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洗白路上
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按照蘇天劍說的去配合他。
何況,蘇天劍當時表態,只要自己捨去這批貨源,賒財免災不是不可以。
在他的暗示下,我只求自保。有句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內衣服裝廠在大哥鄭大海的扶持下,每年掙個千兒八百萬的手續費,我鄭國強還是有這個底氣。
如果說,你要對我追究責任,我鄭國強不迴避,負連帶責任你也知道證據確鑿。
唉,我承認,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受委屈,但主謀不在我。
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我承認自己應該承擔的一切,給與你補償予以安慰,是最好的結局,至於蘇天劍,他人死債爛;二:倘若我拒絕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後果,你,巫曉青巫總絕對不可能放過我,接下來的殭屍牢獄之災。
我能想到這一步。也理解你的痛切肺腑,換位思考,碰到我鄭國強如此這般被人無中生有的陷害,只要有機會翻案絕不手軟。
沖著我你沒什麼過激,無冤無仇,只是為了自保,你這十多年的損失,我鄭國強承擔了。你也不要為我心疼,咎由自取是我鄭國強財迷心竅的結果。
既然是求財路上犯下的過錯,就有我錢財來用補償吧!希望你不要痛打落水狗,給我一個改過補救的機會。」
鄭國強轉身從抽屜里拿出協議書,他恭恭敬敬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好像,犯錯的不是他鄭國強,而是哭得稀里嘩啦的巫曉青。要不然,他哪裡的勇氣露出一副虛懷若谷的表情出來?錢,能使鬼推磨。或許,在鄭國強眼裡,任何一種委屈,都可以用錢財來打發,亦或稱之為補償。
薛峰接過協議書,有些顫動。
「也好,都是明白人,點到為止。要不,巫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大家在未來的路上,還要攜手並肩。不如,不如就按照鄭總的意思就此做一個了斷吧!從,從我作為你們雙方共同的代理人身份上考慮,這件事除我薛峰薛律師之外,拼個你死我活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是走到哪一步......
謙讓吧,巫總,大家總是會選擇未來。
從以往的記憶里走出來,是一種解放。
放過別人,也等於解脫自我。完美無瑕,肯定達不到,關鍵是包容。如果,能讓地球倒轉,時間往返,我想,鄭國強鄭總幡然醒悟,絕不會故態復萌,覆車繼軌;而你巫曉青巫總,也不會對枕邊人深信不疑,信以為真。
都說相信一個人是聰明的缺點;懷疑一個人是傻子的毛病。
要我說,二位,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我們既要相信一個人,但絕對不可能完全相信。
起碼,得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萬全之策。誠然,這個世界沒有絕對性的同一個模式,那就得看我們去怎麼利用。人這種動物,在動物世界里他屬於高級動物。
但二位也不要忘了,正因為地球上有了人類,這個世界才有了陰謀詭計。
節狠吧,你我皆凡人,何不放自己一碼!」薛峰拿起餐巾紙,擦一擦紅了的眼眶。
其實,他也流淚了!
別跟我說男人的眼淚,是鐵打鋼澆。
是人,哪怕他是十惡不赦的劊子手也有情感崩塌的一面。老祖宗早就對人類有了總結,七情六慾,是人類追求的清規戒律。可能,是因為薛峰的一通話令巫曉青頓悟。她慢慢的抬起頭,將餐巾紙從臉上抹去。
「咳咳」乾咳幾聲,鄭國強急忙走過去,在巫曉青的後背輕輕地拍打。
巫曉青不好意思的看一眼鄭國強,五味雜陳。
不是鄭國強那樣的,帶著同情、亦或是可惜。巫曉青看一眼鄭國強,心裡恨意漸遠。薛峰一雙眼似激光、似雷達,不停地在鄭國強與巫曉青兩個人之間掃描。捕捉到兩個人的和諧舉動之後,他抬起手腕看一眼客戶送給他的羅馬錶。
自然,巫曉青跟鄭國強兩個人也同時掃描到薛峰的舉動。
律師的舉動,對兩個人起到提示、模範作用。
「啊喲,時間不早了,事情先放一放,我們還是冷靜一下在做出各自的見解。巫總,不知道你對我的建議是如何看待。我兒鄭志學門下有個酒店,不如,不如我們去哪裡暢所欲言。就當我邀請二位來了,怎麼樣?」
薛峰知道,在這種場合下,他不善於表態,也不應該在巫曉青沒有表態前發表自己的意見。
從他律師的角度去考慮,巫曉青跟鄭國強皆為他的客戶。
誰出錢,我就得為誰消災這是律師的根本。
不要將律師的職業與公平公正公開去掛鉤,那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忽悠底層人的障眼法。規定是死的,人情世故才是立足根本。
給死刑犯做辯護,有人說是為虎作倀;給底層人打官司,說是擾亂社會秩序;民告官說是尋釁滋事;給富人打官司,被稱之為助紂為虐......
