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相親宴

李廿無語嘆氣，但也沒什麼用，他娘已經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兒啊！你快來，家中親戚知道你回來，哈哈哈哈……都來看看你！」

李廿想後退，但前面有他娘拽著，後面有他弟弟推著，他一下就被推進了院中。

院中十分熱鬧。

雖然如今的三家村家家戶戶都已經穿上了棉衣過活，可若是誰家遇上什麼吃席面的事情，還是會在院中搭起來一個棚子，大家借來桌椅板凳，湊在一處熱熱鬧鬧的吃席。

席面也不用請什麼縣城裡的大廚子，周圍有不少接做席面的廚子不說，農戶人家自己侍弄的也常有。

不過今天顯然不同，李廿他娘為了彰顯自家的實力，所有東西都是村中一等一好的。

請人做的席面不說，全家老小都已經換上了新衣服，連各個房間都收拾的格外乾淨體面。

李廿有些無奈的嘆氣。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一瞬間院中的人看他回來，更是熱鬧了起來。

大家雖然覺得把這些不錯的姑娘一起叫過來，有些不夠尊重，但見到李廿這一身的氣派，又都帶著些討好的熱情。

三家村能夠有現在的好日子，李如意當然功不可沒。

但作為李如意第一『狗腿』的李廿，以前作為被人瞧不起的存在，現在卻也是一塊香餑餑。

嫁給李廿的好處到底有多少，根本沒有辦法細說。

李廿放在京城之中，只是個落入水中不會濺起半點水花的小人物，但放在三家村中卻已經是個讓大家能夠仰視的存在了。

他到底已經出面了，就得把這個面子給他娘做全了。

李十五有句話說的很對，他不過是應付幾天而已。

李廿這邊帶著虛偽客套的敷衍那些前赴後繼的來人。

李如意去屋裡看看笑的一朵花一樣的老太太。

老太太今天也打扮了一下，跟昨晚相比，精氣神都不一樣，周圍圍著村中大大小小各門各戶的媳婦長輩。

李如意一過去，馬上就有人讓開了一條路。

有人和李如意熟悉一些，有人和李如意關係平平，但對她都充滿了好奇。

這樣的女子，放在平時那都是要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

只是她不止沒被唾沫星子淹死，反而還走的更遠更穩當了！

看著李如意穿著打扮依舊很簡單，只是衣服料子明顯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不止，有些人想起什麼湊過來問。

「如意啊！聽說你成親啦？」

李如意也不避諱。

「嗯！我和韓時安成親了！」

傳言從正主口中得到證實，周圍人都是一陣喧囂，大家心中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只是嘴上說的都是什麼『郎才女貌』之類的話。

村人文采實在平平，吹噓不出太多的好聽話。

厲害的也只是說些自己眼光好，早就看出兩人不是凡人等等……

李如意一來，剛才捧著老太太的人都調轉方向，開始捧著李如意。

李如意也不客氣，給老太太行了個禮，直接坐在人身邊。

老太太看見她，笑容真誠了許多，伸出手攥著李如意的手。

屋裡這些人，有的把自家姑娘往前推推，想讓李如意看看，在李廿面前說點好話，有的則是以為自己不著痕迹的提起自家的男人和兒子，想看看李如意這邊還沒有好活兒。

大家各懷心思，倒是李如意和老太太平靜的很，完全就是笑著聽著，沒有許諾，也沒有說出任何的是與不是。

很快，李廿就被她娘推著進屋給他奶奶磕頭。

這是規矩，李廿也不覺得怎樣，對於他一進門，周圍人熱切的眼神，李廿倒是不覺得如何的。

生死都見的多了，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事，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

李如意見他這樣過來磕頭，也沒說什麼，不過等李廿磕了頭起來的時候，她才開口說道。

「今兒是個好日子，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你家那麼多哥哥弟弟的，不如都過來給奶奶看看！往年你過年都回不來，今兒就算把過年那一份都磕了！」

