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上下一心(2)
時茜午休醒來,未見夏禾在屋中,便開口高呼:「門外可是何人?」
在門外做綉活的夏禾,聞得時茜之言,忙不迭地拿起針線籃子,起身入屋。進入屋中后,夏禾將手中的針線籃子安放妥當,應道:「女公子,您醒了。」
時茜道:「夏禾,你緣何到屋外去了,映日何在?」
夏禾道:「女公子,映日她有事忙去了。」
時茜坐起身道:「莫非,鐵沁她們歸來了?快為我更衣。」
夏禾一邊去拿時茜的官服一邊回道:「女公子,您不必焦急,映日已然過去與冷沁等人安置那些帶回來的屍骨了。
您此刻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況且鐵沁他們若是見了您,還要向您行禮呢。」
時茜坐在床邊自己彎腰穿上鞋子一邊道:「夏禾,我曉得,你是不想讓我過去,擔心我觸碰那些東西。」
夏禾道:「女公子,您尚未出閣呢。而且小主人可是千叮萬囑,讓夏禾好生看著您,您自己也應允了小主人,不驗屍,不碰那些東西的。」
時茜:「你們一個個都緊盯著我,我還能如何?再者,我自己也懼怕,故而我是斷不會碰的。」
夏禾低聲嘟囔道:「嘴上說著怕,可這心裡怕是未必,女公子頑皮起來,小主子都難以壓制,管不住您呢。」
……
時茜換上官服,來到前院自己辦公的屋子,對著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夏禾道:「夏禾,你莫要跟得如此之緊。我這不乖乖聽話,沒去找鐵沁她們嘛!」
夏禾道:「女公子,小主子可是說了,若是有誰沒看住您,讓您溜去觸碰了那些忌諱,就將誰趕去庵堂里當姑子,為女公子您祈福一輩子。
夏禾不怕去庵堂為女公子祈福,就怕離開女公子,離開伯爵府,因為離開伯爵府,夏禾就如同那無根的浮萍,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了。
因此,夏禾要跟著女公子。女公子,你盡可放心去做事,夏禾絕不會妨礙你做事的,倘若你覺得夏禾的喘息聲過大,夏禾也可以憋著不喘氣的。」
時茜嗔怪道:「夏禾,你這個獃子,人若不喘氣,豈不是要一命嗚呼了?你可千萬別憋著,把自己給憋出病來。」時茜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夏禾見此情形,趕忙跑到一旁去準備茶水。
夏禾剛給時茜上完茶,站到時茜身後不遠處,就看到映日、鐵沁、星洛、凈月幾人走了過來,連忙提醒時茜道:「女公子,映日她們已經忙完過來了,夏禾這就告退。」言罷,便退出了屋子。
映日、鐵沁四人踏入屋中,一同朝著坐在主位的時茜行禮道:「屬下鐵沁(映日、星洛、凈月)拜見,蕭提刑。」
時茜趕忙說道:「各位辛苦了,尤其是鐵沁、凈月,在靠山村風餐露宿月余,實在是不易。」
鐵沁、凈月趕忙回應道:「蕭提刑,為了給慘死之人討回公道,奔波數月,這才是真正的辛苦。屬下只是盡了自己的綿薄之力,不敢言苦。」
時茜聽了這話,不禁想起自己生活的那個地方,領導高喊「同志們辛苦了。」下面的人就會回應「為人民服務。」這回答堪稱完美,因為大家都是在為人民服務。然而,在這裡可不能這樣喊,否則自己就得教導她們了。
時茜收回思緒,說道:「都辛苦了。你們都坐下吧,不必站著了,坐著回話就好!」說完,又高聲喊道:「夏禾,你是否還在外面?」
沒過多久,夏禾的應答聲傳來,緊接著,夏禾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說道:「蕭提刑,喚夏禾進來有何差遣?」
時茜笑道:「夏禾,你快去廚房弄四份茶水、茶點送過來。」夏禾趕忙福了福身,就退出去了,然後邁著小碎步往廚房跑去。映日她們四個一聽時茜讓夏禾準備四份茶點,就知道是給她們準備的,趕緊站起來給時茜道謝。
