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外旅遊團

在和尚廟，穩誠也算是閱人無數。

身邊的小和尚見此情景，悄無聲息地遞給謝何平一隻簽筒，念念有詞：「施主，既然你左右為難，不妨求籤交由天命，天命難違，無路可走，便是出路開端，阿彌陀佛！」

謝何平差點忘記，自己來的主要目的，只是為了求得觀音送子簽。她即刻伸手，雙目緊閉，雙手合十。默念些許，咬牙切齒，順手就抓。求得一簽，遞給老和尚。

老和尚睜開眼，見得簽上為一「誥」字，鎖眉頓舒，面帶悅容。

「恭喜施主，賀喜施主。誥字簽，此乃有告知之意，為使得他人曉諭而施告誡慰勉之意。帶孩子出生之日，寫明生日時辰，命運八字交由有緣人，便是天賜良策。我佛慈悲，救苦救難，有求必應，解燃眉之急，驅魑魅魍魎之災，阿彌陀佛！」

謝何平還想問什麼，小和尚做出邀請她讓座的動作。

「施主，請！」無奈，謝何平悻悻而歸......。

回到家，謝何平將自己來到西台院和尚廟求籤的事，告訴蘇雲飛。

蘇雲飛差點笑掉下巴：「哈哈哈，怎麼可能？一個老和尚，他能把脈就知道你肚子里懷的是男是女兒？我說謝何平呀謝和平，你，是因為我爸爸媽媽給你的壓力太大，胡思亂想了吧？

老和尚的一雙手，難道能敵過醫院的B超和X光？」說完，蘇雲飛連連搖頭。

表示不敢相信。「我也不相信老和尚會有這般神通，可接下來人家不讓我打胎，說是姑娘和我們家有緣。言下之意，可以留著她另闢途徑不影響生二胎。爸爸媽媽都說老和尚慈悲，不能違背他的意願。帶我去了西台院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你猜怎麼著？」

謝何平故意賣關子。

「嘿，那還能怎麼著？睜眼送錢給瞎子，那叫個有錢沒地化，敗家娘們！」蘇雲飛對老和尚和瞎子的話，根本不在書中交代。他忍不住笑起謝何平的愚昧無知，居然迷信瞎子和老和尚那一套騙人的把戲。唉，他們要人行善積德，不過是替自己尋來囊中之物。

懷孩子是男是女，夫妻之間的事，就現代科學而言，人為控制生男生女還沒有達到如人所願地步。

能甄別胎兒性別，除B超沒有比這更精準辦法。就目前而言是這樣。利用B超識別胎兒男女，再快，也要等到胎兒成型的四個月之後！人工把脈，即能斷定腹中胎兒是男是女，蘇雲飛認為太玄。

他寧願碰碰運氣，也絕不相信瞎子和老和尚的話。

「什麼敗家娘們？蘇雲飛，我可告訴你，今天去西台院找瞎子算命，皆是你爸媽的主意，跟我沒關係。要說敗家娘們，婆婆聽了不打你耳刮子算我認栽。再說了，老和尚和瞎子又沒通過氣。

奇怪的事，我報出孕期瞎子和老和尚的話如出一轍。不相信，你去問爸爸媽媽去。嘿嘿，名字都起好了，想不想聽？」謝何平不為自己懷了姑娘而焦慮，回想起瞎子的話，她忍不住露出甜美的笑。

那說話的樣子和語氣，不把蘇雲飛氣得暴跳如雷，她是決不甘心啦！人逢喜事精神爽，謝和平再也不再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擔驚受怕了。反正，公公婆婆都知道結果了，沒什麼好擔心。

時間如指間流沙，來年陽春三月，蓓蕾含苞待放。

謝何平果真生下千金大小姐一枚，一家人再也沒有因為老和尚說他們家與孩子有緣而沾沾自喜；也沒有因為瞎子算命，說姑娘不同凡響，有常人不具備智勇多謀之財富而喜上眉梢。

相反，內心裡詛咒瞎子和老和尚：我去，你們就不會失手一次嗎？掐指一算，算得毫釐不差。我倒希望你們犯錯。接生婆尷尬的抱著哇哇啼哭的孩子，不無掃興的報喜道：

「恭喜賀喜，你們家添口千金可愛乖巧，滿臉福相，福相也。」接生婆也不情願給人家接生，碰到女孩子。誰都知道，接生女孩子，給整個家族帶來社會及家庭傳宗接代的壓力。

再說了，接生婆更不願意自己辛勤付出，得來的結果是熱臉接住人家冷屁股。

接生一個男孩，整個家庭喜上眉梢。給接生婆的紅包，也是打得令接生婆笑逐顏開。滿是期待，希望能有奇迹出現。結果，等來的始終是失望。當初，因為聽了老和尚和瞎子一席話，而忘記生男生女的重要。