李廿先是一愣，緊跟著馬上反應了過來，老太太也是忽然笑了，笑著拍了拍李如意的手。

老太太為什麼會放任李廿他娘前後折騰。

難道是真的想要給李廿張羅婚事？

孫小嫻的事情出了一次，老太太是不可能再讓這種事發生的。

既然單獨見哪一個都不方便，那就乾脆所有人都叫上，一起見見。

李家除了李廿這個孩子，還有一大群光棍呢！

家裡腦子活泛的已經成親了，或者年紀不小的也都張羅著。

可自己張羅能張羅多少合適的，要排到猴年馬月去。

既然這樣，那就不如打開了門讓別人看看她家的日子。

二十幾個孫輩一進屋，偌大的屋子都擁擠起來。

這些人眼下大多跟著李十五，還有兩個在炭窯那邊幹活，除了十二十六和十八十九被李如意帶走之外，剩下的大多都還在三家村這邊。

不過，十二今天也回來了，倒是十九因為點心鋪子那邊忙碌起來，一時間沒什麼空閑。

這一屋子的青壯，看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婦臉紅不已。

有的心中也是琢磨開了。

李家這日子真是越來越好了。

要是沒扒上李廿，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行。

不過也有人心中不高興，覺得不喜歡李家這樣的做派，好像把她們當成什麼隨便挑揀的物件兒。

其實能來的，大多數都是看著孫小嫻一家日子太好，心生嚮往，總覺得李十六媳婦的娘家過得如此體面，李廿若是娶了誰，想必也會一樣對待。

至於說李廿光鮮背後的艱難，攀高枝兒的人是看不到的。

李如意看著大家，已經將所有人的心思都收入眼中。

她對此不知可否，誰還不能追求更好的生活呢！

這些簡單粗暴又沒有任何保障的機會，已經是大家能想出的最好最快的捷徑了。

李家這些孩子行禮準備離開。

因為屋裡地方不大，往外走的時候，李十七因為不敢看人，低著頭差點撞上一個被人擠出來的姑娘，瞬間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緊跟著屋裡就響起了一陣笑聲。

李十七嚇得同手同腳跑了出去，倒是那姑娘比他還放得開許多，左右看看躲回了人群。

這頭老太太見此，也不由的多打量了那姑娘兩眼。

李廿跟著兄弟從屋裡出來，一出來就看見她娘兩眼放光的看著他，對著他擠眉弄眼。

李廿有些無奈，就他娘這個腦子，難怪讓他奶奶監管了半輩子。

但是對於李家老太太把她娘當槍使的事兒，李廿也不予置評。

他常年不回家，能為這個家做的事情並不算多，除了銀錢以外，最多也就是在這時候才能拿出來用一用了。

李廿也沒有因此迷失自我，覺得這個家中他就是頂樑柱云云。

頂梁不頂梁的，只有那些內心支撐太少的人才會在乎。

畢竟有時候，頂樑柱也是一種道德綁架，不用更多的吹捧把人架起來，又怎麼才能讓這人為家中付出更多呢！？

李廿始終覺得，他爺爺奶奶才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一直把持著大方向，沒讓一個人跑偏。

或許放出去的孩子，他們已經管不了了，可是，若非是李如意值得信任，他們也未必會這樣簡單的放手吧！

他娘把他拉到一邊去問他。

「怎麼樣？那些姑娘都是娘精挑細選的，不比你十六嫂差！」

李廿心說，當初你找到孫小嫻的時候，不就是覺得人家好嘛！

「娘你眼光真好……」

李廿面無表情的說道。

他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孫小嫻，更不覺得自己討老婆應該和對方做對比。

就算李十六截胡，那也是李廿自己放棄的，輪不到他來憤怒。

他娘推搡了他一下。

「你說你，多大的人了！娘都跟你操碎心了。」

李廿心想，你這屬於沒苦硬吃，我又沒用你找。

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他娘第二句緊跟著說道。

「我也知道，你年輕，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還弄的我裡外不是人，可我這是為了誰！？」