只要有人看不慣,總有他們口誅筆伐你的理由。
哪怕你做得渾然一體,無懈可擊,只要想找你麻煩,雞蛋裡挑骨頭的人在我們身邊無處不在。所以,薛峰是多作益,少說話,敬他人之上無上光榮;訴自己之短,低調做人。
不過,他有一個動作,看得鄭國強與巫曉青兩個人不得不點頭同意。因此,薛峰將鄭國強遞給他協議書原稿收入自己的文件夾中。
薛峰,無聲的收起協議書的舉動令巫曉青跟鄭國強看了心領神會。
東方人的飯局文化,在薛峰身上得到酣暢淋漓的體現。
民間流傳這麼一句話: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哪來的律師是大義凜然,包青天在世?不過是跟你我一樣,為了謀求生活,給自己爭取一套合適的外衣。大公無私,克己奉公,為弱勢群體謀求公平公正皆為臆想和慾望。
事實上,他們也在為自己尋找一個賺錢的機遇。
「那......好吧!我也正有此意,在辦公室跟鄭總談事情,有點不妥。沒什麼深文大義,話說明白了,流程也不是鐵板一塊。」
巫曉青提前表達心意,是要讓鄭國強知道,你對我不仁,但我不想對你不義。前提是,我要你一個態度。希望你見我傷心哭泣的時候,被感動的眼淚汪汪不是鱷魚的眼淚,亦或是心懷鬼胎想矇混過關的過場。
巫曉青沒開車,來時坐的是薛峰的車。
薛峰故意提前發動汽車,鄭國強見狀,心中有數。
他急忙對巫曉青建議道:「巫總,坐我的車,薛律師知道那地方。」巫曉青猶豫一下,她的年齡跟鄭國強差不多。薛峰,則是跟她女兒蘇小妹差不多大年齡。隔代人溝通有代溝,是共識。
老不合少,是古人得出的經驗之談。加上鄭國強提出邀請,執意要坐薛峰的車未免對鄭國強有一種懷恨在心,老死不相往來,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那......好吧!反正,薛峰車子發動了!」
她慢吞吞的打開車門,穩穩的坐在副駕駛位置。
薛峰車子在前,鄭國強車子在後。「呵呵,巫總可能不知道。我現在在服裝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守在辦公室。大事不出門,小事輪不到我。老了,應該退了。不想把自己活得太累,是我們這代人的內心世界。
總想給孩子們鋪平道路,實質上只是我們這代人的一廂情願。
無論社會如何發展,每一個人走出的路,不盡相同。
你認為的一帆風順,到了孩子們手裡希望他們萬事無憂。
其實不然,他們有他們走不完的路,歷經坎坷是每一個人的成長之路,必須要他們自己去走,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算起來,我們的孩子屬於富二代,你問問他們活得輕鬆嗎?非也,公司給鄭志學三年。
在這三年中,我觀察、指導、監督。
最終,還不是要他自己去走。你扶著他,那將永遠長不大。
老蘇對你有愧疚我承認,但他對蘇小妹,還是有擔當。只是,恨吾不才。他好像對你們倆的女兒讀大學選擇科目時,父女倆反目成仇。應該是他建議蘇小妹考警校,沒任何風險。
蘇小妹也是犟脾氣,用蘇天劍話來說,活脫脫傳你代啊!她居然現在去部隊當兵,哈哈哈......」
「也許吧!難道他不應該對我們女兒有擔當嗎?且不說是她設計陷害與我!」
巫曉青提起蘇天劍就生氣,鄭國強對蘇天劍在自己遇難時,趁火打劫也是恨之入骨。
試探一下巫曉青,只見得巫曉青提起蘇天劍語氣生硬,表達粗野,心裡想:終於,我們倆找到共同的話題了。小汽車一路慢速行駛,四十公里限速那是不得已而為之。老駕駛員也免不了被拍照罰款,一年下來的違章罰款不會低於五千到一萬。
這樣的消費對鄭國強來說,連毛毛雨都數不上。
「那是,那是,老蘇這個人最後做出的舉動,的確令人不齒。唉,也罷,他也走了,活著的還是你!就當是因果報應吧!我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巫總,有些事,還是我們兄妹兩商量著辦。
不求你寬恕,但求你內心沒那麼嫉恨我。如果我們老熟人起打起官司來,牽扯人太多了......你可不要認為我是在要挾,是友善提醒。你也知道,我你還要在東海市混下去。
包括,我們的孩子們。只要我服裝加工場在手裡一天,就不敢得罪這些正在當旺的人。他們退了,血緣關係的公務員繼承永遠都沒人撼動。他們退了,他們的孩子們一樣的騎在我們這些人的頭上,得罪不起啊!
