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番外-新世界50
許臨風也被此情此景嚇得不輕,略一思索,苦澀地說:
「周九河那廝畢竟是表妹丈夫,可能他的死,對她來說還是打擊太大了。」
兩人溝通的時候,桂琴已經遠遠跑開,滿院子叫喊,去找她那「兒子」。
許臨風追過去,好說歹說,哄著她把鞋給穿上。
「孫上校,你知道我這次的來意,牛首長要見桂琴,我必須得帶她回去復命。」
許臨風來的時候,手中持有首長的文書。
孫鶴清原本對桂琴還有許多不舍,不想就那樣放她走。
可眼下看桂琴這個狀態,他的不舍也少了許多。
「也好,你就帶著她走吧,回到南河多看幾個醫生,好好一個佳人,她怎麼就……」
孫鶴清重重一嘆:「唉。」
許臨風低著頭,配合他一起嘆息。
周瑞安那邊,小孩子的情況也同樣不好。
目睹了父親死亡的場面后,這孩子當晚就發起高燒來。
這幾天渾渾噩噩,一直躺在床上,病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孫鶴清像甩掉個大包袱,也讓許臨風一併把他給帶走了。
幾人走水路,趁著夜色就上了船。
孫鶴清派了四個兵跟在許臨風左右,既是守護,也是幫忙。
好在桂琴瘋歸瘋,大多時候只是一個人獃獃地坐著,並不吵鬧。
許臨風中午拿了乾糧去給她吃,桂琴不肯張嘴咬,許臨風便說:
「桂琴,你不認識我了嗎,好好看看我是誰。」
桂琴瞧他一陣兒,嬉笑道:「你是我兒子。」
幾個負責保護他們的小兵都笑了。
許臨風卻沒笑,而是認真地一點頭,哄著她說:
「對,我是,所以我肯定不會害你,來,餓了要吃飯,快吃吧。」
他又把乾糧遞到桂琴嘴邊。
這回桂琴看他一陣兒,沒再拒絕,順從地吃了。
邊吃邊抓著許臨風的手說:
「好兒子,媽疼你,媽媽給你買衣服穿,給你買大別墅。」
「對我這麼好嗎?」許臨風笑笑,也哄她說:「那我也孝順,給你買漂亮衣服,給你買好看的首飾戴。」
兩人在這邊上演「母子情深」,旁邊幾個小兵看得滿臉古怪。
實在是接受不了這麼「有悖倫理」的畫面,他們找了個借口,全都跑出去了。
船艙里就只剩下許臨風跟桂琴兩人,還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
許臨風要是想對桂琴做點什麼,十分方便。
但他僅僅是把桂琴放到床上,讓她蓋著被子躺好,然後他自己洗了毛巾,又伺候起病重的周瑞安來。
他對待孩子的那種溫柔細心,就連作為生父的周九河,都從來沒有過。
到了南河以後,牛首長派的人早守在岸邊。
前不久,委員長就自己獨子一事召開追悼會,各地首領全去聚首。
也是在那一處,牛首長跟他的故人孔立終於重逢。
兩人在一番敘話后,解開了牛首長多年心結。
他對要報復賀宗明的心,沒那麼強烈了。
再加上有人就委員長之子一事分析了當前局勢,兩軍若是開戰,最後很有可能是螳螂捕蟬,黃雀得利。
牛首長對與南軍開戰的念頭,開始產生了動搖。
此次把桂琴叫回來,就是想看能不能把計劃暫緩。
他怎麼都不會想到,走時還侃侃而談,野心勃勃的女人,回來時竟已經成了個瘋子!
許臨風找了好幾個醫生,可都對桂琴的病毫無幫助。
周瑞安的高燒不退倒是在西藥的幫助下漸漸好了起來。
許臨風不放心現在的桂琴跟孩子在外面單獨生活,把他們都接回了自己家中。
回去的那天,街上的不少人都看見了他領著個女人。
風言風語轉瞬就傳到了許母耳朵里。
許母本來也覺得不妥,但在看見桂琴此時的情形后又心生不忍。
私下裡握著桂琴的手,抹淚道:
「可憐的孩子,你這是遭了多少罪啊,你媽媽要是知道得多心疼。」
抱著個枕頭在懷裡,把它當孩子搖啊搖的桂琴動作頓了頓,眼睛也有些濕潤。
許母摟著她說:「以後就安心待在我這吧,這樣也好,把那些不開心的事全忘了,以後有我們許家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飯吃,總不會苦了你的。」
桂琴安靜片刻,終於抑制不住,埋在她肩頭痛哭起來。
許母僵住,詫異地一動不動片刻,驚疑不定道:
「桂琴?」
泣不成聲的女人肩膀抖動,答應了一聲。
許母震驚道:「原來你沒……」
「伯母!」桂琴用手捂住她嘴,擋住剩下的話,回頭往房門的方向看了看,淚眼朦朧的哀求:「還請伯母替桂琴保密,千萬不要再讓別人知道。」
周九河已死,周家家破人亡,桂琴心中余願已了,不想再挑撥兩軍戰火,牽連無辜百姓。
可她前頭已經布了局,有話放在前頭,這時她想收手,擔心牛首長會不同意。
因此,桂琴必須瘋掉,只有讓她沒有了利用價值,才能把那些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給挪開。
桂琴握著許母的手,輕輕哀求:
「伯母,你且幫我瞞一陣子,只需要一陣子,等過段時間,那些人把我給忘記了,我就帶著瑞安離開,再也不給你們添麻煩。」
許母聽完她的陳情,也是跟著抹淚: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現在這災年亂世,你還能到哪去?以後就在伯母這裡住下吧,你瘋了我們養著你,沒瘋更好,以後還能陪伯母說說話。」
許臨風始終不肯娶妻,許母勸了他無數次他都不理會,眼下桂琴死了丈夫,又重新回到許家,許母的心思又動搖起來。
當天晚上,許臨風忙了一天從報社回來,桂琴就主動坦白了自己是裝瘋賣傻一事。
許臨風對此並不是很驚訝,當初在孫鶴清面前,他就有想過會不會是如此,所以才配合了她一把。
桂琴反而對他的不驚訝非常驚訝,那麼多的大夫都被她給騙過去了,許臨風他……
許臨風笑著說:「可能這就是術業有專攻吧,我雖然不會看病,但我了解自己的表妹。」
一個父母雙亡都能承受住打擊的女人,他不覺得只是死了個仇人,就能讓她精神崩潰。
桂琴聽他這麼一說,再想起兩人在船上那些日子的母子情深,難不成他是明知她意識清醒,還在那裡清醒的陪著她做戲?
不知道怎的,裝瘋時都毫無感覺的事情,事後換了個角度再回想,桂琴的耳朵悄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