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死有命
昏天暗地不知又過了幾日,緹縈每日只靠幾口水活著,獄卒提著燈,往緹縈臉上照了照。
緹縈嘴唇上全是干皮,連眼神都開始變得迷離,聽到有人過來,下意識地喊著:「水……水……」獄卒一腳踢開緹縈面前的破碗,有些心虛道:「你死了可別來找我,誰害的你,你去找誰……」
緹縈眼睜睜的看著獄卒走遠,卻是喊不出一點聲音,慢慢地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從牢獄回來后,淳于老太太便將從緹縈那裡得來得消息告訴了淳于成和淳于棟等人,幾人迅速商量對策,一邊由公孫凌軒帶人沿押解淳于意來時得路線回去,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另一方面,淳于烽是武將,尋找周正要方便的多,便託人在軍中各種打聽。
高牆內,劉恆的書房燈火通明,周正立於前,將手中的一把青銅短劍遞給劉恆,恭敬道:「皇上,當日自刎而死的女子身份怕是不簡單,風谷村的百十號人命怕是匈奴的報復,這是我在風谷村找到的短劍。」
劉恆將短劍拿在手裡仔細端詳,「這些個匈奴探子越來越放肆了,竟然已經深入到如此地步!你這一路,還有何發現?」
周正拱手道:「回皇上,濟北驛站一事,怕是有人跟匈奴人勾結,一方面搶了押送長安的官銀,另一方面……」
周正欲言又止,劉恆眉頭一挑,「另一方面如何?」
「另一方面剛好除掉淳于意,一石二鳥。」周正道。
劉恆放下手中的短劍,起身走到周正身邊,嘆息道:「匈奴屢次進犯,我朝百姓苦不堪言,此次雖沒有抓到探子首領,卻也重創了他們一次,不錯!此行,你辛苦了!」
「為皇上效力,是我等榮幸。」周正再次拱手,支吾著:「淳于大夫和他的女兒……」
劉恆停下腳步,看著周正,意味深長道:「他們在牢中能有什麼事!從臨淄到長安怕是沒人不知道他淳于意了!朕能將他怎樣!」
周正低頭,抱手稱是,不敢多言。
末了,劉恆坐於堂上,端起手邊的茶碗,呷了口,出聲道:「你可去看過絳侯?」周正猶豫片刻,搖了搖頭,「未曾。」
「縱使絳侯有千錯萬錯,可你們到底是父子,莫要生了嫌隙。此次回長安,朕希望你們父子二人可摒棄前嫌,協力制服匈奴。」劉恆忍不住嘆息道。
周正遲疑了會,緩緩道了聲:「微臣領命。」
兩人正說著話,曹公公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淳于緹縈,淳于緹縈要死了……」
聞此言,周正顧不上什麼禮儀,徑直往外衝去。
待曹公公來淳于家宣旨時,淳于老太太緊握著王嬤嬤的手緩緩起身,身子一震,正色道:「走,我們去把緹縈帶回來。」淳于成和淳于棟一左一右面色沉重的攙扶著老太太往外走。
宮殿里,周正將奄奄一息的緹縈輕輕放在床上,等候的御醫趕緊上前把脈。皇后竇漪房緩緩進屋,眾人跪地皆拜。
「都起身吧,皇上派我來看看,緹縈姑娘如何了?」竇漪房笑容吟吟,對著太醫問道。
「回皇後娘娘,緹縈姑娘並無大礙,只是餓暈過去了。」太醫院院首鄭太醫恭敬答道。旁邊的周正這才鬆了口氣。
竇漪房揮揮手,「如此便好,你們都先下去吧!沈嬤嬤,給緹縈姑娘喂些小米粥。」鄭太醫退出宮殿後,周正跟著竇漪房也走出內殿。
此時,劉恆正在殿外踱步,「皇上,您不必憂心了,鄭太醫剛才為緹縈姑娘診治過了,是餓著了,沒什麼大事,我已經讓沈嬤嬤去給她喂些吃食了。」
劉恆這才停下了腳步,面露喜色:「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瞧著周將軍如此緊張,緹縈姑娘有你這樣關心她的人真真好福氣。」竇漪房調侃道,周正忙拱手作揖,緊張道:「皇後娘娘,我與淳于姑娘只是一起救過風谷村的百姓,因而比較相熟,再無其他相關。」
竇漪房被周正手足無措的樣子逗笑了,看著劉恆又柔聲道:「皇上,既然淳于大夫的案子已經查清楚了,不如就放了他們父女吧!」
劉恆微微皺眉,出聲道:「去把淳于意也提來,讓他們一家人見見吧!」宮人應聲稱是。沒過一會兒,沈嬤嬤從裡屋走了出來,福身道:「皇上,皇后,淳于姑娘醒了。」
恰巧此時,曹公公來報淳于意的家裡人也進宮了。劉恆和竇漪房相視一眼,竇漪房開口道:「周將軍可願陪我一起去見見緹縈姑娘的家人?」
「微臣遵命。」
緹縈睜開眼睛時,嚇了一大跳。富麗堂皇這是緹縈此刻腦中唯一能想到的詞,玉枕錦被,金黃大氣,柔軟萬分,地面鋪設著精雕細琢的雲龍石磚,看上去就是沉穩至極,龍紋蜿蜒,處處都彰顯著皇家氣派,兩側的牆上,也是掛著栩栩如生的山水人物畫。
金絲楠木床正對著一座碧玉屏風,屏風上可這百花爭艷的場景,花瓣層層疊疊,好似真有淡淡的芬芳,也為這座寢殿增添了幾分生機。
緹縈剛剛穿好鞋子,劉恆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他身穿一件石青色織金雲龍紋常服,之前在大殿上時,緹縈未敢抬頭看,此刻才看清來人,眉毛修長疏朗,眼裡的光彩宛如潤玉上一點微微的瑩澤,看上去柔和,實際上卻是堅硬無比。
緹縈恭敬地跪在地上,「參見皇上。」應是嗓子干太久地緣故,聲音有些嘶啞。
劉恆看了緹縈一眼,坐在一旁地檀木方椅上,曹公公奉上了茶碗,劉恆悠悠道:「起來說話。」
緹縈緩緩起身,不敢直視。
「淳于緹縈,此次多虧虧了周將軍與你作證,風谷村的事情他已經如實上報,確實與你和你父親無關。」劉恆悠悠道。
緹縈福身,言語也是輕快了不少:「多謝皇上明察秋毫,還我父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