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同舟共濟與釜底抽薪
第二天一早,緩緩揉著太陽穴出現在馮家的飯廳,她昨晚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又不停的做夢,因此今早頭昏昏沉沉十分難受。
然而未及她與飯廳中的人打招呼,嫂嫂裴氏就笑盈盈的上前挽過她的手臂拉著她朝自己身邊的座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看妹妹這臉色,沒睡好吧?昨晚的飯也沒好好吃,今早的飯可要好好補上哦。」
緩緩覺得嫂嫂這話語氣很有些奇怪,於是轉頭看嫂嫂,發現嫂嫂笑得十分意味深長。她有些疑惑,又見嫂嫂朝一旁努努嘴,順著嫂嫂的示意,緩緩看見自己的兄長坐在一旁也朝自己溫柔的笑著。
緩緩此時頭腦混沌,尚反應不過來怎麼回事,就被嫂嫂按坐在座位上。然後,嫂嫂順勢俯身在她的耳邊悄聲說道:「妹妹,別發愁了,事有轉機。先好好吃飯,一會兒去我們屋裡說話。」
這話確實讓緩緩清醒了不少,她哪裡還安得下心好好吃飯,又是三兩口扒拉了幾口飯,就推脫說有事,跟馮老爺和馮夫人打了招呼離開了。出了飯廳緩緩就直奔兄嫂居住的屋子,站到門口等著兄嫂回來。
沒多久,緩緩的兄嫂也急匆匆趕了過來。嫂嫂一邊拉緩緩進門,一邊說道:「哎喲妹妹,不是讓你好好吃飯嘛。」
緩緩帶著歉意說道:「我心中著急啊,兄嫂肯定也因我沒吃好飯吧?」
嫂嫂回身關上門,又安排緩緩坐下,說道:「我們倒沒什麼,可是怕你老這麼吃不好睡不好的身體吃不消啊。」
看緩緩坐定了,兄長馮順清說道:「妹妹莫急,今天一大早我就聽你嫂嫂說了你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還聽說你昨天去喬記並不順利。說起來這事可也巧極了,這喬記胭脂掌柜夫婦的獨子喬冠山乃是與我十分要好的友人!昨日與我一同喝酒的人里就有他!」
緩緩這邊剛坐下,聽了兄長的話「蹭」的又站了起來,脫口而出:「真的嗎?這麼巧!」
緩緩腦子迅速轉了起來,很快又說道:「那兄長能說服喬公子把工坊和配方賣給我嗎?或者能勸說喬掌柜繼續經營也行啊。」
看緩緩這心急的樣子,裴氏輕笑著過來將緩緩按回座位上。
馮順清說道:「以前我也聽冠山兄提起過不願父母再經營胭脂工坊和胭脂鋪一事,讓父母放棄這些年辛苦經營下蒸蒸日上的生意,他的言語中也儘是惋惜;可是父母身體有恙自己又無心繼承,這讓他說起來也全是無奈。現如今你和妹婿有意接手,讓喬掌柜這些年的辛苦有所回報,我想這對喬記而言也不失為另一種傳承和延續,也算解了冠山兄心中之憾。我看是好事,冠山兄應該會支持!」
緩緩有些泄氣的說道:「喬夫人看上去也很感興趣,可是喬掌柜當家,他態度很堅決。」
馮順清說道:「聽冠山兄平時的口氣,他父親很是聽得進他的話,你跟我詳細說說你和妹婿的計劃,我去和冠山兄談。」
於是緩緩和兄長嫂嫂詳細說了她和徐趣的想法,兄長又問了她一些問題,例如到底打算出多少錢,怎麼個方式聘請喬掌柜管理工坊,後續有沒有經營壓力等。
緩緩想想說說,有的問題還真沒考慮過,答不上來。兄長於是就寫下來,讓她回去和徐趣商量。嫂嫂偶爾也插句嘴出個主意什麼的。
三個人在屋裡談了好久,最後是兄長拍板,說:「好了,我大概了解了,可以去和冠山兄談談,但是很多事情還是要你和妹婿再議。過幾天我就要上任去了,事不宜遲,現下天色已經晚了,你這幾天也累了,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回上淮去吧。」
緩緩卻沒有行動,而是看著兄嫂說道:「兄長、嫂嫂,謝謝你們!」
馮順清和裴氏相視一笑,接著馮順清走近緩緩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傻妹子,說什麼呢,我們是一家人啊。」
緩緩此時緊繃了好幾天的心弦逐漸鬆弛了下來,才覺得一波波倦意也就勢襲了上來,於是便告別兄嫂回屋休息去了。
回屋的緩緩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想到方才的種種,不禁暗自佩服兄長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別說,自己還真的是第一次領略到了他的辦事能力,難怪他能得到自己老師的賞識,厲害!想著想著,緩緩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緩緩不敢耽擱,吃了早飯就帶著小玉回上淮去了。
