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劍與道,幾時極(1)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劍與道,幾時極(1)

太叔雲天講完故事後就匆匆離開,想必是去執行後續計劃了。

畢竟按他的說法,他來這裡也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選擇。

但說到底,太叔雲天的話里究竟有幾分真實還有待商榷。

當然,這不是說太叔雲天在欺騙他,而是他不能確保太叔雲天看到的、聽到的、了解到的都是真實的。

所以張逸虛的行動沒有絲毫動搖,向著演武場急急奔去。

「至於這份契約……」腦中閃過李佑及東流的面孔,張逸虛又忽的搖搖頭,「對了,還有他!」

……

百域外圍。

這裡離百域神朝已經有一段距離,所以偶爾會有殺劫降臨。不只是琴劍殺劫,更多的還是……人。

那群修者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正大光明殺人的機會,自然會默契的選擇在外圍碰頭。

他們稱這行動為,磨練自身技藝,印證自身所學。

當然,其間或許真有這樣的人。但想來不會太多。畢竟每日清晨都有淡淡的血腥味混著山風飄入城內,那就證明他們完全沒有留手。

不過這都不關沽命的事。

他只是來散步的,順便理一理自己的心緒。按張逸虛的說法,百域城內不算危險,而且琴劍殺劫也不會來找他,所以他才一點兒負擔都沒有。

反正遇到人就跑,那些瘋子見他跑了也不會硬追,而是更換目標。

就這樣,躲過十來個修者的殺念之後,沽命來到一處荒野之地。

目之所及一片平坦,唯有北偏西處有一地隆起,其前有碑,看樣子像是一座……咦?

「洞穴?」

抬眼橫觀四周,發覺附近真是荒涼一片。可這洞穴雖是破舊,石碑上也無字,但看起來應是人為。

思索片刻,左右無事,沽命便一步步向內走去。

洞穴嘛,還能什麼樣。凹凸不平的石壁,越走越暗的光線,造型奇異的石筍石柱。

哦,這裡面居然一點水聲都沒有,看樣子不是很深。

走的深了,視線倒也開闊起來,光滑的石壁,人工開鑿的痕迹。可惜又不像是礦洞那般四通八達,僅有幾個岔路口也不知通向何方。

也就是這時,沽命才意識到自己的靈明神瞳自行打開了。大概是之前覺得視野開闊的時候吧。

原本以為是習慣了黑暗中視物,沒想到是「天眼」開啟。

既然天眼自行開啟,沽命也沒有關閉的打算,許是有什麼機緣。

所以趁著現在這洞里處處清晰可見,他便遠了一條心儀的岔路,向內走去。

沽命的步子很快也很輕,幾乎沒什麼腳步聲。直到路之盡頭,沽命才停下身來,目視眼前壁畫。

肉眼凡胎下,可能什麼也看不見,但靈明神瞳開啟后,這便是機緣了。

壁畫總共有四幅。

其一為三個身披白袍的青色小人圍成一圈,抬手指天,三人中,一團黑霧籠罩其間。

看起來,應該是有這麼三個人向「黑霧」禱告,或是藉由黑霧做些什麼,亦或是催動了黑霧的誕生。

像這類故事中,「三人」一般代表很多人的意思。

其二為人首霧身的黑白壁畫。

沒有色彩鮮艷的小人,也沒有太陽、山川之類的修飾。整體呈現出單調灰敗的厭感。

其三為青藍兩色的小人們手拿武器追逐紅袍「大」人。白山黑水,日月同天。

看到這裡,沽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麼簡單的故事,他大概是懂了。

其四又變成了黑白壁畫,青藍小人口吐鮮血,紅袍大人屍首分離。邊緣處更有紅、綠、黃、紫各色小人倒地不起。

依壁畫上的內容來看,這應該是黑霧從出生到消亡的故事。它誕生於人,並且修成了人,最後卻也被人所殺。

嗯?奇怪,怎麼感覺聽誰講過這個故事……

此外,四幅壁畫上的靈能節點彼此連接,構建出某種獨特的規律,印在沽命的眸子里,倒是成了一個術。

機緣嘛,總是要承接因果的。然而就在沽命接下這段因果時,術便啟動了。

一個容貌俊朗身著華服的中年人出現在他面前。看著對方的面容,沽命下意識皺了皺眉。

「後世的有緣人,吾乃洛水秋陽。」

……

演武場入口,三具屍體橫列台前,魔主消失不見。澹臺明月環伺四周暗中戒備,林音(?)與幾位俠士坐在一旁調息回元。

不遠處,一群黑袍覆面人被制服在原地。看樣子局勢已解,不過就是這樣的發展讓林音頗為惱怒。

「喂!尊上,到底怎麼樣了,說句話啊!」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魔主殺完那三人之後就離開了,可能沒聽到他的問題,也可能聽到了。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這裡的事已經與祂無關了。

