夫人沉默一瞬。
老太太一向偏心二房,哪怕他們沒有繼承榮國府的爵位,也依舊讓他們住在榮禧堂。
而二房中老太太又一向把寶玉當成命根子,從小到大如珠似寶的護著他。
不說別的,起碼在寶玉的事情上她們是一個戰線的人。
而且她也瞞不住老太太的。
就算她不說,老太太也總能撬開李嬤嬤等人的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王夫人輕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到鴛鴦身上,鴛鴦瞬間頭皮發麻,知道下面的事不是自己該聽的了。
縱使她心中再替襲人、麝月等人著急也沒用了,畢竟她在怎麼得臉,她也只是個做奴婢的。
抬頭看了眼老太太沒反對,鴛鴦立即退了出去。
王夫人不再隱瞞,直接將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老太太。
賈母聽完,臉色如同之前的王夫人一樣陰沉,直接把手邊的茶杯狠狠摜在地上。
過早沾染女色的害處,已經一把年紀的賈母豈能不知?
正因如此她才如此憤怒。
這些可都是她親自挑選的人啊!
現在她們做出這種事,無異於在她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除了她們幾個,其他人查了嗎?」
王夫人點頭:「老太太擔心,院子里的人,我都查過了,就她們四個。」
賈母點點頭,面色依舊難看:「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對外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說她們私下偷盜財物,把她們打發的遠遠的,不許再見寶玉。」
「是。」
賈母無意在留她,王夫人這個時候也不想多待,直接告退回來榮禧堂。
榮禧堂內賈政端坐炕上,顯然他也聽說了寶玉那出了事,但是放不下身段親自去看,只在這裡等著王夫人。
王夫人鬆了口氣,知道丈夫這是心疼兒子,只是不好開口,當下就把她之前編的那套偷盜財物的說辭對賈政說了一遍。
賈政就是很無語。
他一個做父親的,自然不會去了解兒子身邊的丫鬟品行如何,現在聽王夫人如此說,他也沒有起疑,直接就相信了。
而且王夫人既然已經處置過來,他也就不便再發言了。
「真是個冤孽啊!他身邊的事一天到晚沒停過。」
王夫人聞言有些心虛。
你是不知道這事情的真相,不然就不僅僅是這麼感嘆一句了,怕是打死寶玉的心都有了。
「老爺,昨天你教訓過寶玉之後,我也仔細的想過了,寶玉畢竟是個男孩子,漸漸的也長大了,在大觀園內和其他姑娘們住在一處,多少有些不便。
而且我冷眼看著,自從他住進大觀園,每日只顧和姐妹們玩耍,再加上他的先生回鄉探親至今未歸,他去家學念書,家學裡面有幾個品性不好,難免讓寶玉移了性情。
所以我想讓老爺在給寶玉找個老師在家裡面念書,如此老爺也能多多監督他,讓他上進。」
賈政沒想到一向寵溺寶玉的妻子能說出這番話,頗有些欣慰的意思笑笑:「我以前就和你說過男孩子不像女孩兒家,咱們必得好好教導,嚴加管教,不然以後惹出是非來,致使祖宗蒙羞,還不是你我傷心。」
賈政很是看不慣賈母和王夫人寵溺寶玉的樣子,賈母面前他不敢多言,只是暗地裡對王夫人抱怨太嬌慣寶玉了,可是王夫人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從不拿這話當回事。
時過境遷,現在王夫人終於吃到了苦果,如今聽到賈政舊事重提,心中滿是苦澀,面上卻只能苦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