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京了
這日午後,喻姝是被親妹妹的電話打醒的。
「咱媽查出來說是得胰腺癌了——」
「醫生怎麼說?」喻姝開著免提,先給自己穿上家居服。
「專業的話我聽不懂,就是沒到晚期,但得儘快手術,不過媽身體條件不好,能動刀的醫院就那麼幾家,得儘快安排。」喻婷條理清晰,語氣卻很急迫。
「錢不夠?還是醫生沒時間?」喻姝問關鍵問題。
妹妹喘了口大氣,連連道:「錢有的。一個是主刀醫生去國外進修,得年後再約。另一位專家已經退休,被私立醫院反聘,咱家連那醫院的門都進不去。」
「所以燕京這邊……」
「給咱媽瞧的醫生推薦了人醫的趙主任。」喻婷停頓半晌,又道,「就是號難掛,姐你有空找黃牛打聽下嗎?」
人醫兩字自然勾起了腦海中的另一個名字,不過不同科室,付襄難不成還能天天盯在服務台不成。
喻姝:「我買個號子來機場接你們。」
「姐不礙事的,我陪著咱爸媽呢。你工作忙別耽誤事。」
喻姝到底懶得說自己辭職的爛事,又感嘆新聞媒體的沒落,轉念一想也不對,是她家人離這光怪陸離的燕京圈子太遠,壓根不關心這等事。
藍度雖然是程善北的產業,但人多眼雜,她又是眾目睽睽之下,有些事是掩不住的。
不禁又想起付襄的威脅。
怕啥呢——連郁寰她都得罪了,也照樣好好地活了快一個多月。
無所求自然無所畏懼。
燕京人醫的專家號可是千金難求,喻姝對自個兒爹娘感情複雜,但不妨礙她盡一盡這淺薄的孝心,花點錢買個心安。
回收各類票券的小店裡
「您好久不來我這兒,年前忙哦。」櫃檯后的夥計見是她來,語調立刻高昂殷勤起來。
她四年前入職郁寰的財務部,這家能花式開票的店還是林彩的男朋友介紹的,幫了當時剛做財務的倆只菜鳥不少忙。
「人醫的專家號有不?」
「您來問保管有,就是不便宜。」
錢就是花在鋼刃上的。
「趙科全主任的。」
「好嘞,病人名字身份證號。」小夥子利落用手機拍下,保證道,「明早給你准信,半個月前預約的號肯定沒了,得排隊現搶。」
喻姝正轉身離開,又聽他叨叨:「先前同你一塊來的姐們,好像和男朋友吵架了。前天買去的演奏會票居然要來退,還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兒——」
不對誒,喻姝記得開庭前一天,林彩還高調地曬過她的鑽戒。
她想了想林彩的性兒,時不時和男友打情罵俏的,吵吵嚷嚷那麼多年也沒散,可見情比金堅,這會兒又有個比金更有排面的鑽壓著,鐵定沒問題……
除非——
喻姝不許自己再想下去。
已是多事之冬,不要再胡思亂想。
明天有一場硬仗等她呢。
……
桃溪路七號,郁家老宅
飯後,老太太正中氣十足地數落著郁詩詩的媽,半點沒有古稀之人的慈善溫良。
郁拾華聽著那翻來覆去的幾句老話,正打算起身。
「小華啊——」光這三個字,郁拾華的青筋已猛然凸起。
「哎喲,臉色別那麼難看,你現在是大華了,都是姑姑嘴快,喊錯了。」
郁拾華雖煩得不行,但還是停下了動作,靜等姑姑出招。
「溫家老佛爺的請柬,收到了?」郁桃月篤定問他。
這話一出,郁老太太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連帶著那被訓的母女倆也看向了郁拾華。
「姑姑和奶奶難道沒有?」郁拾華冷淡道,難怪非年非節的還叫他過來吃飯,敢情是為了這事。
郁桃月自然不是給那母女倆討說法,拐著彎問:「我正幫著郁陳兩家備年禮呢,你姑父明年得調任,正是四十五的坎呢。」
姑父在人社任職,雖不是他母親季清泠輾轉過的地兒,但在去年還是溫老佛爺女兒蘭部的盤子。
「既有壽宴的請柬,姑姑好好準備便是。」郁拾華拎起外套,長腿一伸,懶得在一天的招標會後再與自家人勾心鬥角。
「誒誒……大華子,別這麼冷淡。」郁桃月完全對大侄子的冷臉免疫,自顧自道,「十年前溫老佛爺做壽,你親爹可是拿到請柬的。反而是嫂嫂沒去。」
郁拾華淡淡糾正:「她不是你嫂子了。況且一個老太太的壽宴,去不去的有什麼打緊。」
「凡是有點年紀的,誰不曉得嫂嫂和蘭斐君的爭鋒,都忙活了二十來年了,誰曉得嫂嫂一退,反而海闊天空了。」郁桃月扯著大侄子往花園走,郁拾華厭煩那對母女,竟也乖覺地被牽出來了。
「送到老宅的就一張帖子。」郁桃月頭頭有道地分析,「我怎麼想都不對,大華你可是郁寰的話事人,溫氏也沒和咱們撕破過臉,如何好省你一張帖子。」
「然後根據你爹也沒請柬,姑姑我就大膽推斷,你肯定從另一個方向拿了請帖。她倆人是破冰了?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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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桃月心態年輕地不行,還拿手肘捅了捅大侄子。
她親哥和嫂嫂,這麼多年都是彼此不見,凡是有郁柏年出席的場合,季家都是派旁人去的。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本來還為季清泠退了感到可惜,沒成想另一條線又送上了門,簡直雙管齊下,自家老陳還不樂死。
郁拾華並不否認,一副緊著要走的樣兒。
郁桃月消化了下推導出來的信兒,歡天喜地地不行,又瞅著大侄子一臉便秘的臉色,思索片刻,斟酌著道:「是十一月在豫仁住的院?」
她問得沒頭腦,郁拾華卻將眼神落在了她面上。
豫仁醫院是郁寰集團名下的高檔私人醫院,也是喻姝縫腦袋做手術的地方。
郁拾華淡漠地挪開了視線,調轉閑逛的步伐,往離開的方向走。
「唉,姑姑好心提醒,今兒有人在醫療系統里打聽你那秘書做手術的情況。」為免刺激到大侄子,郁桃月刻意避開了人流那種字眼。
郁拾華果然停下,冷冰冰問:「哪個不知死活的?」這樁事對喻姝是滅頂之災,於他又是什麼天大好事不成?要不是那智障樓梯,這會子喻姝還好好在永悅庄等他回去呢。
「豫仁去年合作的付榮葯業,記得不?」這種連三線都夠不上的人家,甭說郁拾華,連郁桃月都不咋清楚,不過本著關心大侄子的準則,她還是稍微打聽了下。
「付榮近幾年有姻親在葯監任要職,他家這輩子孫多,正好有一兩個冒尖的,也就順勢起來了。你甭擔心,人只還在幾家公立醫院處打聽,就算有知情的,也不敢隨便嚼舌根。」郁桃月也怪納悶的,自家大侄子已經冷言寡語的不行,偏還看上個鋸嘴葫蘆的姑娘。
不過是名副其實的大美人,她能夠理解。
「名字。」郁拾華冷得不行。
「是付董的次孫,付襄。上個月剛調來燕京人醫。」郁桃月看大侄子臉色分外難看,不打算再添堵,自覺咽下後面一句。
付襄還出任過喻姝大學的輔導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