實際上自李佑等人離開后,又有五人步入劫中,不過這五人同林音一樣,將靈力控制在最低限度,然後奮力招架。

這群黑袍覆面人空有一身修為,但似沒有相應的戰鬥經驗。如此殊異的情況,對應劫者而言是最好的磨練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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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林音而言,並不是。

他的功體趨於穩定,他的術、法、道輕重緩急井然有序。

他和世間大流皆不同,他乃命中注定的世尊。

況且這次應劫入世也已有段時日,與不少人都結了緣。換句話說,他快沒時間了。

如果還不能儘快解決這場劫數,他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幸好,就在他內心猶豫不定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身前,替他做出了選擇。

「閣下,我這裡有一樁機緣。」

與林音一陣細談之後,張逸虛就找上了一旁掠陣的澹臺明月。

而澹臺公主在看到這人來的時候,卻選擇了無視。畢竟她也看出來了,張逸虛只是在單純的利用她。

而且她也知道,只要張逸虛張嘴,她一定會被說服。

「別這麼見外嘛,公主殿下。來來,我這裡還有一樁予你的機緣。」

……

巨大龍軀一經現世,四道術法恰是趕來。龍吟聲響徹雲際,四方妖氣流轉間,一口炎息沖著術的方向狠狠噴出。

轟!

嗡!

肉眼可見的熱浪與四道截然不同的術相互碰撞,短短片刻劇烈的爆炸便教五行動蕩,天地變色。

熱息傳遍大地,向著四周蔓延。空前強烈的能量涌動,使得所有人面色一變。

來不及阻攔?不,應該說是沒有人(?)想過阻攔。畢竟在他們的認知里,在第一時間這個小輩就會死。

所以感知到靈元爆炸之後,大乘們再一次默契停手,目中流露出複雜。

沒有人能想到這小輩能活下來,更沒人能料到他竟有如此修為。

但經此一試,能讓他們預料到的是——

此地已成眾矢之的。

一場關於人、妖、魔、術、深淵、黃昏的戰爭,或許僅僅緣於一個普通的有緣人的介入,就將沒來由地提前了。

是的!

術對術!

大乘對結丹!

其結果竟是旗鼓相當!

四道術法同時湮滅,銀白龍軀也不再穩定,即將化作天地之氣消散。

這本該是足以讓人自傲的成績,不過君令並沒有因此得意。反而更為警惕,因為混亂不堪的靈能流轉間,已讓他捕捉到了那位追他而來的大乘的身影。

畢竟整個場域都在狂風席捲中,有一處地方平靜無波,連風息都進不去,怎麼想都有問題。

於是在潰敗的龍軀下,道人冷眼看向上方,手中靈元微提。與此同時,尚未徹底消散的龍角上,一位道尊正與他隔空相望。

「閣下,恐怕非人吧。」

雖然擁有人的樣貌,也有大多數修道者那樣冷漠無情的眼神,但氣息是不會騙人的。

手中的劍更是不會騙人的!

就在對視的第一眼,身體里沉眠已久的劍無主自顯,高亢而鳴!

是激動!是興奮!更是渴望斬下敵人頭、飲盡敵人血!

「來!戰!」

那彷彿骨子裡的殺戮慾望被徹底激活,他明白,眼前的未知生命正是刻在血液里、需要他用一生來剷除的對象!

此時此地,空間之法全然無功、對方功體已破。另外四名尊者相互制衡,沒人來打擾,沒人會幹預。

這將會是最完美的舞台!

他將在這裡完成殺戮與升華!

偷襲、陷阱、圍攻,這些都行不通,但下三濫的手段的又何止這些?

破甲箭、禁法弓、斷法符,殺敵致勝的法寶一應俱全;花木沉香、水彩絢鈴,增幅自身的法器包羅萬象。

更有寄術托物、法封術劍這等殺生大器。另外,對方功體已破,毒物也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面對這樣的敵人,無需講求什麼「公平」與「道義」,更不會有負罪感和愧疚感。

他只會拼盡全部智慧!

用盡所有手段!

然後!

殺了祂!

血是這麼告訴他的!劍也是這樣告訴他的!

殺殺殺殺殺!

於是蘧然的道者睜開了眼。

「啟示錄恩典——」

斬邪秘錄——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大乘像是發現了什麼,輕輕一跳,脫離戰圈。

疑惑來不及升起,君令就詫異地瞥見自己的影子從原地站了起來!

「好孩子,辛苦你了。」

輕輕一拂掌,微風靈動間,君令已被送出戰圈外。

這時候他才恍然驚覺,原來蒼冥一直躲在自己的影子里。就在這一愣神之際,君令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自己尚未拜他為師,也與他未成因果,所以他沒辦法越過七絕陣,所以他只能事先躲在自己影子里。

這樣算來,蒼冥不僅知道會有七絕陣法升起,也知道玄門追獵已久的術災就在百域。

他,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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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話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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