「我告訴你，今兒你可不能給我甩臉色，你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媳婦給我，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

李廿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一句話也沒說，看見二十三從他身邊路過，他一把就把小崽子衣領薅住了。

「偷聽娘罵我哈！別跟我裝你沒聽到……」

二十三有些慌張，這和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二十哥，我沒有啊！我不是……」

不遠處二十四嘖嘖嘖的搖頭，還想拉他下水！？廢物！

李廿扯著人去一邊修理去了。

他娘還想要跟著，可外面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她操心，張羅這麼大的排場，總得安排不是。

她心裡痒痒的，被人扯走了。

席間不少人都吃的很盡興，但也有人不怎麼高興。

孫家一對母女坐在靠裡面的桌上，看著不遠處男人的那幾桌。

她家裡的女兒往那邊張望，她娘便在桌子底下偷著踢她。

這種情況一直堅持到了席面吃完散場。

她娘拉著她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用手指點著那姑娘的腦袋。

「你吃飯就吃飯，眼珠子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姑娘低著頭，一言不發，看似在愧疚，其實心思已經飄出了很遠。

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午後，李十七低著頭一頭撞過來的瞬間。

她見過的人太少，想要拿出來兩件與眾不同的說一說，都說不出來。

差不多的爹娘，差不多的兄弟，差不多的家庭，還有差不多的活計。

她就和村中許許多多的姑娘一樣，除了一個乖巧的名聲，再加上有些秀氣的長相，她說不出任何自己和別人不同的地方來。

只是之前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有了和別人不一樣的故事。

埋在心中，只要拿出來偷偷瞧瞧就會欣喜的笑起來。

「別打量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我告訴你趁早給我歇了，挺大的姑娘，你知不知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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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往那邊看的眼神，我都替你沒臉！」

「你看看你，一張臉皮比前屯的鼓面都厚，生怕別人看不出你想男人呢！」

「告訴你，我可不許！」

「看看你堂姐，嫁了李十六，人現在過得什麼日子！再看看你表妹，找那個什麼玩意兒，一天天能幫上娘家什麼？一回娘家就是打秋風，養了這麼討債鬼還不如直接掐死呢！」

「你可別腦子不好使，李廿那可是比李十六還風光的，可李十七是個什麼東西！」

「炭窯裡面燒炭的！」

「一輩子也就那麼回事兒，有好的你得給我把握住了，要是硬往人家身上貼，你別怪我大嘴巴抽你！」

罵了半路，女人終於解氣了不少，罵完以後，眼看著家門就在眼前，她喘了兩口氣，又回頭叮囑自家女兒。

「這事兒一會兒別跟你爹說！」

小姑娘還是低著頭，一如往常般乖巧。

女人嘆了口氣，看向她的視線之中多了許多的複雜情緒，但這些情緒只一閃而過，馬上就被市儈和風霜覆蓋。

母女二人回到家，男人正在炕上躺著。

「吃了嗎？」

女人一回去就開始張羅著幹活，眼看著屋子裡冰涼，她也不去罵男人，轉頭就去罵女兒。

母女二人匆忙換下了身上體面的衣服，忙碌著干起了家裡家外的活。

她倆在外吃的還好，但家裡男人還沒有吃飯。

女人是出門前做的飯，這會兒正好回來做第二頓，如今天短，一日兩餐足夠了。

等到飯菜上桌，男人還有兩個兒子圍著坐了過來。

母女兩人吃過，就不吃了，去整理別的東西。

等到整理好了，那邊也吃過了飯，女兒過來收拾桌子，刷碗打掃，女人則是整理好院子，開始準備夜裡休息。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因為今日白天的事情，家裡難得的點了油燈。

一家人坐在一起，幾個人問席間的情況。

女人說起李家而富足，滿眼都是艷羨。

家裡男人聽的也是垂涎三尺。

落在小姑娘身上的視線，都不可控制的帶上了些許貪婪。

只是問到李廿對自家姑娘的態度時，母女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李廿什麼態度？

李廿認識她姑娘是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