我認倒霉,對你的損失我全部承擔那是不可能。平心而論,我力所能及已經是仁至義盡。但求你不要再追究下去,因為勞民傷財。到了這把年紀,折騰不起了老妹!放下,爭取過好晚年。
再說了,你們家蘇小妹在姚欣怡哪裡幹得也是得心應手。
與其說你想東山再起,依我看犯不著。人生區區幾十年,活一輩子,累一輩子沒多大價值。口味再好,也就拳頭大個胃;衣服再貴,也就內外衣一套;房子再大,睡的地方不過是一張床大小......我,是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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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曉青聽著鄭國強的話,感覺像是洗腦。
那種傳銷組織聚會時的洗腦,亦或是套路貸的講師,在萬人的大會堂上夸夸其談。
台下的老頭子、老奶奶、農村裡的大學生、指望一夜暴富的喜歡買彩票碰運氣的年輕人,以及安插其中的套路貸的別有用心的傢伙們,跟台上的人聯歡互動,以此,吸引大多數人參與一夜暴富的美夢。
鄭國強的一番話,除了留給巫曉青洗腦、說教感覺之外,巫曉青沒感覺對自己有多大作用。
十年牢獄之災,她浪費自己的十年青春,但也在裡面學到了在外邊學不到的東西。
懶散自由散漫的個人生活習慣,在準時準點,定量訂餐的生活起居規律中得到調整。
晚,十點鐘關燈睡覺;早,五點鐘起床跑步。剩下時間,便是踩縫紉機。女犯人踩縫紉機,是行家話。對待坐過牢的人,人們一般的戲稱他們是踩縫紉機的人。巫曉青原來有高血壓,和二型糖尿病。
十年牢獄之災回來,這些病灶蕩然無存。
帶著微胖的身體進去,懷著健康消瘦的身體出來。
儘管蘇小妹、蘇小三精心照料。嗨,現在變得算不上苗條,至少,不會像以前一樣拖著微胖的身體。薛峰打電話叫來兩個同行,而鄭國強把兒子鄭志學叫過來之後,順便叫過來自己平時玩得好的官方的幾個人。
巫曉青不但認識這些人,對他們跟蘇天劍之間的交情,巫曉青了如指掌。
鄭國強把這些人叫過來,既是給他們敲響警鐘,也是給巫曉青一個提醒:這些人不是你巫曉青能得罪得起,起碼,薛峰知道他們在東海市的厲害之處。他不迴避巫曉青很有可能一意孤行,鄭國強能理解巫曉青十年冤枉的牢獄之苦。
可這一切又怨得了誰?是你的丈夫蘇天劍帶頭設計陷害你,別人只是為蘇天劍做些微不足道的芝麻大小事。
薛峰知道鄭國強的用意,明擺著,化錢免災歷來是鄭國強的看家本領。
酒席上,由於人多,不涉及個人問題,也不談工作上的事。
飯局,只談酒話。大家考慮巫曉青在場,講話忌諱提及巫曉青傷感的話題。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在一聲聲恭賀、恭維的氛圍中,巫曉青出獄之後的第二次開懷暢飲。
第一次,是姚欣怡跟蘇曉剛他們開車接巫曉青回家。
第二次,就是今天了。
她喝得歪歪扭扭,臨走時不得不打電話給蘇小妹:「姑娘,來接媽媽回家。定位,我,發給你了!」
巫曉青吃力的說著話,通紅臉頰火辣辣的發熱。
頭上看上去沒有了白髮,好像年輕十多歲。瘦弱的身軀,在回來后的三個月中,得到補養。現在,可以說巫曉青的身軀不胖不瘦,正好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