公公婆婆曾幾何時大度及滿不在乎，在聽到接生婆說出不是添丁而是添口。一顆期待的心，涼涼了。他們沒有抱抱孩子，而是悶悶不樂走出謝何平的房間。包括蘇雲飛，聽到接生婆的話如同晴天霹靂。

他希望老和尚和瞎子的話，都是屁話，不是什麼金口玉言。

結果很殘酷，謝何平生出的孩子就是姑娘。不能怪謝何平，因為，她盡職儘力。是他和他的爸爸媽媽忽視了姑娘的存在，一生中蘇家後繼無人。對著干，強行冠名大雅生二胎？

那結果肯定是不但兩口子工作沒了，公公婆婆的房產也能給你充公。強行生二胎，那可是於憲法對著干啦！一對夫妻只准生一個孩子，是刑法之規定。誰敢碰高壓線，誰即甘冒斧鉞，冒天下之大不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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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國柱到處打探他們家消息，正在意圖逮住謝和平，抓個大肚子進鎮政府計生辦，豈不是又是姚國柱的一份功勞？謝和平曾經躲到河南娘家，姚國柱不知道從哪裡打探得來的消息，把那個謝和平抓回來。

那一會，謝和平只是搞一次預演。

她並沒有懷孕，故意放出風試探一下姚國柱。我去，不試不知道，試了嚇一跳。姚國柱真的一個人，千里奔襲她在河南的娘家。幸虧，謝和平只是虛晃一槍，試探一下姚國柱的認真的態度。

我的媽呀，為了獲得計劃生育的獎狀，姚國柱豁出老命也要對他的領導地位負責，忠誠。被姚國柱抓回來，謝和平淡定如神，搞得姚國柱一頭霧水。將謝和平帶到衛生院檢查才知道，謝和平那是虛晃一槍。

根本就沒懷孕的謝和平，把姚國柱耍得團團轉。在板胡鎮，誰都知道姚國柱為了立功受獎，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寧願自掏腰包，不顧路途遙遠，不問千辛萬苦，也要將違反計劃生育的人捉拿歸案。

針對謝和平娘家之行，姚國柱卻從頭到腳被潑了一盆冷水。氣得姚國柱七竅生煙，暴跳如雷。謝和平笑著對他嘲諷道：「怎麼樣？讓你失望了吧姚主任！別看整個板胡鎮所有人怕你，在我謝和平面前，你姚國柱就是個殘缺不全的智障人士。

試想一下，我如果真的懷孕了能告訴你？哈哈哈！」

「你，你他娘的給老子等著。我還就不信了你不會生孩子，哪有母雞不下蛋的。謝和平，你現在笑得有多燦爛，日後，就有多跪著求我的日子。不信，咱們倆走著瞧，哼！」

姚國柱一隻手站著謝和平鼻尖，當幹部的就這個德行。

看到老百姓，頭高八丈。謝和平知道姚國柱說話的分量。因而在自己真的懷孕期間，她總是對外說走娘家。姚國柱嘗到撲空的滋味，再也不想上謝和平的當。坐收漁翁之利，我還就不信了，你謝和平嫁在板胡鎮，這輩子不愁你回不來。

嘿嘿，由於雙方詛咒發誓，各自撂下狠話。

謝和平和蘇雲飛不得不防著姚國柱，不宜聲張，是為了生第二胎。沒有親戚朋友上門道喜，也沒有放鞭炮以示慶祝。秘氣小聲，打發接生婆偷偷走人。三天後的五更，蘇雲飛帶著謝何平將孩子送走。

一切來得不盡人意，卻又在意料之中。蘇家二老，也非草木。天亮了，聽說孫女被媳婦和兒子送走，急忙坐上三輪車，前往西台院的和尚廟。你想多了，鄭立秀可不是想抱回孫女。

而是一看究竟，是誰抱走他們家孫女，將來有一天，他們也好找到。

老兩口踏著三輪車往西台院的和尚廟趕，和尚廟的小和尚伸著懶腰起來開大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和尚廟吃齋念=佛，空度餘生。小和尚早晨開大門，一年四季，天天如是。

「哇哇哇......」

說來也怪，西台院面對大馬路，隔壁紡織廠的工人早班交接來去自由。

她，沒發出半點響動。小和尚剛打開寺廟大門，她哇哇大哭。我去，嚇得小和尚遁聲而來。他來到石獅子邊上，才發現一個嬰兒被人用抱被裹得嚴嚴實實，放在地上隨著不停地哭聲，左右搖擺。

不容分說，小和尚抱起嬰兒，直奔方丈寢室。

「師傅，師傅，你快來看啦，我在大門口石獅子下撿到一個嬰兒。」

小和尚搖晃著，盡量不使嬰兒哭出聲。老和尚漫不經心從寢室走出，他掐指一算，雙眉舒展。「呵呵，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是那個蘇姓人家送過來的吧。是我讓她留下孩子，這道難題當然交由我佛來解，哈哈哈......」

