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翌日寅時二刻池園的門就被敲開了,福管家不知何事,匆匆披上衣裳去門上問,一見是宮裡來的人連忙將人迎進來了,急匆匆的找丫頭進里院通報秦晏。

秦晏睡覺輕,管事的大丫頭剛將這邊院門敲開他就聽見了,外面天還漆黑著,秦晏心中一凜,這時候進來人絕不是什麼好事。

秦晏起身扯過床頭的衣裳披上,轉身繞過屏風出來來,小丫頭們正要進來叫人,秦晏先一步壓低聲音道:「荊少爺還睡著呢,小點聲,怎麼了?」

小丫頭一福身輕聲道:「宮裡來人了,福管家已經給請到外書房去了,讓少爺過去呢。」

秦晏微微蹙眉點了點頭,整了整衣裳去了。

裡面荊謠微微聽到了些動靜,皺了皺眉醒了,外面堂屋裡燈火通明,透過層層紗帳映了進來,荊謠見秦晏不在也起來了,床頭的青瓷冰裂盆中的冰塊還未化盡,荊謠皺皺眉,大半夜的這是怎麼了?

外書房裡兩個禁衛見了秦晏來了連忙行禮,秦晏擺擺手:「莫拘這虛禮,出什麼事了?」

一個禁衛看了秦晏身後的福管家一眼,秦晏知意,側過頭道:「你們先下去吧。」

福管家帶著丫頭們下去,那禁衛這才低聲道:「秦大人……晚間丑時三刻時,聖上遇刺了。」

秦晏眉頭緊鎖:「現在如何了?」

「秦大人莫擔憂,聖上自有神佛保佑,只傷著了手臂,已經讓御醫診治過了,並無大礙。」禁衛頓了下壓低聲音接著道,「那刺客當即咬舌自盡了,蘇大人正搜宮呢,咱們也出來一會兒了,不知現在怎麼樣了,聖上讓請大人進宮一敘。」

秦晏頓了下點點頭:「兩位且稍等一會兒,我換了衣裳就來。」

秦晏轉身回內院,正撞上在柱子后偷聽的荊謠,秦晏失笑:「大晚上的你出來做什麼?跟我回去!」

裡面那兩禁衛聽到動靜馬上出來了,秦晏下意識將荊謠護在身後,一笑道:「舍弟頑劣,讓二位見笑了。」

這次的事是大機密,那兩個禁衛來前是得了吩咐的,只許告訴秦晏一人,現在讓別人聽見了,這……那兩個禁衛相互看了一眼,秦晏頓了下輕笑道:「兩位不必為難,一會兒面聖我自會交代的。」

那兩人聽了這話就放心了,點點頭回去接著坐著,秦晏帶荊謠回昭瑰堂。

荊謠偷聽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一點羞慚也無,只是滿懷心事的,秦晏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道:「怎麼了?我就進宮一趟,等天亮就回來了,你先去睡覺,等醒了就又看見我了。」

「但是……」荊謠哪裡信這些,抱著官服不撒手,猶豫了半晌低聲道,「宮裡都是刺客,你又不是武官,皇上找你進去做什麼呢?」

秦晏失笑去扯衣裳:「自然是有事要商議,或是要交代給我什麼差事,聽話,給我衣裳……」

「那等天亮不行么?」荊謠抱的更緊了,「要不……也帶著我吧?就說我是哥哥的小廝。」

秦晏撐不住笑了:「你當你哥哥是什麼大官?進宮還能帶著個小廝?別鬧……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不算數了?天亮我就回來了。」