時茜擺擺手讓映日她們四個坐下,然後喊道:「鐵沁」鐵沁聽到時茜叫自己,剛要站起來,時茜就連忙說道:「別起來啦,坐著聽我說話就行。」鐵沁聽了時茜的話,又穩穩地坐回椅子上,回答道:「謝謝蕭提刑關心。」她在靖王府當差,靖王對屬下已經算很好了,可也沒讓屬下坐著跟自己說話呀,但是在蕭提刑這裡,只要沒有外人,蕭提刑就會把那些規矩都免了,不把她們當下屬,而是當成姐妹,讓她們跟自己平起平坐,還會跟她們說笑、打鬧、分享東西,一點郡主的架子都沒有。
時茜繼續說道:「鐵沁、凈月,這一個多月來,你們在靠山村風餐露宿,挖掘被害人的屍骸,實在是辛苦至極。你們此番歸來,我本應讓你們好生歇息兩日,怎奈時勢緊迫,容不得你們有片刻休憩。
挖出的那些屍骸,須得分揀出來,唯有如此,方能確定被害的人數。況且,分揀出來后,那些報官的被害者親眷,方能將他們親人的屍骨領回,好生安葬。」
鐵沁道:「蕭提刑,那些屍骸皆已散落,無一完整。究竟如何分辨哪一塊骨與哪一塊骨乃同一具屍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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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茜道:「哪一塊骨與哪一塊骨屬於同一具屍骸,我已心中有數。至於究竟是何辦法?且容我先賣個關子,明日你們自會知曉。
分辨屍骨的法子是有了,可將屍骨分揀出來,拼成完整屍骸,我們卻無人手可用。故而,須得招人,否則僅憑我們提點刑獄司的你們與我這五個女子,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也難以完成。」
鐵沁聽了這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方才言道:「蕭提刑,這人手怕是不易招募,眾人皆對此忌諱頗深,皆覺晦氣。」
時茜沉聲道:「你所說的這些情形,我心中有數,自然也考慮到了。倘若這份工作,身體無需觸碰那些屍骨,那還會有忌諱嗎?」
鐵沁滿臉困惑地說道:「身體不必接觸那些屍骨?不接觸又如何將骨頭撿起,再拼成完整的屍骸呢?」
映日插嘴道:「鐵沁,醉紅塵的陣法遊戲,你可曾聽聞?」
鐵沁頷首,隨後恍然大悟地說道:「蕭提刑難道是要將這些屍骨放入遊戲陣法之中嗎?萬萬不可,如此定會闖出大禍的。聖上……」
時茜趕忙打斷鐵沁的話語,說道:「自然不是放入醉紅塵的陣法遊戲里,而是在此處構建一個類似醉紅塵的陣法遊戲。
這個遊戲與醉紅塵的陣法遊戲大相徑庭,沒有諸多花樣,僅有一個拼圖遊戲。
每拼成一個拼圖,便能獲取100到200個功德符,而功德符可以等價兌換銀錢,一個功德符價值一文錢。」
鐵沁道:「若是身體不必接觸那些屍骸,想必就不會計較這些。玩遊戲,還有銀錢可拿,那一定有很多人過來。」
時茜輕語道:「但願如此吧!」話音剛落,夏禾便手持托盤,宛如一隻輕盈的蝴蝶飄了進來。夏禾先為時茜呈上一個精美的果盤,隨後又迅速為映日、鐵沁等四人擺好精緻的茶點,然後便如一陣清風退出了屋子。
時茜微笑著說道:「咱們邊吃邊聊。」映日四人趕忙起身,向時茜躬身道謝后,這才緩緩坐下,一邊優雅地品嘗著茶點,一邊專註地聆聽時茜的話語。
半個時辰悄然過去,時茜輕笑道:「都吃好喝好了吧。」映日、鐵沁四人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如鍾。時茜抿嘴一笑,打趣道:「你們可真是老實得可愛。不過,我就喜歡你們這股實誠勁。本來我還想著晚上請你們去吃一頓豐盛的大餐呢,既然你們都說吃好喝好了,那晚上那頓大餐我可就省下啦。」