趕回徐府時已近晌午,緩緩在徐府門口竟然遇到了二叔二嬸。
緩緩向他們行禮,二叔笑得一副寬厚的長輩的樣子,對緩緩說道:「緩緩啊,正巧我們剛剛回來,有好事啊——上午趣兒給你買下了鬧市主街的一個小鋪子,你的胭脂鋪很快就能開起來了。」
緩緩面露喜色,說道:「哎呀,還真是好事,謝謝二叔了!」
二嬸此時笑著插話道:「緩緩啊,你不知道,這幾日為了你這個鋪子,你二叔是早出晚歸,跟著趣兒不知走訪了多少家商鋪,又是選、又是談,這才最後重金買下了這個鋪子。」
緩緩急忙再次謝道:「謝謝二叔,讓二叔費心了。」
二叔笑道:「誒,這沒什麼。鋪子趣兒已經安排修整清掃,很快就能用了。到時候你喜歡才更重要。」
「二叔選的自然差不了。」緩緩此時心情好,嘴也甜了起來。
二叔聞言笑道:「哈哈哈,是我和趣兒一起選的,你要是喜歡呢,就是我的功勞,你要是不喜歡就去找趣兒好了。」
二叔一句話說得二嬸、緩緩和小玉嘻嘻直笑。然後二叔說道:「好了,不耽擱了,你快進去讓趣兒跟你詳細說說吧。」
於是,緩緩便向他和二嬸行禮告別,之後進信園去了。
看緩緩和小玉離開后,二叔嘆了一口氣,二嬸問道:「老爺,你看緩緩這生意能行嗎?」
二叔說:「我看,難!而且生意行不行還不是問題,我可聽說了,國公夫人又給大堂兄那裡寫信了。」
二嬸問道:「這個國公夫人又折騰什麼呢?」
「大概就是緩緩這個事,我估計是她勸不動趣兒休妻,就想搬出來大堂兄這個大家長來壓趣兒。」二叔茫茫然望著遠方自顧自答道。
二嬸又問:「那大老爺回信說什麼了?再說了,趣兒不是說也是他的主意嘛?」
「大堂兄又不傻,能信趣兒想得出這種主意來?從送信兒的人那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大堂兄震怒,直接回復說國公夫人可全權代替他行事。要不她敢三天兩頭的找謝謹往她園子里去?要沒有個態度上的支持她敢這麼大張旗鼓嗎?」
二嬸啞然,愣了一會兒說道:「那你還這麼費盡心力幫忙找鋪子。」
二叔嘆了口氣,收回目光看著二嬸說道:「這不是趣兒願意嗎,看在趣兒的面子上我也得幫啊。」
二嬸皺了皺眉問道:「難道那個國公夫人還真非得折騰的休了緩緩不可?難得緩緩這孩子又厚道對我們又一直蠻尊敬的,本以為我們養老有靠了呢。唉,老爺你說謝謹這又是怎麼回事啊?什麼時候又扯上她了?」
二叔看著二嬸反問道:「聽說謝謹和親王世子關係不好,後邊的你猜呢?」
二嬸皺眉道:「猜什麼啊,謝瑾嫁的那是皇室宗親,還能由她和離不成?除了被休,她哪有離開的可能?再說了,就謝瑾那人,能放得下世子妃的身份嗎?她和她們謝家費了大勁好不容易得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她願意,她背後那些人也不能同意啊。」
二叔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哎呀,不說那個謝瑾了。我早前就說讓你從娘家給趣兒尋個媳婦,這樣跟咱們也親近,行事多方便。」
二嬸撇撇嘴,十分不滿的說道:「老爺,趣兒畢竟有耳疾,我要是給娘家人介紹,婚後總要露餡,這我是要被娘家人天天上門指著鼻子罵的。」
二叔看二嬸這樣,急忙又哄她道:「夫人說得說得極是。可是那是頭婚的情況,要是真休了緩緩,趣兒再續弦就可以續個也是非頭婚的,你娘家要是有喪夫、被休的,能找到趣兒那就是高攀的良配了,就沒那麼挑了吧?」
二嬸聽了,想了一下,有些佩服的說道:「老爺說得有道理,這樣這個侄媳婦兒不僅能像緩緩一樣尊重我們,還會更親近我們,總比那個滿身心眼、野心勃勃的謝謹強。」
「就是嘛!夫人聽我的什麼時候出過錯?」二叔看二嬸的表情有些得意起來。
「對,還是老爺有辦法,幸虧老爺一直內外兼濟,尊重上者,禮賢下士才總能得到這麼重要的消息。」
二叔樂開了花,逗二嬸道:「就這些嗎?」
二嬸會意,十分配合的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當然還有,深謀遠慮,風度翩翩,心細如髮……」
「哈哈哈……」在二叔爽朗的笑聲中,他和二嬸的身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