半年前剛經歷過逼宮之事,當日的場景歷歷在目,荊謠想寬心也難,又不敢一直鬧惹得秦晏不快,只得將揉的有些皺的官服遞給秦晏了,低聲道:「哥哥可是說了……天亮就回來。」

秦晏看著他的樣子心裡又憐又愛,將人摟在懷裡輕聲笑道:「嗯,一定,瞧你這點膽氣,沒出息。」

荊謠心裡正不踏實呢,忍不住小聲辯駁道:「要是宮裡傳的人是我……哥哥還不知會怎麼著呢。」

秦晏一想自己也笑了,低聲哄道:「放心吧,一會兒就回來了。」

秦晏傳好衣裳跟著那兩個禁軍去了,這次他倒是沒讓荊謠等多久,荊謠在府中等了不過一個時辰宮中又來人了,客客氣氣的將荊謠也請了去。

秦晏進宮后就被直接迎到乾清宮了,裡面榻上晁嘉正躺著,見秦晏來了笑道:「你來的倒是快,賜座,上茶。」

秦晏哪又心思喝茶,請安后先問晁嘉的傷處,晁嘉將袖子挽起一點來給他看了看,笑了下道:「無妨,只是點皮肉傷,沒動著筋骨。」

「同夥的刺客可抓著了?」能傷著皇帝,這絕不是一個刺客能做出來的事,後面需要有多少同謀,多少勢力扶持,秦晏微微蹙眉,「可是薛氏餘黨所為?」

晁嘉淡淡一笑:「先生正在逐一排查,已經抓出了兩個太監了,至於是誰派來的……你猜的應該不錯。」

秦晏明白晁嘉這次叫自己來是為了什麼了,微微頷首道:「臣願審訊刺客,為聖上分憂。」,不管是不是薛氏餘黨,這次的事也必須扣到他們頭上去了,晁嘉忍了這麼久,終於送了個這麼大的把柄來怎麼能浪費。

晁嘉滿意一笑:「既如此是最好的了,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你也不好總在翰林院中清閑著……來人。」

晁嘉當即賜了秦晏大理寺少卿一職,從五品,著從旁審理行刺一案。

秦晏謝恩,兩人剛說了幾句話蘇卿辰來了,晁嘉連忙起身,蘇卿辰上前按著他的肩膀道:「別瞎動了,仔細再崩了傷口。」,晁嘉轉身對秦晏笑了下道:「秦晏來了,皇帝可都跟你說了?」

秦晏點頭:「方才說到先生已抓了兩個同夥,可還有別人?行刺經過是怎麼回事?」

蘇卿辰搖了搖頭:「沒有了……自皇帝登基后我以節儉為由已經放了不少人出去,只留下了些履歷清白的,沒想到竟還沒將他們剔乾淨,那個刺客原是承乾宮的掌燈宮女,平日里不打眼,今晚熄燈火時突然暴起,拿著一把五寸長的匕首撲著皇帝去了,幸得宮衛反應快,沒傷著要害……」

晁嘉一笑:「也是我疏忽了……」

「宮女們出入大殿都有人檢查的,定不會將這麼顯眼的利器漏過去,想來……」秦晏看向蘇卿辰,「那兩個太監就是督查此處的人了。」

蘇卿辰點點頭:「是,竟能將這一連串的人買通了……不簡單啊。」

秦晏頓了下心中卻想到了另一處去,這些人為什麼不早不晚,非要這個時候行刺呢?五月二十二,不是什麼大日子,沒有特殊意義的時候動手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狗急跳牆,二……時機到了,要為了下一步做準備。

晁嘉已將薛氏亂黨關了半年了,一直不溫不火的,並沒有做出馬上要同他們算賬舉動來,所以狗急跳牆的情況不存在,那就是還有后招了。

秦晏想到的蘇卿辰也已經想到了,蘇卿辰見秦晏半晌不說話淡淡道:「怕是晁澤終於忍不住了呢。」

秦晏心中越發篤定,晁澤忌憚著他的母親和兄弟的性命,所以一直不敢動手,但晁嘉一直拖著他,他索性也拖著,慢慢的將人滲透到宮中來,想著一擊奪命,再攻進京中來,奪回帝位。

蘇卿辰冷笑:「他怎麼也不動動腦子,若是皇帝有個好歹,皇帝還有那麼多位皇叔等著呢,哪裡等得到他打進來,新帝登基先一個平亂殺了他。」

秦晏微微頷首沒有接話,這話也就蘇卿辰能說,別人說就是大不敬了,其實除了行刺這個小意外,別的事都是在蘇卿辰掌握之中的,一直拖著不理會謀逆之事本來就是為了逼著晁澤反。