鐵沁不禁懊惱起來!原來爵爺本打算晚上請她們吃大餐啊!她猛地想到剛才時茜說她們都說吃好喝好了,所以大餐沒了,不禁小聲嘀咕道:「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就說沒吃好了。」
時茜聽了,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待笑聲止住,時茜柔聲道:「逗你們的,你們事情辦得如此出色,我非常高興,自然要好好犒勞你們。晚上的大餐就定在醉紅塵—懵星辰。」
映日、鐵沁、星洛、凈月聽聞時茜在醉紅塵——懵星辰請她們吃飯,瞬間都像打了雞血興奮地大叫起來。要知道,懵星辰可是離天最近的地方,是醉紅塵里最難預定的房間,幾乎每天都有人搶著預定。就算哪天沒人預定,以她們的身份,也根本沒資格去那裡用餐。能跟著主子、小姐到那裡看上一眼,都已經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了。沒想到如今,她們竟然能有如此福氣去那裡用餐。
時茜:「好了!等我們到了懵星辰,再盡情玩耍。現在還在上值,要認真做事。冷沁、映日、星洛、凈月聽令!」
映日、鐵沁四人齊聲高呼:「屬下在,請簫提刑吩咐。」
時茜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研墨寫布告,然後張貼出去。記住多寫一些,咱們需要大量的人手。」
映日、鐵沁四人高聲回應,然後迅速行動起來。時茜看著映日四人的表現,滿意地微微頷首,隨後走出屋子,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在廚房裡忙碌打掃收拾的夏禾及嬤嬤看到時茜,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計,向時茜行禮道:「女公子。」
時茜:「免禮。」
夏禾說道:「女公子,您有什麼需要,喚夏禾一聲就好,您何必親自過來呢?您不是說這提點刑獄司里設有陣法,不管夏禾身在何處,您只要呼喊一聲,夏禾都能聽到嗎?」
時茜:「確實如此,只是現在我讓映日她們四人寫布告招人,如果我大聲呼喊,把映日她們嚇得手一抖,字寫歪了,那不就白費了一張紙,又得重新寫,會耽誤不少時間。」
夏禾聽聞時茜所言,不禁開口問道:「女公子,那您到伙房這裡,是腹中飢餓?亦或是想要品嘗些許點心?您但說無妨,想吃何物,夏禾這便為女公子烹制。不過,女公子您還是先行返回,莫要在此逗留,以免被這煙熏著。」
時茜嘟起小嘴,嗔怪道:「夏禾,我與你年歲相仿,你莫要總是將我視作孩童,只曉得用美食來哄我。」
夏禾趕忙應道:「好好好,夏禾不再用美食來哄女公子了,咱家女公子可是厲害得很呢,乃是當朝三品大員,女子為官,此乃史無前例之舉,且還是當朝三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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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茜展顏一笑,說道:「不與你夏禾嬉鬧了,正事要緊。兩位嬤嬤,煩請熬制一鍋軟爛的粥。稍後張貼布告時需用。夏禾,速速前往醉紅塵一趟,召喚跑腿服務,在提點刑獄司外候著,待映日她們寫出布告,便讓他們替我張貼出去。」夏禾及兩位嬤嬤連忙應是。
時茜囑咐完夏禾和兩位嬤嬤,便匆匆離開伙房,趕回正房。時茜踏入屋內,驚見屋中竟多出好些人,那些低頭寫字的人,聽到腳步聲,皆如觸電抬起頭,朝著時茜的方向投來好奇的目光。
時茜不禁訝然道:「常玉公主、辰王爺,林夫人、李夫人,你們怎會一同前來提點刑獄司呢?」
