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世

第1章 過世

江晏書穿著粗麻孝袍,與幼弟一起跪在母親身旁,隨著念經人的唱喝聲木然的磕頭回禮。

父親去世了,因感染風寒病逝在赴京趕考的路上。

還記的父親臨走前,信心滿滿的對母親說道:「娘子,我心中約莫感覺本科必能中榜。待到那時,您就是那進士娘子,咱家晏書就是那進士家的千金了~」

還記的當時母親那喜笑顏開的模樣,又有誰能想到,不過一月有餘,家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九月父親帶著忠僕李叔乘船前往京城參加明年的春闈,一路上父親勤學苦讀,誰知河道上風大,結果感染了風寒。

船上缺醫少葯,那病症愈發的重了;行至宋州時,父親惡寒加重,不得不下船醫治,最終醫藥無效病故。

得到消息后,母親張氏直接暈了過去,后一直卧病在床。

江晏書不得不打點起精神,請求族裡幫忙,讓族兄帶著幼弟前去宋州將父親的靈柩迎回來。

母親自嫁給父親后,夫妻和睦,父親去了,最受打擊的就是母親。幼弟還小不足十歲,父親的喪事單靠江晏書打理也不成,最後族裡派了二嬸子前來幫忙操持。

來弔唁的人敬了香,不免要嘆息一聲:「太可惜了,江舉人還是壯年竟然因風寒而故去了~」

江家族人道:「可不是嗎,還不到四十呢,丟下了一屋子的孤兒寡母可怎麼辦啊!」

江晏書的眼圈紅了起來,那淚珠一顆顆的滾落下來。

她想起幼時父親執著她的小手,教她讀書寫字,「咱家晏書這字寫的多好看啊~」

當她做出第一首詩的時候,父親擊掌贊道:「咱家晏書長大后定會成為那大才女呢~」

可是現在,晏書再也看不到父親那可親的面容,再也聽不到父親那溫柔的聲音了~

一身素白的母親面色慘白,眼窩深陷,顯得非常憔悴。她此時強打著精神跪在孝盆前,一張張地給父親燒著紙錢,表情悲傷又無助。

停靈七日後,族長吩咐道,「你父親畢竟是舉人身份,出殯的時候不能太過寒酸。」

江晏書點點頭,又請了水路道場準備風風光光的將父親厚葬。

此時已經到了十月中旬,前一日還是晴空萬里,等下葬那日,西北風呼呼的吹了起來,烏雲也遮住了陽光。

有那上了年紀的人道:「這是江舉人捨不得家人啊~」

書傑作為江家獨子先在前面摔盆,然後捧著靈位在前面走著。

等來到祖地臨下葬的時候,書傑突然大哭起來,晏書母女也抱頭痛哭,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待葬禮辦完后,江晏書領著幼弟前往族長和二嬸子家中拜謝。

江族長和江晏書的父親是同輩人,江晏書還要稱呼他一聲大伯。

江族長嘆道:「你父親是我們族中第一個考上秀才和舉人的,是咱族中的驕傲。此次你父親去世,我也是傷心不已。賢侄女,以後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好處理的,記得族裡可是你們的依靠。」

江晏書忍著心中的悲痛,拉著幼弟一起給族長磕了頭,「多謝族長,此次族裡幫著辦了我父親的喪事,我家也是感激不盡。」

江族長點點頭,就讓他們回去了。

過了幾日,族裡有那三三兩兩的女眷登門拜訪,只見她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張氏道:「他嬸子,江舉人剛過世,咱本該不該上門打擾的。只是咱們都是小門小戶的,原來依附在江舉人名下的田地~」

張氏聽到這話,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江晏書心中嘆了口氣,父親在的時候將母親保護的太好了,許多俗事張氏都不清楚。

晏書自小跟著父親讀書,七歲前還經常被父親帶著出去拜訪老友,有些事情耳濡目染也就記在了心裡。

根據本朝的規定,舉人可免除兩百畝的田賦。江家有那二十畝的上等水田,六十畝的中等田,於是就有個別族人將名下的田地掛靠在江家名下以免除田賦。

可現在父親已經身故,原本能享受到的好處也就沒有了。

江晏書先是悄聲的稟報了母親,然後說道:「各位嬸子,請放心,咱們定個日子,去衙門將那手續給辦了吧。」

那些女眷放下了心中大石,和顏悅色的說道:「晏書啊,嬸子們也是逼不得已,你可不要覺得咱們薄涼啊。」

江晏書趕緊起身道:「咱們都是族人,能給族裡幫忙那是應當的。」

江晏書將嬸子們送走後,感到身心很是疲憊。

這世道就是這麼的實際,以前父親在的時候,族裡總是「江舉人長,江舉人短的~」

可是現在父親去世了,弟弟還小,只有依附在族裡,才能生存下去。

待一應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的時候,晏書的幼弟書傑突然問道:「姐姐,除了守靈那日鄭大哥來上過香后,這幾日都沒見過他~」

書傑口中的鄭大哥,是江父生前給晏書定的未婚夫,名叫鄭經。

江晏書的父親自從考上舉人後,就在縣學里教授四書五經,那鄭經曾經就是江父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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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江父還在世的時候,鄭經經常來江家請教學問,讀書也刻苦。那鄭家在鄉里也算個小地主,江父很滿意,多方考察后就與鄭家定了親;後來那鄭經又中了秀才,江父就更滿意了。

江鄭兩家原本定了後年等晏書過了十五歲的時候就成親的,可惜江父突然去世,若按制要麼就要趁著熱孝成親,要麼就得等三年孝期結束才能成親。

若不是弟弟突然說了這一嘴,江晏書也沒注意到。

晏書隨口應付道:「可能你鄭大哥家裡有事吧。」弟弟年紀小,好糊弄,他「哦」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了。

現在江晏書可顧不上這些事情,這兩日陸陸續續就有那棺材鋪子、打醮的、辦白事酒席的前來結帳。

晏書曾偷偷見到母親在屋裡一邊哭泣,一邊稱著銀子拿給來人。

眼見著張氏憔悴了許多,晏書心疼不已。

晏書熬了濃濃的豆粥又配了一小碟鹹菜端進屋裡。

張氏此時獃獃的坐在床邊,晏書輕輕的喚道:「母親,我熬了豆粥,你快趁熱喝些吧。」

張氏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你先放著吧,我現在吃不下。」

晏書心中嘆了口氣,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說來張氏這幾日大半時間總是有些獃獃的,晏書真的害怕母親想不開。

晏書想了想,依著張氏坐了下來:「母親,您這幾日瘦了不少,我和書傑都很擔心。現在我們姐弟可就指著母親您了,若是您倒了,我和書傑又有誰來護著?」說罷,撲到張氏懷裡,淚如雨下。

張氏被晏書這麼一鬧,跟著一起哭了起來。哭過後,張氏反倒將那心中的悶氣給發了出來。

晏書伺候著母親喝了粥,張氏方才打點起精神道:「晏書,此次你父親赴京趕考,本就花費不少銀兩;這些日子為了辦你父親的喪事,又花費了不少銀錢。早上的時候我又清點了家中的余錢,發現家裡僅剩二十兩銀子了。這日子可如何過呢?」說罷又抽泣了起來。

晏書也沒想到家中竟然僅剩了這麼點銀錢,後面的日子還長著,看來還要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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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閨秀奮鬥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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