方丈穩誠，掐指一算，從容地接過小和尚手裡嬰兒，微笑著，走進自己房間。

小和尚有些懵逼：奇怪了，師傅怎麼知道這孩子是蘇姓人家送到和尚廟的呀？都說不是別人尷尬，那尷尬的就是自己。見著師傅抱著嬰兒面帶喜色，小和尚匯智有點懵圈。

怎麼樣想不明白，師傅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也沒對他吩咐什麼，抱起嬰兒走進自己房間。一切，酷似盡在老和尚意料之中，小和尚能不為之莫名驚詫才怪。

老和尚抱走蘇曉蕾，看了蘇雲飛寫在紙條上的生日時辰，唯恐收養之人故意違背親生父母意願，他從自己脖頸取下佛珠，給蘇曉蕾戴在脖子上。老和尚戴過的物件贈送與人，那可是代表著開光之後的修行之物。

比任何一種護身符還要精貴。

吉星高照，紅日當空，正值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

這一幕，確巧被謝和平的公公婆婆看在眼裡。老和尚開始自己於這位女孩子緣分記載，除了送小姑娘佛珠之外，老和尚取來筆墨紙硯，揮毫寫下尋親啟示。

「蘇曉蕾，女，八八年四月十一日，農曆三月初六。出生三天被遺棄在我西台院和尚廟，出家人，老和尚不打誑語，十有八九因一胎制拋女求男，無可厚非。求丁，乃為炎黃子孫宿命，老和尚不去妄加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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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出告示，只為出生三朝姑娘徵求有緣人。因和尚廟不適宜收養女童，敬請施主見諒。左右搖擺不定者被判無緣，請勿擾。西台院方丈，穩誠求助。」老和尚穩誠，收起筆墨紙硯。

仔細閱覽告示，微笑著將紅紙黑字收卷。走出寢室對著房門外等候發落的小和尚命令道：「匯智徒兒，來來來，給為師將此告示張貼寺廟大門口，有人問而不答，靜待有緣人來訪，方可帶人進來見為師。

切記切記，閑雜人等休得搭訕。充耳不聞，不為所動。」

老和尚再三交代，小和尚連連點頭：「是，師傅！」

匯智從師傅手裡接過告示，雖方丈穩誠手寫，一字難求。老和尚穩誠曾在東海市市長邀請下，為市中心世貿大夏潑墨揮毫題名。一般人，不為金錢物質所動，穩誠拒絕任何商業性邀請，絕不出山。

市長親自驅車前來，穩誠豈能傲慢無禮，不情之請難以拒絕，不如逢場作戲，以揚佛家虔誠。匯智靜觀一個上午，路過閱讀告示的人絡繹不絕。知道棄嬰乃為女孩，搖頭嘆息離開的人，幾乎沖著男孩前來。

是世俗重男輕女觀念欲蓋彌彰，還是因嬰兒生理缺陷遭遇親人拋棄，奇葩猜想聽得小和尚匯智啼笑皆非，卻又不敢發出聲。師傅再三叮囑匯智銘刻在心，直到中午十一點許，一隊外國旅遊團到訪西台院和尚廟，哇哩哇啦指著告示。

匯智似懂非懂，全當老外欣賞師傅書法不予搭理。

有個翻譯緊隨其後，她指著告示對老外嘰里咕嚕翻頁。實乃對老外感興趣告示，為其介紹老和尚穩誠書法剛勁有力，入木三分；老外點頭認可，表示並非為欣賞書法自我陶醉，究其告示內容希望聽到導遊翻譯。

美女翻譯照本宣讀，確原來是和尚廟撿到遺棄嬰兒急需有人招領。

天賜良機！

外國夫婦聞其言神采飛揚，喜出望外。

表示，有收養棄嬰意向，但需親見嬰兒本人在作最終決定。

小和尚匯智隱約明白遊客意圖，不為所動。師傅言下有緣人，應該是附近的東海市居民，老外么......就別想打虎頭心事。小和尚眯起雙眼，雙手合十。耳不聽心不煩，心境默念：「阿彌陀佛......」

「小師傅，請問我們可以去見方丈嗎？」

導遊指一指告示，意在為告示內容而求見方丈。

見小和尚似聽非聽，不為她的話所動，緊跟著補充道：「小師傅，我們旅遊團的兩位國外友人有領養嬰兒慾望，可否面見方丈師傅面談商榷？」姑娘說完，臉上掛著笑容親切的靜候小和尚答覆。

她內心裡何不想為滿足外國友人願望，為自身贏得他們豎起大拇指連連說：歌德，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