常玉放下手中的筆,如一隻歡快的小鳥朝時茜飛奔而去,緊緊抱住時茜的手,嬌聲道:「貞瑾,本宮與三哥以及林、李兩位夫人是特意過來幫忙的。」說罷,又壓低聲音,宛如一隻神秘的小狐狸,輕聲道:「我們還特意湊了一些銀子,給貞瑾你送來。」
時茜趕忙推辭道:「常玉,你們能抽出寶貴的時間過來幫忙,我沒給你們發工錢已是過意不去,怎好意思再收你們的銀子呢。」
常玉輕蹙眉頭,質問道:「貞瑾,我且問你,婦救會難道不是提點刑獄司的嗎?」
時茜毫不猶豫地回答:「婦救會自然是提點刑獄司的分支啊!」
常玉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追問道:「既然你承認婦救會是提點刑獄司的,那麼提點刑獄司有事,婦救會難道不應該全力以赴嗎?」
時茜略作思索,遲疑片刻后,點頭應道:「應該。」
常玉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說:「既是如此,貞瑾伯爵、蕭提刑,你們還與我們如此見外作甚?而且,那些銀錢是我們心甘情願湊的,也不過是九牛一毛,對我們來說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錢,根本無傷大雅。貞瑾你自己都收了,我們的又為何不能收呢?
細說起來,貞瑾你比我們都難。我們不是有父親就是夫君養著,但貞瑾你卻與我們相反,你要養著伯爵府一千多號下人,還有蕭家軍那些傷殘的兵士及蕭家軍的家眷。也怪蕭家先祖越王蕭正陽留下那樣的家訓,不許拋棄蕭家軍傷殘的兵士及蕭家軍的家眷……」
時茜道:「常玉公主,那是應該的。他們加入蕭家軍,是對我們蕭家的信任與支持,陪著蕭家先祖們上陣殺敵,拋頭顱灑熱血,護衛西周。蕭家唯有這麼做,才對得起他們的信任。
其實,他們也沒有讓貞瑾養活著,說貞瑾養活他們,這個說法不準確。應該說,他們是自己養活自己。貞瑾不過是把田莊的土地租給他們耕種,他們也不是白租,也交租的。」
常玉道:「貞瑾,你就別隱瞞了。上京城裡誰不知道,他們交的租,在外頭連一畝下等田都租不到。可在蕭家那裡,你租給他們的都是上等良田。」
時茜:「話不能這麼說,我又不會種地,我若不租給他們,良田丟荒豈不可惜。所以,當然把良田租給他們種,若是把下等田租給他們種,種不出東西,他們拿什麼交租,他們交不起租,吃虧的那還不是我嗎?」
常玉道:「貞瑾,你也不用拿這些話哄我。我知道。你不願說這些事情,我不說便是。你只要收下我們湊的銀錢就好。」說完,停了幾秒,常玉擔心時茜找理由不收她們的銀錢,便又告訴時茜,她們從前也有為那些客死異鄉的人捐錢,請人收斂安葬那些人的,道:「現今提點刑獄司這事,與那些事也沒差。」
時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道:「常玉公主,我哪裡是不想收,不願收呀!我總要客氣客氣吧!不然,顯得我多財迷呀!」時茜輕輕搖頭,臉上擺出些許無奈和自嘲的神情。
常玉公主聽后,不禁笑出聲來,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動聽。她調侃地說道:「貞瑾,你就是個財迷,我每次去你醉紅塵買東西或者吃飯、玩遊戲,你都會跟我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分一毫都不肯讓步呢。」
時茜微微一笑,目光堅定而坦誠,解釋道:「親兄弟明算賬,這樣我們的感情才不會因為金錢而變淡。常玉,你去醉紅塵消費,那是生意,生意自然是要談錢的嘛。但常玉你若去到伯爵府,那就不一樣了,伯爵府談的就是我們之間的交情了。」時茜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友情和利益的明確區分,讓常玉不禁感嘆時茜的聰慧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