晁嘉為了安撫宗室,任憑別人如何勸要早早懲治薛氏一族晁嘉都一直說不忍骨肉相殘,做出慈和的樣子來,暗地裡卻將那些人關的嚴嚴實實的,雖未曾拷打但也沒少讓他們吃苦頭,只等著拖延到晁澤忍不住了先動手,如此晁嘉又可以說,朕本想寬容的,但皇叔咄咄逼人啊……理全讓他佔了。

荊謠心中淡淡一笑,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不過比起當年晁澤做的事這些就算不上什麼了,若是換做自己,秦晏差不多也會如此,秦晏頓了下問道:「各地的兵士可已經安排好了?京都無虞吧?」

蘇卿辰一笑點點頭:「放心,早就安排好了,絕打不到京城來,最多到倪邱就能被拿下了,這裡不用你擔心,你先同我來審那幾個太監……」

秦晏看了眼時漏猶豫了下道:「先生……可能容學生天亮后回府一趟?」

蘇卿辰一頓:「怎麼了?家裡有事?」

秦晏笑了下:「慚愧,學生來前答應了荊謠,天亮后就回去,這審起案子來……可就不好說了。」

蘇卿辰對於荊謠的事一直寬容的很,聽了這話笑了下道:「原來是秦夫人下了門禁了,讓你回去一趟倒是不難……」

蘇卿辰頓了下笑道:「罷了,乾脆將荊謠也接來,在乾清宮偏殿給你們一間屋子先住著,這案子一開始了哪裡單是審幾個太監就能完事的,索性將他接來,省得你心思不定,差事也辦不好。」

秦晏頓了下看向晁嘉,晁嘉一向是什麼都聽蘇卿辰的,聞言點頭道:「很好,先生就一直住在偏殿,也給你們一處閣子就罷了,朕也許久沒見過荊謠了,一直說要賞他些東西呢,讓他來吧。」

如此最好了,秦晏謝過晁嘉和蘇卿辰,隨蘇卿辰一同去了。

荊謠讓人接進宮后先去給晁嘉行禮問安,兩人也是舊識,以前沒怎麼說過話,這會兒重逢沒想到竟頗聊得上來,一直談到了天亮,晁嘉留荊謠一同用了早膳,之後自去上朝,荊謠隨著宮人去了給他安排的偏殿。

秦晏同蘇卿辰還有幾位大人一同審案,一直到巳時才錄好卷宗各自散了,秦晏記掛著荊謠,完事後就尋了去。

偏殿的裡間閣子里荊謠正守著棋盤發獃,秦晏走進了笑道:「困不困?怎麼不躺會兒。」

荊謠見秦晏來了忙起來了,笑道:「哥哥完事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秦晏一笑:「還得住幾日……覺得拘束?」,有些話不方便同荊謠說,沒得讓他擔心,秦晏自己清楚,如今宮中已經排查過了,可以放心,但宮外就不一定了,其實如今在宮中倒是更安全的,且看看吧……如果外面真亂起來,說不得還要跟晁嘉要個恩典派些禁衛去羿府還有嘉恩侯府上守衛。

荊謠搖搖頭:「也說不上拘束……只是我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

「誰說的?」秦晏拉著荊謠一同倚在榻上,握著他的手捏了捏輕笑,「你在這能安我的心啊,只當是走親戚了吧,忍幾日……一晚上沒睡困了吧?」

荊謠其實還好,只是秦晏昨晚只睡了一個時辰,之後又進宮審案,一直熬到現在,眼睛里又有血絲了,荊謠點頭道:「有些困了,哥哥陪我睡會吧。」

秦晏點頭,兩人只脫了外面的袍子就一同躺下了,荊謠抱著秦晏的手臂微微蜷著身子,不錯眼的看著秦晏,秦晏翻過身來將人摟在懷裡揉了揉,只覺得心中終於踏實下來了,秦晏低頭在荊謠唇上親了下,任憑外面怎麼鬧吧,只要將人護住了,不讓他受到牽連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Gyla姑娘的三個手榴彈,感謝西西、烏賽菌、那個腐了的馨兒、燒雞幾位姑娘的地雷,mua

謝謝支持mua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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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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